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和王根基沒有到這種地方去,而是沿著小道走,畢竟酒香不怕巷子深,沒準小道裏就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本來說觀察一下風土人情,到那些古色古香的小巷子裏去看看,卻沒想到走到其中一個小道時我的頭疼得不行。
王根基看我神色不對,連忙過來扶我,又問我怎麽了,可我實在頭疼的沒法說話,就感覺有個幾百斤的大石頭壓在我腦袋上,疼的要炸裂開,我雙手扶著自己的頭蜷縮在地上,王根基試了幾次都沒有扶起我,他這下也慌了,可這偏僻的地方哪有什麽人。
可我沒來得及聽王根基在說什麽,就疼的暈了過去,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就看見王根基擔憂的眼神,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勁,思想也很模糊,迷迷糊糊看見了很多事情,但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動也動不了,好像踩在雲上。
神思恍惚間,我看見我的父母跪在一個台子前,抱著一個死去的嬰兒,在求著一個道士模樣的人,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可以體會到父母現在的思想很悲痛。可是父母隻有我一個孩子,手裏抱著的那個死去的嬰兒怎麽會是我,我不是好好活著這兒的嗎?這樣看來一定是夢了。
畫麵又拉近了些,我發現上麵坐著的那個道士是小天師,可與記憶中吊兒郎當的他不同,坐著的那個神情嚴肅,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而且年紀好像也大了,父母還在哭號,但上麵的道士不為所動,看的我心一陣揪痛,這不是我的夢嗎?為什麽這道士還要這麽對我的父母。我想衝過去,可是身體根本動不了。
畫麵一轉,又看見寧小倩,她渾身是血的躺在我麵前,而且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撕扯著她的身體,渾身血汙但是我救不了她,那個不知名的力量逐漸顯露原型,我發現是之前我所遇見的那幾次墓靈的力量,可之前見寧小倩她都很輕易地製服了墓靈的幻想,這次怎麽會這樣……
然後是王根基,我模糊記得前一秒還在跟我說他的經曆。現在他已經變成了個青麵獠牙的惡鬼,正眼神凶惡的看著我,好像要把我吃掉,但是那又明明不是他,他平時雖然也和我嘮嗑,把我當成同齡人,但正經事情上,他還是一個長輩,這樣的人怎麽會變成惡鬼。
再然後是趙嬸,二叔,汽車上遇見的人,包括公司的老板和員工……所有的我遇見的人都在我的夢裏,這些和我有過交集的人現在都在這些畫麵裏,唯一的相同特征就是結局都是不好的,或死或傷,都十分慘烈。
我心裏驚懼,可又像在看一部恐怖片,看著和我有過交集的人一個一個死去,但是又無能為力,可畫麵還在不斷閃現……看到我眼睛有些悲痛,心裏急的差點要跳出來,突然,畫麵一糊,之前出現的所有東西都模糊不清了,與此同時,一個黑影扭曲的飄了過來,墓靈!
這次的墓靈並沒有人的樣子,而是一大股的黑氣,那股黑氣翻滾湧動著,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漸漸的形成了一個漩渦,那裏麵一片漆黑,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漩渦好像有巨大的吸引力,逐漸周圍的空間都被漩渦轉的扭曲。
父母,王根基,寧小倩還有所有的畫麵,漩渦把出現過的一切東西都吸了進去,我知道,馬上到我了,我的腳下已經站不住,身體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我也控製不住我自己了,腦海一直在克製,終於,一個跟頭我翻了過去,向著漩渦栽了過去。
畫麵一暗,一陣眩暈襲來。
終於,停了下來,我才發現遇見了一個之前那些畫麵都沒有出現過,但是我很熟悉的人——小天師!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昔日的朋友,師父,我對他的記憶已經從最初的懷念,變成了現在的害怕。每次遇見他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從他無故失蹤之後,我每次遇見他,不是在幻覺,就是在墓靈攻擊我時,總而言之好的事情,一次都沒有遇見。
而這一次,並沒有大霧,和他身後的墳墓群,畫麵好像在我自己家,他還是沒有失蹤前的樣子,好像隻是來我家進行一次普通的聚會,我看見我的身體,走了過去和他並排坐在了一起,這一次我和他隻有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他一邊在和我言笑晏晏的交談,現在真的覺得對他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可他這次的舉動,像個正常人,於是我想著可能他回來了,卻忘了之前的幾次。
正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準備讓他收拾收拾我們出去玩時,小天師像是換了一個人,突然目光悲切的看著我,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可我卻感覺到了一陣不對勁,在我和小天師在一塊的這些時間,因為我之前性格的關係,小天師倒像是個成熟的哥哥,什麽事都安排好,做事也成熟,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是也要把它克服,雖然也喜歡混,卻是個成熟堅強的男人。
而且小天師確實很出眾。
這會兒露出的神情卻好像不是他自己的,我心裏直覺不對勁,可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好像身體內還有另一個抗拒我的人,好不容易把身體拉回來,就聽見小天師用悲痛的語調對著我說:“楊木……陪陪我…來陪我…”
我覺得有點惡心,他這麽娘們兮兮真的是違和感爆棚,於是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又搖了搖頭,而且還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為什麽要陪他,他現在不就在這裏麽,那邊他還在說“楊木,這裏好冷…快來陪我…我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覺得這個語調和他說的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可是就是記不起來,想了半天也沒記起來,一切都太真實了,可昨天是明明已經不在這裏,嗯?為什麽他不在這,可是我為什麽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人是不應該存在的。
小天師可能看我沒有理他,娘們兮兮的語調也已經慢慢消失,我看向他,以為他恢複了正常,隻是在和我鬧著玩,發現他低著頭,看不到神色,於是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他突然抬起頭,現在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
剛才那種悲痛神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還在笑,眼眶青黑嘴角已經咧到了臉頰上,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這種高難度的動作的,但看著他現在的樣子,無端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樣的他就像得了精神分裂一樣,恐怖至極。
他歪著頭看我,我總覺得哪裏奇怪,仔細看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的脖子已經錯位到了一種地步,好像馬上要掉下來,就算我再遲鈍也知道了,這並不是一個正常人能扭出來的弧度。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小天師,至少不是活著的小天師了。
我退後了兩步,可明明看見身後還有很大的地方,可腳步就是走不到後麵,麵前的小天師不知道何時,不光他的脖子,他的四肢也扭曲到了一種弧度,扭曲的骨架支棱著肢體,歪歪扭扭的走過來,雖然緩慢,但不多時他差不多能到我這了,而我後麵退不了,左右又沒有地方,隻能看眼睜睜的看著他過來。
一邊走,一邊還用破碎的聲音喊我“楊木……陪我……陪我……下來!陪我!”
媽的又是這樣,嗯?我為什麽要用“又”,難道以前還發生過這種事?可我不論怎麽想,都記不起來,絕望間,甚至想過把他撞出去,可是在小天師的麵容變成陰森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就動不了了。小天師還在喊“楊木…我等你……過來……”
“楊木……”
好煩啊,一遍又一遍的叫,聽著這個聲音,我的頭又開始疼,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發麻,我都感覺到了我的眼睛差點要瞪出來,如果他再叫,我懷疑我可能精神會崩潰,能不能不要叫了!
在心裏大喊了這一句之後,發現自己鎮定了許多,心口在發熱,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總感覺腦海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我沒抓住,心口越來越熱,可是那並不是胸腔裏的感覺,那麽,到底是什麽,我想抬起手摸摸我的心口,可是手沉重的抬不起來。
小天師已經離我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眼看著那個布滿血汙的手已經伸到了我的眼前,我心裏急切,心裏想著千萬不要被這隻手碰到,千萬不要,突然間,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就有了點力氣,可以抬起手的力氣,於是我用盡全力把手覆到了心口發熱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種感覺,一定可以救自己一樣。
一陣刺痛從我的手指尖傳來,同時迷亂的神情清醒了很多,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不管是那些混亂的畫麵還是墓靈漩渦還是小天師全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