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在遊船上,權子甚至準備了望遠鏡來觀察水怪,按他的話來說,無風不起浪,這水底搞不好真有什麽未知的生物。
俞上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權子,倒是柴哥難得的讚同權子,權子越發得意,講起了他在途中見到的一件怪事,“那時剛剛出來工作,也沒什麽錢,但是還是想著每年能去一個地方,那時選的是去廣西,因為便宜嘛!當時也不像現在,能報團包車,都是轉的汽車,廣西有些地方路窄,所以中巴車比較多,大多比較老舊了,有一次途經靖西的時候中巴車壞了,大夥都圍在路邊等,修了半天沒修好。”
柴哥嫌他囉裏八嗦的,催促他講重點,權子摸摸腦袋,正了正身子,繼續,“那旁邊有個小村子,突然就嘈雜起來,大夥好奇紛紛過去看,說是捕到了一條怪家夥。待我們過去的時候,就見在一潭水邊圍了好多人,待我擠進去看時,這裏我要說說那潭水,真是我見過最藍的水了,湛藍湛藍的,感覺深不見底似的,就像,就像……”
本來柴哥聽他話峰一轉就有點火大,但聽他形容那水潭也是有點稀奇。
權子在那就像了半天,也沒找到形容詞,從不參與他們聊天的周遊突然出聲,“是天窗。”
大家紛紛看向周遊,周遊也不賣關子,“廣西多為喀斯特地貌,底下溶洞奇多,那水應該是地下水滲出,常年不幹,從空中俯瞰,猶如天窗,有的天窗深不見底,最厲害潛水員都不一定敢潛到最深處。”
大家紛紛唏噓。
柴哥催著權子繼續。
“那水潭邊趴著個全身濕透的小孩,而在那小孩邊上橫著一條碩大的魚。”說著還用手比劃著那魚有多大,雙手幾乎展到最大弧度,還感覺不夠大,又展開一些。
“說是魚也不太準確,又有點像鱷魚,因為那魚是有四肢的,但它又沒有鯪,最怪異的是那魚的顏色,幾乎是透明的。”
俞上撇撇嘴巴,“那有什麽奇怪的,洞穴裏的生物不見光的,可不就是透明的嘛。”
權子有點急眼,“真是很怪異的,你們見著了也會嚇一跳的。”
待下了船了到底是還沒能見到水怪的一星半點,下船時蘇止止走在俞上的旁邊,不知是不是幻覺,蘇止止感覺下船時俞上好像鬆了口氣似的。
下船後又下雨了,太陽雨,不大,但這的溫度不高,淋著了也是要感冒的,好在周邊都有景區搭建的小商鋪,一行人就在屋簷下避避雨。
權子是不怕的,買了件雨衣就到雨中漫步去了,還拉上了俞上,也不介意他剛剛懟了自己。
周遊點燃了支煙,柴哥就站在他的旁邊,周遊問他要嗎?柴哥搖搖頭。
“我會在這邊多呆幾天,爭取在你們出疆時追上你們。”
柴哥也不差異,好似早就知道他會來這招似的。“行,人嘛,都得靠著一骨子勁,這樣才有盼頭,就有希望。”
周遊明白他的意思,說了聲“謝謝。”這麽多年了,大家都覺得沒希望了,肯定是找不回來了,能有人支持,挺讓人安慰的。
蘇止止是豎著耳朵聽的,自然也是聽到了周遊要留下,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就乖乖的跟著隊伍走,不再給他添麻煩。隻是周瑩,在這兒丟了有九年了吧?
那時她剛剛滿15歲,因為蘇莆成要到新疆考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所以還讓她跟學校請了假來的,蘇止止倒是樂意得很,相比枯燥的校園生活,外出旅遊可有意思多了,而且這次蘇莆成是帶著自己的學生一起去了,相比全都是老專家,隻比蘇止止大三四歲的學生一起可有意思多了,這其中就有周遊的妹妹——周瑩。
周遊是後麵跟來的,那時候周遊已經在外麵混了幾年,周遊並不像學霸妹妹那樣也是塊讀書的料,高中畢業後就入了伍。退伍後就進入了社會,倒是賺了點小錢,動不動就出去走上一遭,聽說妹妹這次要去新疆,自然是想要跟上的,那時候新疆還不是很穩定,別說是自己去了,連旅行團都很少。
但周瑩是跟著教授出去考察的,哪能帶上周遊,周遊就偷偷跟上了,那時候資金有限,還是坐在綠皮火車進疆的,真到了新疆,周瑩也沒辦法,隻好跟周莆成說了實話,周莆成也不好丟下周遊一個人,也就答應帶上周遊了。
至今蘇止止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周遊的情形,那時他們剛下火車,周瑩領著周遊過來,周遊頂著一頭亂發,說是雞窩也不為過了,走路倒是走得穩健,見到她,還對她笑了一下。
那時的蘇止止剛到情竇初開的年紀,這麽一喜歡,就喜歡了這麽多年。
周瑩的失蹤,很突然。
蘇莆成他們一行都是研究生物的,在喀納斯主要是追蹤野生動物,周瑩也一直沒離開過大家的視線,周瑩失蹤的那一晚也很正常,大家吃過了晚飯,也就回房睡了,跟周瑩同屋的那個女生還說,周瑩比她還先睡著呢!但第二天一早,周瑩就不見了。
當時的警察有兩個推斷,一是周瑩被人從房間裏擄走了,但房間裏沒有任何的異樣,門窗都是鎖好的,而且跟周瑩同住的女生說沒有聽到任何異常,那就是第二種可能,周瑩後麵出去過,那周瑩為什麽會出去呢?房間裏就有洗手間,周瑩一向是個乖乖女,她也不敢在大半夜出去亂走的!
當時的新疆還是很亂的,治安也不完善,特別還是在這種深山裏,要尋個人,簡直難如登山,盡管後麵學校出麵,還動用了當地的駐軍,依然全無消息。
因為周瑩的失蹤,考察項目停止,大家都被禁止外出,人心惶惶的,但卻並不能攔住周遊,蘇止止當時都不記得周遊總共逃出去過幾次,又被抓回來了幾次。
考慮到找人可能是個持久戰,所以學校通知讓所有人先回來,隻留下蘇莆成在那邊聯絡,周遊是怎麽都不肯走的,蘇莆成沒辦法,隻好將他留下。原本蘇止止也是想留下的,但蘇莆成難得的堅持讓蘇止止先回去,估計也是怕蘇止止留下來會有危險。
再後來蘇止止聽說周遊在新疆生了場大病,沒辦法隻好先轉送回來,而蘇莆成在新疆呆了將近三個多月,無果,隻能先回來了。
到現在,九年了。
剛發生那件事的時候,蘇止止還常常為此做惡夢,時間長了也就好一些了,甚至有時候蘇止止會想周瑩會遭遇什麽呢?但哪一種想象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思緒轉回,蘇止止望向周遊,不管哪一種結果,她真的希望周遊能找到周瑩,至少,讓他們知道,她還活著。
從下船的地方回到住的地方其實是有景區巴士的,但蘇止止覺得有得悶,跟著權子、俞上他們走路回去。
路上不時有鬆鼠出沒,行人走走停停,蘇止止一個不小心撞上了前人,一個倉促摔倒在地。撞到了人,蘇止止看都沒看,連聲致歉,那人也不在意,甚至都沒回頭,隻微微側過身子,說個句“沒事。”
蘇止止如遭雷擊,連忙抬頭去看,剛好看到那人轉身的側臉,慢慢的向往走了。
俞上見蘇止止坐在地上,連忙扶她起來,那知她還沒站穩呢,就往前跑去了,好像在找什麽人?
周瑩,蘇止止好像看到周瑩了,但往前跑了好遠,卻沒一個是周瑩的,蘇止止有點自嘲,會不會是自己剛剛念及往事,認錯了?但那聲音,實在是太像了!
蘇止止想把這事告訴周遊,但回到民宿見到周遊,她卻開不了口,萬一真是自己臆想了,害周遊白高興一場?再轉而陷入失望當中?
周遊天未亮就離開了俄合拉斯家的民宿,在景區大門口的停車場找到俄合拉斯幫他準備的越野車,很快駛離。對於這一帶,他甚至比對古城更為熟悉。
待柴哥這邊的眾人起床吃早飯,才知道周遊已經離開,多多少少是有些傷感的。
今天的行程是去往禾木村,距離喀納斯景區並不遠,但當柴哥把車子駛出喀納斯景區沒多遠,車輪爆了。好在這時距離賈登峪並不遠,柴哥隻好請俄合拉斯幫忙聯係賈登峪的修車行,將車拖走,人則上俞上的豪車過去。
那輪胎爆得徹底,補都沒法補,隻能換個胎,但麻煩的是賈登峪沒有符合柴哥這車型的輪胎,最快運進來隻能明天了,沒辦法,隻能等唄,柴哥跟大夥說了聲抱歉,開了家舒適的酒店就在賈登峪住了下來。
大家夥也都理解,人在途中!而這賈登峪號稱東方瑞士,也樂得停留,倒是俞上,自己有車,也沒走,跟著柴哥他們住了下來。
住的酒店旁邊是一大片氈房,哈薩克語稱之為“克依仔宇”,樣式跟蒙古包差不多,應該是當地人居住的地方,進去一看,也有拿來做住宿用的,還有吃飯的地兒,柴哥他們選了其中一家,當然是點了特色的手抓飯,大盤雞,紅柳烤肉還有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