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暖玉
江大太太說道，“我也不會貿貿然就這麽過去，老祖宗是個什麽樣式的人？什麽事情逃不過她的眼睛？”
“就拿今兒這回事來說，”江大太太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我們雖沒證據，可是你想，老祖宗才剛差身邊的嬤嬤去提點過咱們江府的那兩位小姐，所以她們斷是不敢做出這等子事的。”
“而且她們做出這事對江府有什麽好處？總歸江府是她們的家，不會拿江家的名聲作伐子，”她微微蹙眉，“宋家小姐也不一樣了，最近正在說親，更何況人家與馮小姐並無糾紛，何至於推人下台階？”
嬤嬤此時也明白過來，開口道，“也就是說，最有可能推馮小姐下樓的也就隻剩下關小姐與表小姐了。”
她們一個與其發生過口角，見麵就起了爭執，另一個卻是要好的閨中密友。
如果說關家小姐這次沒有伸手去拉她，以至於手臂脫臼，那麽她首先就是被懷疑的對象。
畢竟在外人看來，表小姐也就馮小姐一個閨中密友，她斷不可能做出自斷臂膀的事情。
除非，她害怕馮媛媛把什麽話給捅出去，對她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此時付雲瑤也是害怕極了，她跪在老祖宗麵前，緊張得把衣裙抓出了道道褶痕。
“你可知我為何讓你跪了這許久？”老祖宗閉目養神，看也不看她，完全沒了平日裏那慈愛的模樣。
“外祖母，雲瑤不知。”她強自鎮定。
老祖宗地眼裏突得射出一道精光，盯著付雲瑤，開口道，“馮媛媛的事情我已知始末，你不必在瞞。”
她緩緩起身，歎了口氣，“也怪當初大家玩笑說你是我給逸哥兒找來的童養媳，我沒有及時解釋清楚，沒成想你會當真。”
“你須知我再寵愛你，也不會將你配給逸哥兒，逸哥兒是咱們江家的指望，他需要的是一個得力的嶽家，”老祖宗看著臉色蒼白的付雲瑤，卻是狠下心道，“老大媳婦給他相看的關家姑娘確實不錯，懂事知禮，趁人現在也沒法進行選秀，我也有想法讓他倆早日定下。”
“她雖是被你潑了一盆髒水，可人如今受了傷，飛快地給自己找了一個脫身的法子，馮媛媛是怎麽掉下去的，如今大夥兒誰不是心知肚明？你拿什麽和人比。”
老祖宗看著她不可置信的模樣，知道說再多她聽不進去也是白說，歎了口氣，“我給你已尋了門親事，是你外祖座下的學生，如今在嶺南辦了間私塾，家事簡單，你過了門也有我給你撐著，斷不會委屈了你。”
付雲瑤不知道最後自己是怎麽從老祖宗屋裏走出來的，隻知道她腦中隻有一句話不停閃過。
“讓他二人早定下。”
怎麽能？怎麽可以？從她知道她是他的童養媳之後，每天都在幻想著嫁給他，老祖宗怎麽能把她嫁給別人！
她攥緊了拳，唇邊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既然在江家和她之間，外祖選擇了江家，那麽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不顧及養育之恩了。
這邊趙秋錦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受傷確實讓她躲過了選秀不假，可也讓她失去了出門玩樂的機會。
她歎了口氣，用小銀簽翻動著果盤裏用冰鎮著的葡萄，也沒有什麽食欲。
冬霜踏入正房，看見趙秋錦這副模樣，吃吃笑了起來。
這位“小姐”，和他們原本那位性子其實是極為相似的，也是這般耐不住性子的愛玩鬧的。
她曾經還怕不好相與，沒想到小姐卻是個對下人頂好的主兒。
“小姐，”她朝趙秋錦福了福身，手裏捧著一對兒包裝精美的紙封，說道，“這是江家大小姐送來的禮物，說是遊園那日見姑娘十分感興趣，便送來一對兒。”
趙秋錦眼睛一亮，連連讓冬霜趕緊把紙封放下，拆開後，見果不其然是兩隻碧玉花盆，雕工十分了得，上麵刻著的臘梅栩栩如生，一顆顆含苞待放的花蕾上覆著皚皚白雪，有傲雪欺霜之感，在炎炎夏日裏帶來一抹清爽的涼意。
見冬霜還站著，似還有話，於是趙秋錦側目看向她，問道，“江姐姐是否還說了什麽？”
冬霜點點頭，笑著回道，“江大小姐還說了，本應親自來與小姐解說這個花盆的妙處，然如今她被禁足在家，小姐冰雪聰明，應是自己就能參透。”
趙秋錦聽罷這話卻是笑了，“江姐姐這是打趣我呢，要是我參不透，豈不成了愚笨之人了嗎？”
說罷，卻是研究起這花盆來，她觀之這花盆內側有細小的透氣孔，外側卻無，輕輕觸碰裏側，卻見內側小盆可以轉動，原是個套盆。
趙秋錦不由讚歎，“工匠心思如此巧妙，兩個花盆嵌在一起，捧在手上卻如同無物，倒是輕巧得很。”
“不僅如此，”隻見關靖衍邁步進了院子，看向趙秋錦手中的碧玉花盆。
“這碧玉花盆還有其他玄機？”趙秋錦問道，驚訝地看了看手中的花盆。
“不錯，”關靖衍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向花盆地底座，緩緩開口道，“你用手掌觸摸內側底座便知。”
趙秋錦好奇地伸出手，不過片刻卻感覺到觸手溫熱，她心下詫異，猛然抬頭道，“這？！”
“這是暖玉，”見趙秋錦充滿疑惑的眼神，他開口解釋道，“暖玉通常甚為稀缺，兩年之前我便是為給容容去尋這玉作為生辰之禮，卻未曾想竟是錯過她的.……”
說到這裏，他話音漸輕，閉了閉眼。
趙秋錦卻是聽清了，目露惋惜，剛想說些開解安慰的話，卻見他又笑了，從衣袖間取出一塊玉佩，遞給了她。
她詫異地看著這塊玉佩，想起這本就是關老爺認她做養女之時贈與她的，很是驚訝。
見她未動，他扯過她的手掌，將玉佩放入她的手心，道，“收好罷。”
玉佩觸手生溫，正是與花盆一般無二的暖玉，隻是成色不同，她之前就細細看過，玉中無絲毫雜質和紋路，晶瑩無瑕。
她心下一動，回想關靖衍剛剛說過的話，開口說道，“這難道就是.……”
關靖衍點頭，說道，“沒錯，這就是那年我為容容尋來的暖玉雕刻而成。她一向手腳寒涼，聽說這暖玉有保暖身心之功效，我便想為她尋一塊絕佳的上品。”
“可等我回來，這暖玉卻再也溫暖不了她冰冷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