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5.14
第二天, 柳逾白一早就得趕飛機,隻夠時間跟梁司月一起吃頓早餐。
池喬、周洵也都陸陸續續地離開,回去繼續工作。
梁司月上午照舊去片場, 碰上林小希。
林小希無精打采,還為昨天被她媽媽扣著寫作業, 沒能去參加梁司月的生日聚餐而悶悶不樂, 直到梁司月答應她今天下了戲, 她們兩個人單獨去吃夜宵,她才高興起來。
林小希呈上嚷嚷了好久的“特別的禮物”,是她自己手繪的一本薄薄的日記, 基本都是些片場和梁司月相處時的小花絮。
梁司月受寵若驚, 笑說:“不得不說,這是我生日收到的禮物裏麵最花心思的一件。”
林小希不無得意,歪著頭打量梁司月片刻, 湊到她耳邊,低聲問:“小姨, 那個柳總, 是不是小姨夫?”
“噓!”梁司月趕緊一把捂住她的嘴。
林小希笑她:“我不過是詐你一下。”
“……”
林小希做個封口的動作,“我會保密的, 放心放心。”說著安撫似的拍了兩下她的肩膀。
在劇場再待了兩周,梁司月殺青了, 帶著兩大箱子東西,返回崇城。
讓她意外的是, 這一次竟然有人接機。不知道是誰組織的, 十幾、二十來個人,男生女生都有,且都帶了禮物。
梁司月頭一次經曆這樣的陣仗, 差點慌了,保安在趕人,她不大忍心,就讓他們不要擠在通道上,到旁邊寬敞一點的地方去。
畢竟人不多,要簽名合影的她都滿足了,禮物原本是不想收的,但打頭的一個女孩子哀求,說這是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不止一個人的,還有好多粉絲給她寫的信。
梁司月不忍心繼續拒絕,還是收下了,但是叮囑他們,以後不要接機送機,也不要破費給她買禮物,她其實什麽都不缺,喜歡她的話,關注她的作品就好。
領頭的女孩子:“關注了!《極夜》我十刷了!”
梁司月噗嗤笑出聲。
最後,梁司月讓他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就和小琪抱著禮物,揮揮手離開了。
到了車上,梁司月放下滿懷的禮物,坐下,摘掉口罩透透氣,問小琪:“他們是怎麽知道我的行程的?”
“你想想看,你出行一趟得經曆多少個環節,劇組、酒店或者機場,凡有一點關係,就能打聽出來,現在追星已經是一條產業鏈了,自有一些人願意做這些事,換點灰色收入。”
梁司月說:“我這樣說,會不會顯得我很不識好歹。我真心覺得,現實中遇到粉絲這樣強烈地表示喜歡,會有一點壓迫感。不是說不高興,他們願意看我的作品,對我來說就已經很滿意了,額外的喜歡,我會覺得有一點回報不了,有一種欠人情的感覺。”
小琪點頭,“我懂我懂。但是你要這樣想,喜歡是一種自發的行為。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想多為他做點事,讓他知道你的心意?是一樣的。”
梁司月被說服了,“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
小琪笑說:“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啊,但我進這一行之前,很沉迷追星的。為偶像做很多事情,從來都是自發自願,也不會覺得必須要有回報,看他一步一步變好,對我來說就是回報了。不過,那種職業粉絲組織粉絲群,每天做任務一樣地‘打投’、‘控評’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至少我覺得,多少有點違背自願追星的初衷,尤其一些未成年,本來時間、精力和金錢都很有限,不好好讀書,生活隻剩下追星這件事,就有點本末倒置了。”
梁司月也是第一次聽小琪聊到追星的事,笑問:“你的偶像是誰呀?怎麽以前從來沒聽說過。”
小琪苦笑:“……別提了,入行以後,才知道他人品有多差,私生活有多混亂,對外營造的高嶺之花的人設全是假的,還沒等到我跳槽去他團隊的那一步,我就脫粉了。”
梁司月忍不住笑了,“那現在呢?”
“現在完全是社畜心態,每天跟那麽多明星打交道,發現其實大家就是長得比較好看的普通人,很難讓我再有追星的衝動了。”
梁司月說:“明星就是包裝出來的商品,如果我的粉絲知道我私底下是這樣麵乎乎的,和我這張臉一點也不相幹的性格,說不定也就脫粉了。”
小琪特別資深業內人士的語氣總結:“作品過硬才是長紅不衰的真理。”
機場開回家要一個多小時,小琪抱著手臂打起了盹,梁司月在飛機上睡得太多了,沒什麽困意,就打開微博看了看。
她偶爾會刷一下自己的超話,有時候能看見很有意思的內容,畫的畫、寫的文字或者剪輯的視頻之類的,雖然不能點讚也不能轉發,但至少她是看到了的,也算是能力之內,對他們的喜愛之情的一種回應了。
這一回,一點進去就看見了方才在機場跟幾個粉絲的合影,可能就是組織的人發的,語氣激動地告訴大家,禮物已經送到手了:“月月子今天純素顏,沒有化妝!但是依然超級漂亮!近看皮膚太白太細膩了!本人超級瘦,感覺仙女平常都是喝露水的。而且她私底下一點也不高冷,非常非常軟萌,說話超級溫柔啊,好像怕聲音一大就會把我們嚇跑了一樣,小心翼翼的樣子還蠻好笑的。而且她一點架子也沒有,不管是簽名還是合影有求必應,還叫我們以後不要接機送機和破費了……入股月月子真的值!”
評論紛紛:
“羨慕嫉妒!”
“人間值得月月子!”
“這麽說,我相信她私底下真的是直播母雞下蛋和天天泡腳的沙雕了。”
……
梁司月看這些“彩虹屁”的看得有一點牙酸,但另一方麵還是要承認,人都是喜歡聽漂亮話的,隻不過她從來不會過度在意,也算是最早做直播的時候,被人罵“無聊”罵出來的,寵辱不驚的心理素質。
到家,梁司月洗漱之後,吃過飯,先飽飽地睡了一下午。
柳逾白在公司,答應她今天不會加班,事兒一處理完就會回來。
下午四點半,梁司月正窩在沙發裏,和外婆聊天、看電視、吃果盤,收到柳逾白的消息:想不想去看看你的生日禮物?
梁司月換了衣服,稍微弄了一下妝發,出門前,特意戴了一頂帽子——她約了明天去染頭發,今天隻能繼續頂著這頭粉毛出門了。
車停在門口,柳逾白穿的是襯衫和西褲,領帶拆了,西裝外套被他放在了後座上。
梁司月坐上車,先盯著他看了幾秒,他也沒動,微微挑眉地看著她,仿佛在問她,有何指教。
梁司月笑出聲,伸手,身體探過去,手臂往他肩膀上一搭,主動獻吻。
柳逾白頓了一下,伸臂抱得更緊,將她腦袋扳得偏向一邊,由他來擋住,任何可能來自前窗的窺探視線。
氧氣快被奪盡,梁司月不得不伸手推開他,對上他有熱度和笑意的視線,也難得的臉熱了一下。
坐正,柳逾白問她:“先去吃飯,還是先去看你的生日禮物?”
梁司月當然選了後者,好奇心不得滿足,她沒法安心吃飯的。
車開了四十多分鍾,到了江水的另一岸,逐漸接近某個別墅小區。
梁司月訝然:“你不會告訴我,你送了我一套房?”
柳逾白不出聲,看了她一眼。
梁司月笑說:“不是吧柳總,太沒有創意了,虧我還期待了這麽久。”
“……”柳逾白無語神色,“你看完了再發表意見也不遲。”
即便從沒來過,梁司月也知道這個小區鐵定寸土寸金,能在鬧市搞這麽一塊臨江的地,不建高層,隻做別墅和小洋房,背後的開發商,恐怕也來頭不小。
梁司月開了車窗,手臂撐在上麵,聞到風裏隱約裏有濕潤的花香,不知道是哪一種植物散發出來的,反正過眼處皆是從小區鐵藝的圍牆裏,透出的一片潮潤蔥蘢的綠。
拐幾個彎,車開進小區,進入地下車庫。
柳逾白泊了車,牽著她攀樓梯走上地麵。這一下,梁司月徹底置於那幽微淺淡的香氣之中,入目,是掩映於綠意之間的,一幢幢白色的小洋樓。
七彎八拐,在最臨江的兩棟挨著的樓的後院停下了。
梁司月問:“到了?”
柳逾白點頭。
梁司月呆望著不敢動,因為一眼就看見了,種在院子裏的那兩棵菩提樹。
柳逾白攬著她的肩膀,推著她往裏走,推開了院子的柵欄門,邊走邊介紹。
這兩棟原本各有獨立的院子,他叫人打通了,重新規劃,使院子連成一體。到時候他們兩人住一棟,外婆和她爸住另外一棟,各自有獨立空間,互不打擾,但需要的時候,也方便隨時與隔壁聯絡。
且他問過了,外婆一直有打理花花草草的想法,院子交給她,既滿足她的心願,也順帶鍛煉了身體。
梁司月在後院的石凳上坐下,眯眼看著自菩提樹葉間透出的夕陽,實在一時間說不出話。倒不為房子本身,她相信按照她現在職業發展的勢頭,再做上十年,她也能負擔得起。
為的是,柳逾白的這一份心意。
她手臂撐在石桌上,雙手托腮,看著側身懶散而坐的柳逾白,“柳先生,不過一個生日,你就送這麽一份大禮,起點定得這麽高,往後再遇上什麽結婚紀念日之類,你打算怎麽辦?把天上星星送給我嗎?”
柳逾白實在喜歡她的毫不忸怩和“大言不慚”,居然都開始算計“結婚紀念日”了。
揉碎的夕陽灑在他臉上,眉眼是叫人百看而尤為心折的清朗,他輕聲一笑,反問她:“你又怎麽知道我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