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10
有關於柳逾白的傳聞其實不少,但這一則算是有“實錘”的。
傳聞柳逾白某一年去東南亞某個很不有名的海島上度假,發現有海龜上岸產卵。但那地方窮,當地也沒人重視,海灘上當地居民來來往往兜售紀念品,海龜既無地方安心產卵,產了卵,也可能沒孵化出來就被人踩碎了。
柳逾白就把那片長約一公裏的海灘租了下來,僅供私人使用。
然後,又雇了一個人當保育員。
說是保育員,其實每天別的事也不用做,隻巡邏一下,撿撿垃圾,保護海龜安心產卵。
“柳逾白是環保主義者?”
池喬搖頭,“聽說他隻是單純喜歡海龜。”
“海龜有什麽可喜歡的?”
池喬聳聳肩,“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知道柳逾白給保育員開多少工資嗎?月薪三萬。”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梁司月雙目失神,“……我好想做這個工作哦。”
池喬心如死灰,“我也是。”
兩人排到號,進去坐下點過菜之後,繼續聊關於柳某人的奇聞異事。
池喬每天吃瓜樂此不疲,每回都是她單方麵給梁司月灌輸圈內動態,少見她主動表示有興趣。既然她對柳逾白好奇,池喬少不得傾囊相授:“柳逾白以前拍過電影你知道嗎?”
梁司月很驚訝。想象不出來,柳逾白還能當演員?他這個二五八萬的性格,哪個導演指揮得動。
“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我搜一下。”
“搜不到了。隻有詞條,沒有資源。因為據說柳逾白前些年收購了製作那幾部電影的公司,等於片子的版權也就被他買斷了。和一些平台的播放協議到期以後,直接全網下架。哪個盜版小網站敢偷偷放資源就律師函警告,網盤都沒能幸免……”
“他不是拍的三-級片吧……”
“噗……”池喬差點一口嗆住。
梁司月很認真的,“不然這麽害怕被人看到?”
“據說隻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演技差,想銷毀黑曆史——誰說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兩人不約而同地歎了聲氣,又心如死灰地眼紅了一下那個月薪三萬的保育員。
“後援會微博發過電影劇照截圖,你可以翻翻相冊。後援會會長看過那幾部電影,她曾經小號發微博說,作為粉絲,哪怕戴上濾鏡也隻能說……還是靜態圖片舔顏吧,柳總全網下架是對的。”
梁司月接過池喬的手機,點開那個“柳家海龜飼養基地”的微博。相冊裏一堆沙雕圖,偶爾間雜幾張幾乎沒有修過的劇照。
劇照裏,柳逾白還是少年,當得起芝蘭玉樹、孤鬆獨立、玉山傾倒等一切形容。那顏值放在現在的娛樂圈裏,哪怕一個表情演完全劇,演技全靠配音演員發揮,都會有人前赴後繼給他送錢。
後援會發的微博全是粉絲可見的,不能轉發,因為轉發必定能出圈,要是被柳逾白本人看見,說不定有可能會被炸號。太卑微了。
池喬有些好奇,“你是怎麽知道他的?他是幕後的,又很低調,平時沒什麽緋聞爆出來。”
梁司月不好說自己才從他的車上下來,“……網上偶爾看到了。”
鍋底端上來,熱騰騰的番茄湯和紅油湯,在初秋微寒的天氣裏吃剛剛合適。
不久之後,梁司月和池喬就要進公司封閉訓練了,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隨隨便便跑出來吃火鍋。
池喬涮著牛肉,又說:“我們之前跟周洵一起拍的那支廣告,最近這兩天就要放出來了。”
“在電視上放麽?”
“應該隻是視頻網站的貼片廣告。”
梁司月覺察到池喬正要笑不笑地盯著她,無奈笑說:“好啦好啦,我算是周洵的路人粉。”
“路人粉才不會去送巧克力……”
“不要再提了……”梁司月也想運用資本的力量將池喬封口,“我那天真的隻是一時衝動。”
吃完火鍋,已過了晚上八點。
兩人喊來服務員買單。
沒一會兒,服務員手裏拿著一隻紙袋回來,“有人已經替兩位女士買過了。”
梁司月和池喬麵麵相覷,“誰替我們買的?”
“抱歉這我不清楚。不過買單的人在收銀台留了一份給梁小姐的禮物。”服務員將手裏的紙袋遞過來,“哪一位是梁小姐?”
梁司月一頭霧水地接過,才看清楚紙袋上印著“Burberry”的logo,“收銀台還記得留禮物的人長什麽樣嗎?”
“請跟我來,我幫您問一問。”
收銀台的服務員說,留禮物的人是一位穿著幹練的女士,看不出來年齡,三十或是四十都有可能。也沒留下別的話,買了單,拜托轉交禮物就走了。
梁司月和池喬離開火鍋店,看著手裏的袋子,完全摸不著頭腦。
池喬問:“該不是你的哪個追求者也在店裏吃火鍋?”
“我的追求者是三四十歲的女士?”梁司月哭笑不得,“……拜托這太前衛了。”
“拆開看看袋子裏,說不定給你留言了?”
梁司月趕緊打開。
裏麵是一條圍巾,除了吊牌之外,沒有半片多餘的紙張。
池喬安慰梁司月,“好歹圍巾還是實用的,馬上天一冷就能用得著了。”
“你說,是在這家商場的Burberry買的嗎?”
“有可能。”
“我過去問的話,店員會不會有可能認識……”
“你敢進去嗎?”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兩個經過奢侈品店隻敢繞道走的窮光蛋。
往地鐵站去的路上,池喬說,如果真的是有人追求她的話,這一招就是在吊胃口,不可能永遠匿名躲在背後,總有一天會現身的。
梁司月似聽非聽的,忽然,一個想法在腦中閃現,“啊……”
池喬頓住腳步,“怎麽了?”
梁司月想,該不會,是柳逾白想賠禮道歉,所以叫人來買的單?下車前他特意問過她是不是要去逛街,當時她就覺得這一問挺奇怪的。
然而……
柳逾白?賠禮道歉?
怎麽可能。
梁司月否決了自己的猜想,搖搖頭,“沒什麽。”
·
柳逾白晚上是去跟幾個資方談新片的事。
有意向合作的導演有好幾個,柳逾白想啟用這兩年剛剛嶄露頭角的新導演何訥,但其餘資方覺得太冒險。
柳逾白力排眾議,攢了個局,把主要資方和何訥都叫出來,飯桌上合議這事。
他晚到了快半小時,被人起哄著罰酒三杯。
這半小時裏,何訥已經跟幾個資方聊嗨了,氣氛挺熱烈的。
何訥今年三十五歲,在導演這一領域,稱得上是年輕。前年導了部故事片,製作成本低,又缺少宣發,票房成績不太理想,但口碑很好。出國巡展,拿了好幾個獎,包括某權威大獎的最佳新人導演提名。
這部還在籌備的新片是明年的S級項目,好幾家大公司,連同整個產業鏈大大小小的上百家公司,都指著這片子吃飯。
何訥年輕、有激情、有些點子很讓人驚豔,但票房能力畢竟還沒有經過市場檢驗,資方還是不敢把這樣一個重點項目交到他手裏。
飯局結束,柳逾白著人將合作資方一一送走,留下何訥坐自己的車。
何訥雖然對結果有心理準備,還是不免頗受打擊,也覺對不起柳逾白給他這個機會。
柳逾白笑說:“手頭還有個項目,但劇本隻有雛形。故事我很喜歡,你願意的話,可以拿去看看,試試能不能打磨出來。這項目我獨資,給你充分的自主權。”
何訥此前就聽說過,在製片人柳逾白手底下當導演,簡直不要太舒心,隻要劇本在他那裏過關了,後麵找誰拍,怎麽拍,他基本不幹預,給的錢也足。
何訥前年拍的那片子得獎以後,柳逾白便主動過來聯係,交換了私人微信,說以後有機會想找他合作。
微信加上以後,柳就沒再聯係過他。這一類情況常有,他也沒放在心上。
誰知道時隔一年多,柳再找上他,就是個大項目,雖然最終沒談下來,他也能領會到柳的惜才之心。
“什麽題材的?”
“愛情片。”
“愛……”何訥訝異,轉而忙說,“不是瞧不起愛情片,柳總你知道,我以前沒拍過這個類型。”
“你先看看原著和劇本梗概。回頭我讓助理發給你。”
司機先將何訥送到,再送柳逾白回家。
柳逾白喝了些酒,人有些醉意,更覺得累。
在車上眯了一會兒,睜眼時已經到公寓小區門口了。
柳逾白的公寓是一間三百平方米的超大平層,三麵落地窗,窗外便是視野開闊的江景。
脫了鞋,扯開衣領,赤腳走進屋裏。
智能家電係統自動打開了燈和電視,空蕩蕩的屋裏一下便有了人聲。
柳逾白去冰箱裏拿了一瓶冰水,擰開喝了一口,隨手放在了餐桌上。
洗了個澡,回到客廳。
剛準備關上電視去睡覺,播放到一半的視頻,閃過了一個廣告。
他愣了一下,以為看錯。撈起遙控器,將進度條回退。
網遊廣告,五周年活動宣傳主題,主角是周洵。
這網遊他還有印象,那時候陪著周洵去參加過發布會的。
廣告沒什麽內容,也不需要內容,周洵本人就是最大賣點。
他的角色是白衣飄飄的天上仙君,身後幾個同樣長相不俗的侍女給他當陪襯。
柳逾白很是佩服自己,就一秒不到的鏡頭,他是怎麽從那幾個侍女裏看出來了某張熟悉的臉。
但不得不說,即便劇本隻要求她做個麵目模糊的背景板,她的呈現還是有別於其他人,那雙眼睛裏看著總似有故事。
然而,這張有故事的臉,要去當“愛豆”了。
唱跳的那種。
宅男在底下打call喊“老婆”的那種。
頻頻傳出“枕營業”和“私聯”的那種。
可能還會開握手會的那種。
……
柳逾白按電源鍵把電視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