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吻
“……”
對上他那雙帶有蠱惑般的眼,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岑歲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萌生了點頭答應他的想法。
手裏的盒子因為她的分神陡然掉了下來, 砸在她的腿上。
也砸在了她腦袋緊繃著的那跟弦上。
岑歲收回目光, 低頭接著拆禮物盒子。中途抬眸看了陸宴遲一眼,她的目光微閃,“為什麽隻有二十五個禮物, 還有一個禮物呢?”
“嗯?”他笑意浮蕩, 嗓音裏帶了幾絲不正經,“我就是第二十六個禮物。”
第二十五個生日禮物盒子很小。
岑歲拆開後看到裏麵裝的是一條紅玉髓項鏈和手鏈。
陸宴遲幫她把項鏈和手鏈都戴上。
戴好後, 岑歲抬頭欣賞了下手鏈,她也沒再提第二十六個禮物到底是什麽,對她而言, 這二十五份禮物已經足夠讓她驚喜了。
甚至如他所說。
他就是她第二十六個禮物。
他是上天送給她的,最珍貴的寶藏。
岑歲低頭整理著拆了的紙盒。
誰都沒有說話, 室內隻有紙盒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以及函數拿著爪子撓紙盒的噪音。岑歲把函數抱走, 扔了個玩具給它玩。
這期間, 她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陸宴遲。
卻還是能感受到他明目張膽的目光, 像是帶著滾燙的熱意般, 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從她的頭發絲再到她的腳踝, 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他用目光侵占。
等她把所有紙盒都放到收納裏,回頭, 看到他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不知何時,他的襯衣扣子解開兩顆。
他一隻手拉著領帶, 往下扯。
領口隨著他的動作淩亂了幾分,白色襯衣緊密包裹下的皮膚在燈光下逐漸清晰,凸出的鎖骨,凹陷處脊骨分明。
室內的落地燈是偏暖色調的黃光,燈光呈扇麵籠罩而下,他的眼裏像是吞噬入光似的,璀璨又明亮,蠱惑著她。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陸宴遲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把岑歲扯入他的懷裏。
隔著單薄的衣料,岑歲能和你清楚地感受到,藏在他純白襯衣下的,不是少年般純良的體溫,而是屬於成年人的,蠢蠢欲動的野性。
噴薄而出的欲望以最直接的滾燙體溫表達出來。
他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呼在她的耳後,熨燙著她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成一片嬌羞紅色:“拆完禮物了?”
“……”
“那該拆我了?嗯?”
岑歲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感受到自己的手由他拉著,寸寸往下,所及之處,如燎原般火熱。沙發邊的落地燈像是帶著火一般,光線照過的地方,溫度升高,如野火般生生不息。
動作停下。
陸宴遲的聲音喑啞,貼在她的耳側,像是惡魔的低語般,引導著她步入無邊深淵,“歲歲,要拆這份禮物嗎?”
他身上的溫度隔著衣料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
岑歲感覺到自己像是扔進高溫環境裏炙烤。
像是有一團火包裹住她。
也沒等她回答,陸宴遲沉聲低笑著,聲線低冽,喘息加重,性感又迷人,“這份禮物,要親手拆才有意義。”
他帶著她,輕而易舉地解開皮帶。
之後,是沒有任何隔閡的親密接觸。
岑歲感受到那瞬間他的身體繃住,耳邊,聽到的是他錯亂的呼吸聲,像是痛苦,又似是極為歡愉。她的目光往上,看到他凸起的喉結難耐地滾動著。
她終於回了神。
卻不是抽開自己的手。
而是跟著陸宴遲,一點一點地包裹住它,換來的是他難耐又隱忍的喘息。他低頭吻著她的耳根,漸漸地鬆開手,“歲歲,我放手了。”
岑歲頓了下,她語氣生硬又極難為情地說:“我不會。”
陸宴遲哄著她:“你會的。”
岑歲像是要哭了似的,“我真的不會。”
無奈之下,陸宴遲複又按著她的手,“感受到了嗎?”
岑歲緊張的聲音都磕絆了起來,“什、什麽?”
“它很喜歡你,”陸宴遲的喘息聲帶著壓抑的性感,他一聲又一聲,逐漸變沉變啞,到最後,他說,“它在和你說——”
岑歲的嗓子眼發緊,像是在冒火,幹巴巴地:“啊?”
他在她的嘴邊輕輕一吻,嘴角滑出饜足的笑,“歡迎下次再來。”
一手都是黏稠的液體,陸宴遲把岑歲跟小孩似的抱進洗手間,擠了點兒洗手液在她的手心幫她洗手。
岑歲下巴擱在他肩上,心生不滿,“到底是我生日還是你生日?”
陸宴遲抽過紙巾擦她的手,語氣斯文又正直:“我把我都送到你手上,而且,”他的聲音一頓,“你剛剛拆的不也挺開心的嗎?”
“明明是你……”岑歲無語,“這不是禮物,我不承認。”
陸宴遲側過頭來:“我家歲歲怎麽這麽挑剔,這個禮物都不喜歡?”
“生日一年就一次,你把你當做禮物送給我,”岑歲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也沒了氣勢,“難不成你一年就……一次?”
“……”
“你要是覺得是禮物,那我也——”
陸宴遲打斷:“不是禮物。”
岑歲哦了聲,神色有些許不自在。
他盯著她緊抿著的唇,以及微微發顫的眼睫,心神極其愉悅,很有深意地說,“哥哥的身體還行,這個應該是,每天的餐前甜點。”
“……”
洗完手,陸宴遲也懶得把她放在地上,直接抱著她出了洗手間,在走廊的時候讓岑歲把餐廳的燈打開,然後把她放在餐桌邊坐下。
借著餐廳的吊燈,岑歲看到桌子上擺了幾道菜。
還有一個蛋糕。
是極其簡單的芋泥蛋糕,岑歲在很久以前也出過這種蛋糕的教程。
岑歲眨了下眼:“這蛋糕也是你做的嗎?”
陸宴遲把筷子遞給她:“嗯。”
“你怎麽還做了蟹粉麵?”岑歲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她隨口說,“我去年秋天就做過這個,太麻煩了,你做了很久吧?”
陸宴遲思忖幾秒:“還行。”
“這道菜很費工藝的,你竟然會做,”岑歲嚐了口,笑眼彎著,“很好吃哎,而且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你該不會是偷偷地和哪位大師學過吧?”
陸宴遲漫不經意地笑著:“和家裏的岑大師學的。”
岑歲咕噥:“偷師學藝,還不給我錢。”
話音落下,就看到陸宴遲拿出一樣東西遞了過來,看清了那是張銀行卡後,岑歲愣了下:“你幹嘛?”
“生日禮物。”
岑歲瞅他,“哪有人生日禮物直接送銀行卡的。”
陸宴遲緩緩地把話補充完,“——之一。”
“我不要。”
“嗯?”
岑歲把嘴裏的麵咬斷,等到嘴裏都沒有東西的時候才開口,慢慢地說,“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你的錢。”
“是為了我的肉.體,”陸宴遲拖腔帶調地說,“我知道。”
“……”
“‘送出去的禮物哪兒還能收回來的?’這話可是你說的。”
岑歲抬頭看他:“我可以拒收。”
陸宴遲:“嗯?我拒絕退還。”
她很堅持:“可我有錢。”
陸宴遲挑了下眉,眼裏帶著幾絲玩味,“那你給我錢。”
“……”岑歲古怪道,“哪有你這樣的?”
但她還是從口袋裏拿出錢包,遞了過去,神色平靜道,“我知道你家裏條件好,應該也不差我這點錢,但是陸宴遲,我不止想讓你給我一個家。”
“……”
“我也想給你一個家,”岑歲很正經,“我也想讓你知道,這段感情,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付出的,我也在和你一起努力。”
陸宴遲的眼睫微垂著,他打量著她。
良久,他輕笑了下:“歲歲。”
岑歲:“啊?”
“真想早點和你結婚。”
岑歲默不作聲地盯了他一會兒,繼而低頭拿著碗筷繼續吃飯,吃了幾口,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結婚前是不是要先見家長?”
沒反應過來的竟然是陸宴遲:“……對。”
“那見完家長再說吧,”岑歲嘀咕著,她又指了指那張卡,“等真的確定下來你再給我。”
陸宴遲的眉眼間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小管家婆。”
岑歲很正經:“我這是為我們的以後做打算。”
陸宴遲低聲笑:“嗯,我們的以後。”
以後。
這個詞聽起來。
帶有無限的渴望和憧憬。
有他陪著的以後。
似乎連想象都是帶著蜂蜜口味的甜。
吃完晚飯,陸宴遲把蠟燭插在蛋糕上,拿著打火機把蠟燭點燃。
岑歲盯著麵前的蛋糕,小聲問:“你原本就會做蛋糕嗎?”
陸宴遲歎了口氣,有絲無奈,但又有絲寵溺地說:“為了你特意學的。”
岑歲抱著函數在位置上坐下,函數似乎覺得新奇,伸著爪子想要碰蛋糕。好在岑歲及時發現,她把函數抱到自己的腳上不讓它上桌。
函數:“喵?”
岑歲:“不許動。”
函數委屈地又叫了聲。
岑歲拿著蠟燭碰了碰它的耳朵,輕聲細氣地說:“這個是我的生日蛋糕,不是你的,等到你生日了,我也給你買一個。”
陸宴遲把燈關了,正好聽到這句話,“不應該是給它做一個嗎?”
“做蛋糕好麻煩的,”岑歲很認真,“隻有你生日的時候我才會做蛋糕。”
岑歲的臉被搖曳的火苗染上暖色,她雙眼彎起漂亮的弧度,漆黑的長眼明亮又澄澈,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和正經。
像是在和他說。
這一生她都和他許下約定了。
吃蛋糕前,岑歲抱著函數讓陸宴遲拍了張照。
和初雪那晚的一樣。
拍完照,岑歲眨了眨眼:“你給我唱生日歌。”
陸宴遲散漫道:“我還沒唱過生日歌。”
“你生日的時候我都給你唱了,”岑歲不太高興,“你就不能為了我,破一次例嗎?但凡函數會說話,我都不會讓你唱歌。”
對蛋糕躍躍欲試的函數聽到有人在叫它的名字,伸出去的爪子立馬收回,做賊心虛地把頭縮在桌子下麵。
陸宴遲莫名想笑,吊兒郎當地說:“你叫聲哥哥,哥哥什麽不給你幹?”
岑歲立馬:“哥哥。”
“真乖。”陸宴遲的唇畔溢出一抹笑來,旋即,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低低沉沉嗓音地唱著最簡單又是對他而言最幼稚的生日歌。
等到他唱完。
岑歲閉上眼許願。
許好願望,岑歲把蠟燭給吹滅。
陸宴遲起身把客廳的燈打開,然後回到位置上。
他語氣很淡,“許了什麽願?”
岑歲皺眉:“願望說出來就不能實現了。”
他做的蛋糕很小,原本也是為了岑歲做的,他不愛吃這種東西,所以也沒給她拿刀,直接拿了勺子給岑歲讓她自己挖著吃。
“但你要是許個和我有關的願望,就能實現。”
裝作沒聽到,岑歲挖著蛋糕,咬了一口:“好吃。”
陸宴遲湊近她,誘哄般地說:“真不和我說說,許了什麽願望?”
岑歲又挖了勺蛋糕,這次,是送到他的嘴裏。
陸宴遲咬著蛋糕,含糊不清地說:“甜。”
岑歲拿紙巾把他嘴角沾著的芋泥給擦去,她安靜了幾秒,很突然地說:“哥哥,你叫一下我的名字。”
“嗯?”陸宴遲,“岑歲?”
她搖頭:“不是這個。”
陸宴遲話裏帶著疑惑:“紅豆?”
岑歲:“不是,就隻有你叫我的那個名字。”
陸宴遲的眉目舒展開,“歲歲。”
岑歲:“嗯。”
“什麽?”
“這就是我的生日願望,”說這話時岑歲仍舊有幾分難以啟齒,她對著陸宴遲,聲線有輕微的顫抖,語速緩而慢地說,“歲歲長相見。”
吃完蛋糕,時間也不早了。
快到十一點。
陸宴遲把她的禮物都放在箱子裏,方便她帶走,“第二十六個禮物其實不是卡,但是可能得晚點兒給你。”
岑歲不在意:“我已經很開心了,你不送也沒事的。”
他語出驚人:“是戒指。”
“……”岑歲頓了下,“啊……”
陸宴遲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笑意:“要嗎?“
岑歲回過神來,很刻意地說,“我就沒見過你這麽過分的人,生日禮物和求婚戒指混為一談,你怎麽不在今天順便和我求個婚,這樣以後結婚紀念日和我生日就能一起過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陸宴遲悠悠地說,“要不我現在和你求個婚?”
岑歲沉默了幾秒,“戒指呢?”
陸宴遲走到她身邊坐下,拿著桌子上的橡皮筋,簡單地繞了幾圈繞成能讓岑歲中指套進去的寬度,沒皮沒臉地說:“這個先將就一下。”
“……”岑歲神情古怪,“你好煩。”
陸宴遲笑出了聲:“拒絕我的求婚?”
岑歲的心情也很好,“你這哪兒是求婚,你這是小孩子過家家。”
陸宴遲:“嗯,我跟我家小孩過家家。”
岑歲很認真地糾正他:“我不是小孩。”
“嗯?”
“我是小姑娘。”
“對,你是小姑娘,”陸宴遲的眼尾下彎,笑得極為勾人,“那小姑娘,需要我幫你把這些生日禮物搬回家嗎?”
岑歲眨了下眼:“不了,放這裏吧。”
“你又不住這兒,放這兒幹嘛,讓我睹物思人,”陸宴遲輕哼了聲,意味深長道,“小姑娘還挺有手段的。”
猶豫了幾秒,岑歲小聲說:“我舅舅不在家。”
陸宴遲的神情一頓。
她又補充,“我舅媽和我舅舅去外地喝喜酒了,明天才回來。”
話音落下。
陸宴遲就把她壓在沙發上,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距離極近,他眼底的欲念噴薄而出,嗓音似勾引般地問:“那別回家了,嗯?”
“……”
等到岑歲反應過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脫下。
沒有任何阻礙的親密接觸。
意識到客廳裏還有函數,岑歲勾著他的脖子,顫抖著聲音提醒他:“回房間,函數在這兒看著。”
陸宴遲深吸了一口氣,繼而伸手把她抱回房。
窗簾沒有拉實,月光順著細小的縫隙照了進來。
薄被纏綿著被扔在床下,房間裏喘息低沉又曖昧,空氣裏有著細小的曖昧分子,構成這旖旎暗湧的放縱夜晚。
就連星光也共沉淪。
隔天岑歲醒的很早。
她趴在床上看著晨光從床頭往上移,刺眼的光線跳入她的眼底,刺的她闔上眼。
記憶見縫插針地灌入腦海。
岑歲想到那天,陸聽音來這裏找陸宴遲,岑歲情急之下躲進了他的房間,困意拉扯著她,她就這樣在一個並不算很熟的異性朋友的房間裏睡了過去。
再醒來,麵對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隻不過當時是夕陽隕落。
現在是晨光熹微。
而她的腰上,是陸宴遲的手,緊緊地抱著她。
過了很久,陸宴遲終於有動靜了。他收回搭在她腰上的手,似是沒想到她會醒這麽早,輕手輕腳地掀被下床。
“遲遲。”她鼻音很重地叫他。
陸宴遲下床的動作一滯,他回到她身邊,身體緊抱著她。伸手撥了撥她腦後的碎發,在她的耳後吻了吻,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際在說話:“醒了?”
岑歲轉過身來,“嗯。”
陸宴遲虛闔著眼:“還難受嗎?”
目光所及之處,他脖頸處也一片斑駁,曖昧又泛紅的痕跡證明了昨夜的放縱。岑歲想到昨晚他如疾風驟雨又時而閑庭漫步的動作,任她嗚咽出聲他都不在乎。
她渾身顫抖著,隻覺得要把這痛苦也傳遞給他。
這麽一想。
似乎也沒什麽可愧疚的。
岑歲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說,“你都二十九了。”
陸宴遲:“嗯?”
岑歲嘀咕著:“怎麽還跟十九歲一樣啊?”
陸宴遲曖昧低笑:“哥哥的體力是不是挺好的?”
“……”
“你再動下去,”陸宴遲的眸色沉了下來,帶著很明顯的暗示,“哥哥真的讓你今天都下不了床。”
岑歲鬆開手,卷著被子滾到另一邊。
陸宴遲低頭揉了揉她的腦袋,“早上想吃什麽?”
岑歲思考了幾秒:“想喝二食堂的豆漿還有雞蛋餅,二食堂小賣鋪裏有賣烤腸,我想吃玉米味的烤腸。”
“哥哥有錢,想吃什麽都給你買。”
等到岑歲換好衣服,陸宴遲也買完早餐回來了。
吃完早餐,陸宴遲要去辦公室,便讓岑歲一個人待在家裏,離開前,他彎腰親了下岑歲的額頭,“中午一起吃飯。”
岑歲咬著雞蛋餅,含糊不清地說:“路上小心。”
岑歲向來吃東西都慢,慢條斯理地把早餐吃完,她又把床單被套扔進洗衣機裏。在洗衣機運轉的時候,岑歲把櫃子裏的幹淨床單拿出來換上。
換床單的時候,注意到床頭櫃開著,裏麵零零碎碎地堆了很多盒子。
岑歲臉一熱,伸手把抽屜推上。
繼而又鬼使神差般,她把抽屜打開。
紅著臉整理著那些東西,把它們放成一排。
意外的是,抽屜往外拉,裏麵多了本本子。
黑白條紋的筆記本。
岑歲漫不經心地拿起來,翻了幾頁。
而後,她的目光頓住。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本日記。
隻是記載的大多都是菜譜,一頁又一頁的菜譜。
隻是在菜譜邊,都會有幾段話,透露出主人當時的心情。
2015年3月21日。
合租的室友聽到我在廚房裏看視頻炒菜,他說這個up主聲音很好聽,好聽嗎?不也就那樣,大老娘們的聲音。
2015年4月17日。
她這周沒更新,說是在搬家,等到搬了家就會更新。
2015年5月17日。
還是沒更新。
可能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也不想更新視頻了。
嗬嗬。
2015年6月17日。
她回來了。
評論區有人問她為什麽這麽久沒更新,是不是談戀愛去了,她說她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沒更新是因為家裏出了點兒事。
2015年7月3日。
今天停電了,手機也沒來得及充電,看不了她的視頻。
……睡不著。
2015年8月25日。
如果她是個兩百斤的胖子,不到一米六,因為做菜滿手都是繭,也沒讀過書,甚至隻是中學學曆,還會這樣想她嗎?
不會。
2015年8月27日。
我反悔了。
2015年9月6日。
她聲音很好聽。
2015年11月8日。
以貌取人才是最沒有教養的行為。
2016年2月3日。
她說她是南城人。
2016年4月8日。
又斷更了。
2016年8月19日。
老許也在看她的視頻。
2016年9月22日。
煩。
這一天。
他在這頁裏畫了一張人形畫像。
女孩個子不高,齊耳短發,臉圓圓的,看著很可愛,手上拿著一個甜筒。
2016年10月11日。
想見她。
這天的“她”是個瘦瘦高高的女生,頭發長至腰肌。
之後的每一篇日記,都有一幅畫像。
那個“她”在他的腦海裏有著千百種麵孔,好的壞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有。直到岑歲翻到那一頁——
2017年1月1日。
沒有什麽可以反駁的。
我喜歡上了她。
陸宴遲的字遒勁有力,筆鋒淩厲,黑色的墨水一筆一畫地印在略微泛黃的紙張上,像是極為用力,紙張都被撕扯開。
那兩個“喜歡”,似是猶豫許久的下筆,起筆處有著明顯的墨漬。
2017年3月12日。
老許說她是他的妹妹。
2017年4月10日。
忍不住問老許,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生。
老許說她長得很漂亮,很乖,一點兒也不任性,非常懂事。
2017年4月2日。
她在四月總是不更視頻。
哪兒懂事了?
她沒想過,會有人每周等她更新。
2017年6月24日。
想回國見她。
時間終止在這一天。
岑歲的喉嚨發緊發澀,她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捏著紙張的手止不住地發抖。眼前被霧氣彌漫,看不真切。
直到一滴眼淚狠狠地砸了下來,砸在了泛黃的紙張,暈出一朵淺色的花。
這一年的事情,像是電影般一楨楨地在腦海裏放映。
記憶往前拉。
岑歲想起那天陸宴遲坐在孟家狹小的客廳裏,他麵容清冽,唯獨看向她時那雙眼裏含著蝕骨柔情。
他對孟建軍說的話一字一句,極為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
“我和紅豆在一起之前,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過。不是因為沒有時間談戀愛,也不是因為不合適,隻是因為,她們都不是紅豆。”
隻是因為。
她們都不是紅豆。
她早該猜到他話裏的意味深長。
再往前。
是她問他,怎麽學會做菜的。
他說跟視頻學的。
她沒有想到,他看的美食視頻,是她的。
而且他做的每道菜,都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裏吃到過。
就連擺盤都似曾相識。
可她當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她沒有想到。
陸宴遲會憑借一個聲音,就喜歡上一個人。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喜歡的不應該是與他相匹配,能夠和他並肩的那一個嗎?
卻偏偏,他的喜歡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交付出去,他的情竇初開,也是這樣的酸澀。
時間軸拉到最前麵。
淩晨四點多的便利店。
秋雨淅淅瀝瀝地落下,路邊燈光被雨簾拉出模糊又影綽的光影。空氣黏稠又濕重,岑歲隔著雨簾和陸宴遲對視。
一瞬間。
詭異的無言。
她看到他眼底抽開的一絲又一絲漠然氣韻,看到他在離開前,藏在晦暗地的雙眼意味深長地往她這裏瞥了眼。
眼裏似含春色。
就這一眼。
勾走了岑歲的心,取走了她的魄。
岑歲像是鬼迷心竅般。
那天之後。
她對他念念不忘。
那是宿命的穿堂而過,她抓住了那一陣風。
在愛情轉瞬即逝的前一秒。
作者有話要說: 陸宴遲:84單戀。(潮!不!潮!都會用數字諧音梗!!!!我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