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四個月了,營養不良,要補充營養。下次帶爸爸過來一起辦手冊,這個月份了才知道,真是不上心。”


  胡多摸了摸肚子,點頭真是不上啊心裏感慨,“人流,這個月份可以做的吧。”


  醫生看了數秒胡多,馬上拿出單子開單,“現在的人就是那麽隨便,人流也要喊爸爸過來,先去做體檢。”


  胡多拿單子出去,算了算錢,低著頭走摸著肚子自言自語“又是一筆開銷,不拿掉,是比更大的開銷。”


  “產假?”


  “我說小胡,你才轉正就搞這出,不是給女性就業抹黑嗎?我們就是怕你這種人,懷著明白裝糊塗。還沒有貢獻就來那成果了。”


  胡多摸了摸肚子出經理辦公室,“真是狗血。”


  胡多拿到兩個月的工資離職了,算了算手裏的錢,做了人流不夠給房租,不做不能上班,後麵更慘,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偶爾有人從身旁走過,晴朗的天飄來幾朵雲,一下暗了下來。


  “沒問題,家屬在外麵嗎?”


  “……有。”胡多怕說沒有,不給她做假裝看了外麵一眼。


  胡多跟著醫生往手術室裏走,整潔幹淨的過道一個個帶門牌的門,胡多想到了電影裏的停屍間,腳步聲的回響讓她出現幻聽和幻覺,不知道怎樣走躺在手術台上,意識在插管後慢慢流失。


  胡多發現自己真是個無情的人,騙人騙己假開心。


  指尖擋住她眼角的淚,她呢喃。


  胡多聽到有人在叫她,意識慢慢尋回,打開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陌生的白衣天使,白衣天使走開,黑色西裝褲。


  “下次想好了。”


  “是,是。”胡多熟悉的聲音。


  胡多手肘撐起身看聲音的主人,“全叔?”


  “你眼裏隻有全叔。”聲音熟悉語氣冷得讓人打顫。


  胡多平躺看他,“幹嘛。”胡多藏在被子裏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腿,不讓自己流露出脆弱的表情。


  “看他。”餘可手指胡多的肚子。


  胡多咯咯笑了起來,不知是樂的還是傷心的淚,“母憑子貴了。”


  “生了沒人管你。”扔下話自己走了。


  胡多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將被子蓋頭大哭起來。


  餘可折回來站在門口,看被子抖得厲害,眼裏暗了暗。


  “胡多怕是哭了,先生要不要……”身旁的全聚德擔心問餘可。


  “要什麽,她什麽都不要,騙子。”不是最愛錢嗎?看到他不要挾給錢嗎?以前錄音不是很不拖泥帶水的嗎?餘可賭氣離開。


  全聚德門口站了會才跟上餘可,他特別懷念生病時的餘可,也冷至少還有點人氣,現在病好了整天陰著張臉,從不管事到成工作狂,平穩上升的利潤一下翻了幾倍。從不拋頭露麵的先生,破天荒出現公司大會,直接上了媒體,看他熱搜習慣的人,都被炸了幾下,總結餘可當初那麽拽的原因,原來是資本大鱷啊,還是看誰不舒服誰倒閉的那種。


  胡多要倒黴了。


  胡多倒黴的回來了,進了被攔住她幾天的大宅,養豬的圈進在這裏美言養胎,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餘可沒有過來看過她一眼,曾經感覺溫暖的大宅,現在冷冰冰的像個棺材,裝在她著身懷六甲的活人。


  “你可以留下和我說說話嗎?”隻有送吃的時候才能見到人影,胡多真要憋瘋了,不能接觸任何電器,如果不是有燈,她都以為回到了石器時代。


  送吃的人搖頭,話都不敢說一句,東西放下就逃命的走了。


  餘可在上麵看著,看不清在想什麽,拿手機發了個短信。


  第二天,送吃的換了人,這隻有送吃的人知道,因為那次後,胡多就不能看到一個活人,什麽需要的東西都是幽靈般出去和消失,真真正正的一個人住在大宅孤島中。


  日子終於熬到頭了,陣痛一陣陣,胡多撐著腰喊人,終於幽靈現形,醫護人員的樣子帶著她進了一個房間。


  胡多發現這是個改造好的產房,她來不及嘲諷餘可財大氣粗,肚子又疼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幾級陣痛,最後胡多意識模糊,恨餘可這樣整她。


  當她醒的時候,整個房間隻有她一個病患,一屋的白色刺著她的眼,她摸了摸肚子,好長的一道疤,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餘可那麽對她的原因。無數個日夜,她都期望餘可氣消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惜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當疼的死去活來,意識模糊的時候,她早不再抱幻想,現在獨自躺在這裏,還能期望什麽呢?


  護士走進來,“有哪裏不舒服嗎?”


  胡多搖了搖頭,曾經多希望和人說說話,現在不用了。


  “是個女孩,很健康,等出了暖房,我就抱過來給你看看。”護士可憐的看著胡多說。


  胡多眼一下紅了起來,護士嚇得幫她擦淚,“別哭,對你身體不好。”


  護士越勸,胡多越哭得厲害,門這時被打開,餘可站在門前,手裏抱著個繈褓,隻是冷漠看著裏麵一切,知道胡多哭暈過去,他才轉身離開。


  全聚德歎了口氣,跟過去。


  “先生,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多遭罪啊,你這樣對人家,以後怕是難追回來。


  “高勝那邊。”


  “又來了,知道您的身份,那邊來得更勤了。”全聚德才認真起來,“聽消息,他熬不了多久了。”


  餘可眼裏寒光閃過,“答應他,我明天就去接任。”


  “那是合並嗎?”


  “吞並。”


  全聚德抖了下,這是要趕著讓人死不瞑目啊。


  胡多在淚水中過了月子,終於能獲得人身自由,“孩子呢?”


  護士為難看著胡多,胡多明白,拿著自己的東西出了院,看著手機的餘額,“沒多沒少,生了個孩子還坐了月子,胡多你是賺了。”


  胡多擦了擦眼淚,“喂。”


  “你終於舍得接了,你這幾個月去哪裏了。”


  “姐都不叫了。”胡多委屈,不是她不接,是手機被沒收了。


  “在哪裏?”


  “醫院門口,來接我吧,我沒錢了。”胡多委屈撒嬌的,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媽賣批,買子宮還給錢呢,他這是什麽意思?”胡餘聽了經過氣得把手掌都拍紅了。“不行,我要找他算賬。”


  “你進的了他身嗎?”胡多問得實際。


  胡餘被嗆住,餘可現在今非昔比,不是他這網紅餐廳老板能見的,“我買水軍黑他。”


  胡多輕掃胡餘一眼,“他怕黑?”


  胡餘坐下來沒辦法抓頭,踢走過來的安靜,“那怎麽辦,就算了?不行,我坐牢也要出這口惡氣。”


  “安靜怎麽在這裏?”胡多注意到可憐的安靜,毛趴趴的瘦了幾圈,眼睛也沒有以前那樣水汪汪的,這是隻小可憐。


  “門口撿的。”胡餘敷衍說了句,其實是被輕掃房間的人當垃圾扔出去的,他習慣送吃的過來,到了才記起姐離開了發現那隻餓得要死的貓發善心撿回了家。


  “你都不好好喂,都脫相了。”胡多看和自同病相憐的安靜,眼淚又流了下來。


  胡餘把安靜拿過來,“不要睹貓思人了,哭什麽哭。”


  “沒想他,隻是看安靜有這種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而已。”胡多解釋,擦了下眼淚,“胡餘,你幫我求下全叔讓我見見孩子吧。”


  “見什麽見,就當沒生過。”胡餘說氣話。


  胡多低聲下氣說:“她一直陪我那麽久,我都沒有見過她,不知道長成什麽樣,會不會。”胡多擔心孩子的健康問題,那段時間她過得很自閉,情緒低落,她爸又有那個病史,真的很擔心。


  胡餘看不得胡多低聲下氣的樣子,“好了好了,求什麽求,我們直接摸進去。”


  胡多在餘宅養胎那麽久熟悉這裏的每個角落,胡餘提議摸進去的時候,胡多雙手讚成,她發現餘宅根本沒有保安也沒有傭人,偌大的房子就她一個人,還有那些定時服務人員,現在她已經生娃離開,院子裏應該不會有人吧。那孩子會在那裏嗎?

  胡餘看胡多提起興趣的臉又暗沉下來,擔憂問:“擔心那家夥雇了大群保安?”


  胡多輕輕搖頭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怕孩子不在哪裏,我在那養胎那麽久,我都沒有見過他一麵。”


  “什麽?!”胡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餘可有多黏胡多曆曆在目,胡多懷孕養胎他舍得一眼不看?那還是餘可嗎?還是他一直都真正的認識過他?

  胡多笑得苦澀,“你不知道,餘可之前有病,現在病好了不需要我了。”


  胡餘聽著胡多的話心敢蒼涼,怒火熊熊燒掉層層寒意,衝破出來,啪,隨手拿著東西就往地上砸,“媽賣批,卸貨殺戮嗎?”


  “坐下。”胡多拉胡餘坐下,抱起嚇的汗毛豎起的安靜,“不說這些了,我隻想看看孩子。”


  “嗯,我們先去看看,現在他坐擁兩大財團怕是沒空管孩子,應該讓人照顧的。我去探一下全叔的口風。”胡餘壓下自己的火氣,一雙眼透著晶亮。


  不久,胡餘給了消息。


  “他現在都住在餘宅,我猜孩子應該也在。”餘可以送美食為由探了下全聚德口風,知道全聚德都在餘宅推論孩子應該在餘宅,他可不相信餘可是會照顧孩子的人,畢竟連貓都要搶寵的。


  “嗯,我們現在就去。”胡多有些等不急,說著就要站起來。


  胡餘沒辦法隻好跟胡多出了門,餘宅的路上她去了無數遍,每次都帶著歡喜,如今一份沉甸甸的忐忑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放心,我查過了,他們今天要開招待大會。”胡餘安慰胡多,他工具齊全,可以成功打開大門進入。


  到了餘宅大門前,胡多往如隔世之感,胡餘拿起工具要翻牆開門,胡多馬上阻止他,掏出一把鑰匙。


  “我試試他換鎖沒有。”胡多抱著餘可那不理世事的心裏搏一搏,鎖眼轉動門開了!胡多驚喜萬分。


  胡餘看著胡多久違的真笑,心裏又酸又苦跟著她進門,她熟門熟路的穿過大廳上樓,主臥,客房一間間打開,一無所獲。


  “不在。”胡多失力坐在地上,終究是一場空歡喜,“我怎麽忘了,這裏有著他最不想要的回憶,怎麽會真住在這裏呢?”


  胡餘明白胡多意思,全聚德騙了他,胡餘大罵自己,“我真蠢。”全聚德站餘可這邊,老狐狸的人物能猜不到他的意圖?


  “回去吧。”


  胡多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站起來,胡餘垂頭喪氣跟在身後,胡多看到一個熟悉的角落停了下來,胡餘奇怪看著她,她目光盯著那扇門,記憶回流曆曆在目,不由得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這裏早已經平坦隻留下一道猙獰的疤告訴她這裏曾經住著個孩子,她曾經不想要的孩子,淚水無聲留下,腳步著魔的往那扇門走,手搭在把手上停了半會用力扭開,陽光照亮整個房間,白,依舊是四麵的白,中間早不見原來的病床,一個圓形的白色木質嬰兒床擺在中間。


  胡多眨了眨眼,快步衝了過去當快到嬰兒床時殺停了腳步,她怕又是希望後的失望,摸摸轉頭要走。


  “姐,是孩子。”身後傳來胡餘高興的嗓音。


  胡多身體微微晃了下,擦了擦眼角的淚,僵硬的轉身一步步走過去,低頭看那近五個月的孩子,白白胖胖的酣睡著,時不時還晃動短小的四肢。


  胡多半跪下來,伸手想觸碰她,最後隻敢虛描她的輪廓,小家夥晃了幾下腦袋,眼沒預兆的睜開,清澈明亮倒影著她的輪廓。


  胡多眼嘩得淚流不止,熟悉的眼,懵懂天真,相似的眉,鼻,嘴,原來是多麽的像他,還好,還好,將來又是個霍亂人心的尤物。


  “滾。”


  胡多身體震顫僵住,冰冷絕情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他,他不是……餘光看向胡餘,胡餘也一臉迷茫錯愕,本該出現在招待大會上的人怎麽在這裏?


  幾下腳步聲,人已經到他們身旁,胡多眼睜睜看著黑色西裝袖口在眼前晃過,小家夥高興的發出聲音揮舞小手被抱了起來。


  “滾。”


  胡多被這聲音紮了下,艱難抬起目光,熟悉的麵龐帶著冰霜,商務高定西服與懷中的小家夥格格不入又和諧溫暖,小家夥向他揮舞著小手,小嘴發出咯咯笑聲。


  胡多閃過一個念頭,孩子和他親。


  胡多沒落低下頭站起來轉身狼狽往門口走,出了門碰到站在外麵的全聚德,全聚德目光複雜向她點頭,胡多呆愣下了回禮,行屍走肉的下了樓梯出了餘宅,蹲下大聲哭了起來。


  餘可抱著小家夥站在陽台看著胡多抽動的背影目光深惠不明,全聚德走過去忍不住開口:“先生,差不多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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