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騎牛西去

  月夜，冥嶺上空的霧靄退散，不再縈繞，一片片銀白色的月輝灑落，整座長生道觀都靜悄悄的，靜謐而空靈。


  華雲飛盤坐在窗前，捧起半頁凰血赤金經文，月下研讀。


  煙霞流淌，赤紅如血，這是凰血赤金的特性，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更加的瑰麗絕世，連華雲飛的雙手，都一片晶瑩，非常的神異。


  他凝望古經，雙眸燦燦生輝，一個又一個蘊含本源之秘的符號在其中跳動，仿若一片又一片古老的世界被開辟出來，又毀滅。


  這是太極因果重瞳全力運轉時才會出現的景象。


  神靈古經上，密布著奇異的原始烙印，從外表上來看，猶如鬼畫符一般，根本無法參悟。


  很多烙印都有斷裂的現象，唯有與另外半篇神靈古經聚合在一起，才能真正得到其中的傳承。


  長生觀和人王殿，各持一半，曆代強者都在嚐試窺破古經之秘，但是，漫長歲月過去，依舊沒有一點進展。


  事實上，這也是長生觀同意讓華雲飛嚐試的原因之一。


  他們其實也沒有對華雲飛抱有多大期望，哪怕華雲飛展現出了令人忌憚的實力。


  要知道，這卷經文，是以凰血赤金為載體來銘刻的，如此奢侈，必然是神靈的手筆，根本不是連聖人都不到的華雲飛能強行參悟的。


  如果有機會參悟，他們也不會容忍蘊有長生之秘的無上仙術被他人修習。


  此時的華雲飛，正在利用太極因果重瞳的能力，以及臨、兵、鬥、皆、數、前、行整整七顆無上道種，一同勾動經文中的半個者字秘。


  這樣做，確實有效果，他手中的凰血赤金，正逐漸變得溫熱起來。


  但是，還不夠，華雲飛估計，自己就算拚盡全力，也隻能從中截取出一條秩序神鏈來，與原著的葉凡差不多。


  而完整的者字秘，有九條秩序神鏈，僅一條，根本難以得到此秘術的精髓。


  思索一番後，他決定嚐試將這半頁凰血赤金經，送到未來泉中，讓仙道火焰來焚燒，因為，葉凡截取的那條無缺神鏈，有大半的原因，是來自仙火。


  “嗡！”


  神力顫動，凰血赤金殘頁來到了華雲飛的未來泉之中。


  泉水蕩漾，波光粼粼，無比的清澈，隱約間可以看見，一株小樹，紮根在底部的黑暗之上，靜靜的燃燒，焚滅了一道又一道黑氣，淨化了不斷上湧的未來泉水。


  華雲飛試著與其交流，結果如預料的那般，根本沒有回應。


  他心一橫，直接控製凰血赤金殘頁，向下潛去，接近仙道火焰。


  在即將接近之時，小樹終於有了動靜，它的一片葉子，脫落下來，化成一頭栩栩如生的火焰神凰，飛向神靈古經。


  “噗！”


  兩者相撞，爆出燦爛的焰花，一股恐怖的高溫瞬間充斥華雲飛的整座未來泉。


  “鏘！”


  金屬顫音發出，仙經之中，迸發出了更為亮麗的光芒，赤紅如血，散發著夢幻般的色彩。


  五條如鐵鏈一樣的紋路，被火焰神凰映照出來，錚錚而動。


  華雲飛雙眸凝視，目露驚喜之色，這就是這頁經文中，蘊含的所有原始烙印傳承，整整五條。


  算起來，這已經超過了者字秘的一半。


  忽然，一聲嘹亮的凰鳴，響徹華雲飛的苦海。


  是凰血赤金琴來了，它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被其吸引。


  它不懼恐怖的高溫，徑直落下，來到凰血赤金殘頁的周圍，翩翩起舞。


  這張擁有生命的凰血赤金琴，本就是在仙火的焚燒下誕生的，此刻，它徜徉在火焰之中，無比的歡快。


  飛舞了一陣，它又衝向神靈古經，與其無縫對接，相融在一起。


  隨後，它開始摹刻神靈古經中的五條秩序神鏈，將其烙印在自己的軀體之中。


  這個過程異常順利，它與神靈古經同源，自然更加容易銘刻。


  隻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凰血赤金琴就完成了。


  華雲飛與其心神相通，瞬間明悟了這一無上法門。


  他伸出手指，五條鮮紅如血的燦爛神鏈鑽出，在其指尖環繞、飛舞，神秘而瑰麗。


  自此，這半頁神靈古經，被他完全參悟透了，得到了差不多一半的者字秘。


  隻需要再湊齊人王殿中收藏的那半頁，便能湊齊完整的仙術。


  ……


  幾日後，華雲飛和尹氏兄弟，離開了冥嶺長生觀。


  那五條秩序神鏈，華雲飛沒有食言，悉數給予了長生觀，引發了轟動。


  一幹道士不敢相信，難倒一代又一代前賢的無解之題，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解開了。


  他們見到五條秩序神鏈後，全都露出了癡迷之色。


  傳說，神靈古經，蘊含長生的秘密，是他們祖祖輩輩心心念念的東西，而今得到，自然欣喜若狂。


  華雲飛，受到了長生觀最高規格的禮遇，甚至，長生觀的高層還許以各種好處，想要留下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


  可惜，都被華雲飛拒絕了。


  一條真龍，怎麽可能會在淺水灘中逗留？


  而尹天誌之事，是由尹氏兄弟自己決斷的。


  做為兄長，尹天德誌在遠方，他希望為其弟找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如此便能沒有後患之憂。


  在交談中，長生觀給出了極大的誠意，並且，尹天誌也確實適合修煉長生訣。


  所以，尹天誌還是長生道觀的一員，不過，魂誓被解除了，這是一種束縛門人的手段，在華雲飛和尹天德的幹涉下，長生觀也不好為難尹天誌。


  達成此行的目的之後，三人告別長生觀眾道士，回到了玄都洞。


  雖然清古與清元，猜到了華雲飛可能會以同樣的方法，去到人王殿，獲取另外一半神靈古經，但是，他們都沒有過問與提及。


  因為，這可能會招致華雲飛的反感。


  進入道觀時，華雲飛層提到過冥嶺的準帝道紋，這給清古師兄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既然華雲飛敢進，就證明，他無懼。


  連準帝道紋都不懼，這得多麽深不可測？長生觀又怎麽會得罪這個前途無量的青年？


  至於神靈古經上的無上法門，能得到一半，就已經很不錯了，那五條秩序神鏈，超越他們曾經掌握的一切恢複秘術，可以說，長生觀的整體實力，因此而提升了一大截。


  ……


  半年後。


  玄都洞外，天雷滾滾，宮闕紛飛，有人形閃電若隱若現。


  天罰的氣息，代表著毀滅，生靈萬物全都瑟瑟發抖，匍匐在天威之下，不敢動彈。


  良久之後，雲散雷消，天朗氣清，一條朦朦朧朧的紫色長河橫陳在天邊，美麗而神秘。


  尹天德，渡過了斬道大劫。


  他斬掉了自己對於力量的執念，心境變得不一樣了，無為而無不為，此刻的他，才真正算是入了道德經的門。


  華雲飛和尹天誌站在遠處，見證了這一切。


  一番恢複過後，尹天德來到了二人麵前，他的容貌還是很普通，相比起來，不及華雲飛百一。


  可是，他的氣質卻讓人忍不住側目。


  那一雙清澈的眼眸，空靈、自然，那鼻梁，那臉龐，平凡中孕育著不凡，雖普通，卻能讓人深記，銘刻於心。


  華雲飛麵帶微笑，送上了祝賀，尹天誌也眉開眼笑，跑上前去和兄長慶賀。


  “我要離開了。”


  “兄長，你……你要去哪？”


  尹天德摸了摸尹天誌的頭。


  “雲遊四方，宇宙之大，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到哪，先沿著前賢的路，去往星空深處。”


  “大兄……”


  尹天誌不舍。


  “在長生觀，要好好修行，若是我發生不測，失落在宇宙深空，欠父母的養育之恩，就由你幫為兄來還。”


  尹天德去意已決，尹天誌無奈，隻好點頭答應下來。


  “華道兄，大恩不言謝，你所托之事，尹天德必傾盡全力。”


  他向華雲飛抱了抱拳，極其鄭重的說道。


  華雲飛點了點頭，同樣抱拳。


  “此一去，山高水長，天各一邊，望道友一路順風。”


  尹天德笑著點了點頭，他取出一個紫金葫蘆，伸手一點。


  一頭碩大的青牛飛了出來，它長著一雙鋥亮的牛角，渾身都是壯實的肌肉，看上去很有力量。


  這是一頭處在大能境界的牛妖，非常的罕見，是這半年裏，尹天德在西部賀州拜訪牛魔一族時，拐回來的。


  尹天德飛起，盤坐在青牛的身上。


  “尹天德，你確定能帶俺找到牛神王？”


  青牛出聲，發出沉厚的聲音。


  “放心，沿著你族中的那座五色祭壇，一路前行，便能尋到前賢的身影。”


  “好吧，你可別騙俺，俺老實巴交，沒啥心機，用你們人族的話來說，就是憨憨。”


  尹天德聞言，嘴角微微抽搐，這頭牛哪裏稱得上憨？為了說服它，著實花費了他不少功夫。


  “我尹天德不是食言之人，你盡管放心。”


  ……


  一人一牛說著話，一路西行而去，遠方的天邊，紫氣東來，浩蕩八千裏。


  華雲飛望著這一幕，心中無比的欣慰，尹天德如果就這樣走下去，成就一定會比原著中的尹天德高。


  心神交匯之下，他忽然感覺苦海中有了變化，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今世泉中，似有一條涓涓細流在緩緩流動，仔細感應時，又什麽都沒有。


  他搖了搖頭，沒有過於深究，對於今世泉中的變化，華雲飛覺得，順其自然為好。


  突然，尹天誌出聲詢問。


  “華大哥，最近這些天，我看到，有幾個無家可歸的妖精在玄都洞外徘徊，吸收天地靈氣。


  若是將之驅趕的話，顯得太過無情，能否將它們收留，做為童子，平時也可以幫忙采藥，看守門戶之類的。”


  華雲飛聞言，雙眸生輝，看向尹天誌的因果之線。


  他找到了幾條紅黑相間的微弱細線，正是尹天誌口中的那幾隻小妖。


  “這不會就是原著裏那幾個八景宮童子吧？”


  他想了想說道。


  “世人皆知玄都洞有主，哪怕是山野精怪，也不例外。


  這幾個小妖，明知此地有主，還背著此地主人在淨土中修行，本該直接驅逐出去。


  但是，念在其修行不易，若是隻將之驅趕，確實有些無情。


  這樣吧，這套陣紋，你拿去布置在玄都洞淨土邊緣，可以將淨土中的靈氣，向外輸送一些，足夠它們修煉所用了，算是給予它們一樁福澤。


  至於童子之事，暫且不論。”


  尹天誌連連點頭，經過華雲飛這麽一說，他也覺得理應如此。


  “記住，做完這些之後，還需警告一番，無規矩不成方圓。


  當然，以後，如果是無意間闖入的，並且沒有惡意，也不必過於追究。”


  尹天誌鄭重點頭，收了陣紋，立即返回玄都洞去布置了。


  華雲飛看了看尹天誌，心中微歎，尹天誌一直生活在其兄的庇佑之下，大小決斷皆由其兄來下。


  說實話，他的心誌有些不夠成熟，太過青澀，還需要多曆練才行。


  華雲飛相信，如果招了那幾個妖精童子，以它們的品性，定然會對尹天誌有所影響。


  像尹天誌這種修士，就如同一張白紙似的，如果前期書寫的好，那麽，未來可期，是一個可造之材，如果前期亂塗亂畫，未來，必然會因為不成熟而遭劫。


  就如原著中的那樣，他被尹天德寵壞，與葉凡交惡，最終身隕。


  “是時候去人王殿走上一趟了。”


  華雲飛喃喃自語。


  經過半年的修行，他將先前暴漲的修為，全部鞏固了一番，如此，他的實力又有所精進，而今，應該可以和人王殿那個老人王比肩了。


  人王體，是一種非常可怕的體質，據傳，數萬年都不見得能出來一個，是一種有希望順利證道的體質。


  而人王殿的老人王，已有三千八百歲高齡。


  他出生不足百日，就遭人暗算，耗時三年才救活過來，並且，還被人以秘術破了輪海，傷了仙台，築基與道路幾乎斷絕。


  可是最後，他仍然成長了起來，年少時就威震天下。


  隻是，因為輪海和仙台所受傷勢，他不得不經曆多次散功之苦，曆經磨難，才成就大成王者。


  有這些坎坷的經曆，老人王自然極度強大，有八禁之能，鐵血而強勢。


  正因如此，華雲飛才決定鞏固一番修為，等實力有所精進之後，再登人王殿。


  現在，是時候了。


  幾日後，華雲飛帶著尹天誌，離開了玄都洞，出發前往人王殿。


  這一次，除了另外半部分者字秘之外，他還有其他的事要做，正好，讓尹天誌跟著，鍛煉鍛煉。


  既然尹天誌的內心深處真的對華雲飛很尊崇，視他為兄長，華雲飛也不會對其不管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