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女帝來訪
苦尋無果之後，眾人踏上了回返的路程，一路上，諸巨頭與絕頂仙王們都很沉默，各自思索荒天帝精血之事。
時光長河中浮現出的一滴血，將葉凡引向那處封印地，這究竟是何意？
他們趕到之後，又有一團年輕時代的荒之精血出現，被葉凡收入鼎中，隨後，石村的封印恢復，再一次沉沒到混沌之中，毫無疑問，這絕對是荒天帝的手筆，除了他之外，別人不可能做到這些。
那麼，他想向後世人傳達怎樣的信息？又需要他們做一些什麼？
眾人不得而知，但是，他們也未糾結此事，該來的一定會來，不該來的，再怎麼著急也沒用。
葉凡與自己的鼎不斷交流，解析那團精血，試圖尋找有用的信息，然而，讓人無奈的是，它真的就只是荒天帝年輕時代留下的精血，很純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信息留存，
裡面蘊含的海量神秘符號，是因為荒本人進階到了仙帝的緣故，使得這團精血變得超凡，有了一種無上的氣機。
他又將鼎給予眾人，讓他們各施手段，探查精血是否隱藏著深層次的秘密。
最後，眾人探測的結果都與葉凡一致。
「兄弟，荒，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難道是遭遇了某種困境，需要我們援手？」段德有些哽咽，從始至終都無人能跟上石昊的腳步，他總是一個人在默默前行，為後面的人擋下狂風驟雨。
他已經很努力的在追趕石昊的腳步了，可是，耗費了這麼久，也只是一位絕頂仙王，後面的境界需要的時間更多，未來能不能成為巨頭都不知道，就算能成，也要花費無盡歲月。
想到前方征戰不休的石昊，段德一陣心痛，可是卻什麼也無法改變。
「華小子，葉凡，女帝，無始，真的拜託你們了，幫一幫荒。」
段德流淚，讓人動容，九世輪迴，成就紅塵仙，現在更是一尊絕頂仙王的他，竟然在傷心落淚。
到達這個級數的生靈，絕大多數都沒有了眼淚，進化的越高，受情緒影響的就越低，這是高階修士無法避免的，即便是石昊這樣重情義的人，成帝了之後也哭不出。
「放心，有我們在，必不會讓荒孤軍奮戰，我相信我們之中，一定有人能攀登至最高峰，和荒並肩對敵。」華雲飛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的話語很有分量，讓心中焦慮的眾人都安心了下來。
原因無他，他是命主，一個和奇迹、命運綁定在一塊的男人，已經無數次改寫歷史。
……
「命主將要遠行，不知何時才會歸來？」
九岳出聲，話語中有一些憂慮，畢竟華雲飛是他們當中的最強者，已經是一位無上仙王巨頭，將這個層次推向頂峰，就可以考慮破開王境，進階准仙帝了。
並且，他還是公認的領袖人物，是諸王的主心骨。
如此一尊強大人物將要離去，這是不可估量的損失，尤其是在已經確認黑暗會捲土重來這種情況之下。
其他仙王紛紛望向華雲飛，想看看他怎麼說，他們都很關注。
「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許是十萬年，也許是百萬年，亦或許永遠埋骨他鄉。」
「怎麼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你可是命運之主！哪能那麼輕易的隕落？」段德罵道。
「可以不走嗎？九天古界重開，新紀元開啟，還是以你的尊號命名的，或許留在這裡也能臻至更高層次。」鳥爺出聲，在那裡思考。
「必須要遠行，否則此生難有精進，沒辦法，選擇了一條路，就再也沒有退路了。」華雲飛搖頭，這般說道，他的路他最清楚不過了，要將地界補充完整，另外，關於天界的開闢，他需要找到傳說中的源初天庭，那裡可能有他所需要的東西。
眾仙王聞言，不再多說，都知曉了他的難處和身不由己。
「我離開后，還有葉凡他們在，也不必太過憂慮，他們都是值得託付的領袖，會帶領這一天道古地走向正確的道路。」
離開混沌，他們相互道別，華雲飛告知，將在百年後離開，這一百年，他什麼也不會做，全部留給親人，算是一些補償。
眾人相約，百年後一敘，為他餞行。
……
回到三生殿，華雲飛的眸子中突然深邃了很多。
關於那團年輕時代荒天帝的精血，華雲飛倒是有很多猜想，且大概率為真，但是他沒有告訴所有人，因為那關乎太大，冥冥中有大因果之力約束，不可言出。
當年的終極一戰，石昊被屍骸仙帝打爆，最後一刻，他重新立在仙帝那個領域，將他化自在施展到極致，動用了至高奧義。
億萬血滴撒落到時光長河中，有的去了上游，有的去了中游與下游，顯化在不同的時空。
有些是殘血，有些是血之精粹，有些是珍貴之極的心頭血。
那時，屍骸忌憚大因果之力，沒有出手覆滅少年時代的石昊，轉而去了帝關，驅動安瀾出戰。
石昊徜徉在歲月中，要親自去阻擋這一幕，同時也是要在時間長河中防禦，有人逆亂時空要磨滅他之真身，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可惜，他還未來得及實施就迷失了，因為他動用了超越自身極限的力量，加之被屍骸仙帝轟爆了。
那時，石昊的血只有一種本能，要守護自身的過往，保住存在的意義，避免一切成空。
而葉凡不久前在時光長河中看到的血滴，正是石昊被打爆后撒出的他化自在之血，它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在向未來的生靈求援。
畢竟它有一種守護自身的本能，加上石昊知曉未來會有不凡的生靈崛起以及葉凡身上有他化自在血的氣機，吸引了它，所以將葉凡引向石村，使得葉凡收取到了荒少年時代的精血。
三人組掌握了這團精血，可以藉助它回溯到荒天帝所在的時代，要是沒有它，他們不可能探究到一位已經是仙帝的存在的時間線。
同時，華雲飛注意到，那團精血屬於荒天帝少年時代，或許那滴徜徉在歲月長河中的血也預感到了自身未來所要面臨的困境，謹慎起見，給予了最為純粹，沒有被黑暗物質侵蝕過的精血。
「我見證了一段歷史。」
華雲飛自言自語，他清楚這團血的意義了，是後世三人組回溯荒天帝崛起的那段時光所必須的條件，竟是這般來的。
可惜的是，他沒辦法親眼目睹三人組穿梭時空的種種了，他百年後就將離開。
「或許我的離開便是歷史的一部分，否則，有我的參與，完美世界這本書所描述的東西就將被改寫。
一位仙帝的過去被改寫，那是多麼大的因果。」他突然有所明悟，不再覺得遺憾。
反而，明悟了這些過後，華雲飛有了一種超脫之感，雖然實力遠遠不及那些真正的棋手，但是在思想上他已經站的很高。
自身參與歷史，思想超脫歷史，眸光俯瞰歷史，如此，才算勉強配的上「命運之主」這個稱號。
「我從真實造化洞來到這個世界，重啟遮天，相當於更改了一部古史，即便沒有改變大勢的走向，但一個本該是三人組稱雄的時空，平白無故出現了一尊強大的命主，不可能不觸及到大因果之力。
必然有人付出了不可承受的代價，會是誰？」華雲飛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一部古史不是不可更改，但如此做，必遭反噬，根據改變的東西，相應的付出代價，就是仙帝也不可避免。
要是歷史能隨意、能不付出代價的篡改，對至強者毫無約束，那麼整片世界都沒有存在的意義了，隨意塗改便可。
華雲飛兀自推衍，可結果卻是一片模糊，當涉及到自身之時，一切都不可預測了。
「盡我所能變強，只有真正登臨至高，才有資格俯瞰所有。」他感嘆了一聲，前行的心更加堅定。
他回到了三生殿，和親人們待在了一起，有父母、爺爺、紅顏等，接下來的這一百年，他所有的時間都將用來和他們相處，差不多等於凡人的一世。
這一次遠行，真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要去的地方，遙遠到無法想象，不在這片天道古地。
五十年後，華雲飛帶著親人從碎片世界遠遊歸來，剛回到三生殿，狠人女帝就來訪了。
她渾身被混沌氣包裹，仙道光雨飛舞，白裙飄飄，風華絕代，面上戴著一張鬼臉面具，似哭似笑，一頭烏黑的秀髮很自然的披散在前胸與後背，整個人瑰美的宛如一尊玉石雕刻而成。
華雲飛將女帝請了進去，和她相對而坐，詢問她來訪的原因。
他很尊重狠人女帝，亦很敬佩，能以凡體走到這一步，女帝的才情堪稱古來第一，翻遍古史也找不出第二個。
這種驚艷的女子，不知多少個紀元才會出現一個，難怪赤王會有將其收在身畔的想法，可惜，赤王根本沒有那個本事。
「命主，我想向你請教輪迴之事，這個世間如果真的有輪迴，最了解的它的人一定是你。」女帝出聲，很直接了當的說明來這裡的目的。
華雲飛聞言，面色不變。
「女帝怎麼這般確定？我雖掌握輪迴法則，但是，輪迴之謎，古來少有人能真正說清。」
「界墳終極地那三口古洞，有一口便是自然輪迴洞，這是你親口所說，關於六道大世界和上蒼之上中的輪迴，你也提到過，但是從未深談，我知道，這是因為葉凡不信輪迴的緣故。
今天我來此，就是想向命主請教何謂真正的輪迴。」女帝回答道。
華雲飛點了點頭，他確實沒有和眾人真正細談過輪迴，很多時候都是點到為止，因為很多修士是不信輪迴的，只相信是世間一朵相似的花。
與他們之間，不宜討論真正輪迴這種事。
「事實上，我並不敢說這就是真正的輪迴，因為進化之路，進無止境，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都不一定為真，只有站到最巔峰之處，才能看到最遠、亦是最真實的風景。
我所了解到的輪迴，乃是六道世界大輪迴。
每一個單獨的生靈，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真靈，看不見，摸不著，存在於肉身與魂光的夾層當中。
連仙王都不可察，只有到達一定的層次，或是擁有特殊手段才能親眼看見。
真靈，是一個生靈最本源的印記，亦是輪迴的憑證，在沒有力量干擾的情況下，生靈在隕落之後，真靈會輪迴到其他的大道世界，成為另外一尊生靈，這就是轉世。
當六個大道世界都輪迴過後，生靈的真靈被侵蝕六次，便會徹底消散，真正不復存在。」華雲飛做出了闡述。
女帝聽聞過後，陷入了沉思，她對這一方面的研究很深，但確實沒有見到過所謂的真靈，原來是層次不夠。
「命主能看到真靈嗎？」
她突然這樣問。
華雲飛眸光深邃，點了點頭，他知道女帝的想法，她的執念很深，不為成仙，只為在紅塵中等哥哥歸來，此行來問輪迴，肯定也是關於這件事。
見到華雲飛點頭，女帝的面具微微顫抖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復了平靜，沒人能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命主能幫否幫我確定一個人的真靈？」
「自然沒問題。」
忽然，她手中翻出一團血液，隱隱帶著耀眼的金光，隱藏在血液粒子最深的地方，還遠未開發出來。
這是聖體之血，屬於一位年輕的荒古聖體擁有者。
華雲飛知道，這團血來自狠人的哥哥。
「轟！」
下一刻，時光長河浮現，被女帝以大法力映照而出，二人的身影從三生殿總殿中消失，來到時光長河中。
這是2579天道古地所屬的時間長河，記錄了這一古地的悠長歷史，每一滴河水都是由時光碎片組成，瀰漫著無上的時間法則。
狠人為巨頭級數的強者，自然可渡此河，去往其他歲月中，見證紀元的交替與時代的興衰。
他們一路回溯，朝著上游渡去，至強無匹的力量繚繞在周圍，歲月不加身。
很快，二人來到一個時間節點，撕裂時空，降臨到那一段歲月中。
華雲飛倏地發現，狠人被恐怖的因果之力、時光之力、命運之力所包裹住了，模模糊糊，幾乎要消散在天地間。
「女帝，我知道你的意思，讓我獨自前往吧。
這是你的時空，不能真實降臨，否則可能導致這段歲月坍塌，一切成空。」
那道模糊的身影猶豫了一番，最後無奈的點頭，她也發現了這一點，一個時間線，不能同時出現兩個真實存在的自己，會導致另外一個出現問題。
如果只是在時光長河中瀏覽歷史，那自然沒什麼。
女帝離去了，她不能真正降臨那一段歲月中，如果可以的話，她會選擇阻止那些人帶走哥哥，將他們所在的村子封印，與世隔絕，羽化神朝根本尋不到。
這般改動下，歷史走向將完全不同，世間不會有那個才情驚世的女帝了，有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而今已是巨頭的女帝將不復存在。
就是華雲飛，也感覺到了阻礙，有三種秩序之力制約著他，這就是真實降臨古代歲月所必須承受的制約，無論是誰都不可避免。
他沒有耽擱，命運之光籠罩身軀，隔絕一切法則，超然於世，猶如一位俯瞰歷史的神靈，一步來到荒古時代羽化神朝統治時期的北斗。
此刻的華雲飛，神識何其強大？一念之間就可覆蓋整片古界，更別說一顆小小的北鬥了。
他駕臨狠人生活的小山村，這裡很偏遠，幾乎和外界沒什麼聯繫，華雲飛見到了幼年時代的狠人女帝，和小囡囡一模一樣，還有一個和少年石昊沒什麼兩樣的少年。
小女孩家境貧寒，身上的小衣服都打著補丁，甚至連小鞋子都有腳趾洞，惹人憐惜。
沒有別的親人，只有這個少年和她相依為命，鬼臉面具則是他們唯一的玩具，沒有什麼其他的奢侈珠寶飾品。
少年為逗小女孩開心，用青銅片為她做了一個指環，儘管有些粗糙，但是小女孩將其當成了寶貝。
兩個孩子，即便過的很苦，也苦中作樂，因為有相依為伴的人。
然而，有一天，一群人找到了這裡，將少年當作是奇才，決定帶走他，對小女孩的資質則不屑一顧，不予理會。
可憐的小女孩，在五色祭壇，送走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少年臨走前，用力朝小女孩揮動，帶走了青銅面具，留下了青銅指環，就那般消失。
幾年後，小女孩長大，始終守在祭壇處，終於看到了他們回歸，結果卻只等到一具冰冷的屍體，她大哭著跑過去，被強行拉開，連多看一眼都不行，就此再也沒有見過。
華雲飛默默的注視著這一段歷史，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這樣的生死離別真的讓人肝腸寸斷，狠人失去了哥哥，相當於失去了全世界，怪不得她的執念那麼深。
不過，事情也有轉機，華雲飛並未見到那個和石昊相像的少年有真靈，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華雲飛轉身，離開了這段歲月，返回時間長河，一道白衣身影立在那裡，正等待他的結果。
「他的體內，沒有真靈。」
聽到這個結果，女帝很久都沒有出聲，但是那飄動不息的雪白長裙揭示了她內心當中的不平靜。
沒有真靈，說明他的哥哥不是一個單獨的生靈。
「我明白了，五十年前，你見到了少年荒的模樣，和他一模一樣，所以心中有所困惑，是嗎？」
女帝頷首，烏黑的秀髮也在飛舞，青銅面具下的眸光中，隱約有水花，這麼多年的執念，結果到頭來被告知自己的哥哥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生靈，這個結果，怎能接受？
華雲飛理解她的感覺，嘆息著說道：「如何定義輪迴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段記憶也可看做是輪迴。
若是你的一滴血化作一個生靈，在另外一段時空經歷了一世，而後帶著記憶迴轉真身，那未嘗不是真身所經歷的。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你的哥哥從來沒有逝去。」
女帝無言，獨自立在時間長河中，久久未動，但華雲飛卻獨自離開了，這種事，需要自己去想通，他那樣說就已經足夠，再多說什麼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