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三生殿
時隔一百多年，華雲飛與姚曦再一次相見，遙遙眺望，四目相對，心中泛起無盡波瀾。
時間太匆匆，太無情，轉眼間二百多年過去，當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經各自成長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一個為主宰世間的命運之主，一個為名動古路的年輕女至尊、女大聖。
按理來說，歷經滄桑的他們都應該心有沉澱，任何情況都能波瀾不驚。
可是現在，二人心中都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喜悅與感動，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噴湧出來。
沒有說什麼，華雲飛一步走來，抱住了佳人，溫暖入懷，一顆漂泊不定的心靈瞬間安穩下來，彷彿尋到了可以寄託的港灣。
一個女子獨闖帝路，與人族中強大的年輕至尊爭鋒，與其他宇宙種族的恐怖人物生死搏殺，不敢想象那是一種什麼場景，這個女子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毅力與決心？
華雲飛心中疼惜，但是他知道，這是姚曦心中的堅持，怎能阻止？她不是花瓶，她有自己的思想，華雲飛尊重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強絕的手段，保護姚曦性命。
而今，華雲飛為命運之主，平動亂，開太平，稱之為天帝也不為過，世間再無人能傷他親友之命。
無人能將他與紅顏知己分開，與家人分開。
「這些年苦了你。」華雲飛輕撫姚曦秀髮，溫和的說道。
懷中那顛倒眾生，如冰山融化般的女子卻搖了搖頭。
「最苦的是你，總是需要一個人默默前行，從來沒有人能與你並肩，無法幫到你什麼。
我努力了，拚命了，可是現實就是這般殘酷，不是每一個人都似女帝，能夠在微末中崛起，在諸王中昂頭向上。」姚曦的眼中湧出淚花，她真的拚命在進化了，可惜連華雲飛的背影都看不見。
她進階大聖后，在這個境界中沉浮，而華雲飛卻已經高高在上，連大帝都翻手可滅，這是怎樣的一種差距？簡直讓人絕望。
華雲飛抱緊了她，在其耳邊低語：「你是命運之主的女人，怎會平凡？」
……
他們牽著手，走遍波瀾壯闊的宇宙，踏過璀璨如沙海般的繁星，在太空中邁步，訴說著這些年來各自的經歷，有驚喜，有擔憂。
當聽到瑤池聖女手持帶有阿修羅道力量的符紙投入天然輪迴洞，轉生到阿修羅道大世界之時，姚曦忍不住潸然落淚。
仙婉太苦了，當感知到華雲飛身亡之後，她於沉默中爆發，在寂靜中令天地綻放血花，無數詆毀華雲飛的太古族強者倒在血泊中，將鮮血濺到她潔白的衣裙之上，生生把白裙染成深紅。
不光是太古萬族與世人震驚，連瑤池聖地也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一貫給人恬靜、聖潔的瑤池聖女會如此恐怖，正應驗了那句話，沉默的人最可怕。
「仙婉姐姐她……」
「是我的錯，總是不夠強大，要不然也不會讓這一切發生。」
「不用責怪自己，沒人比你做的更好了。」
華雲飛眼中充斥著自責，這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橫推天上地下，踏遍六道輪迴，誓要將她找回來，若違此願，枉為命運之主。」他眼中瀰漫著混沌氣，有天地初開、宇宙崩滅的恐怖景象。
這是在以自己的大道起誓，對於強者來說，意義重大。
姚曦感受到了華雲飛那種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氣勢，芳心微顫，有些發獃。
他的道侶是命運之主，是九天十地最強大的人……直到現在她還感覺有些不真實，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華雲飛在為另外一個女子起誓，但是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嫉妒，她知道如果轉生之人換作是她，華雲飛也會如此，對姚曦來說，這就足夠了。
忽然，姚曦睜著大眼直勾勾的盯著華雲飛，一連看了許久，看的華雲飛都有些尷尬了。
「古靈也是你的紅顏知己吧。」
她就這般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讓華雲飛有些無言以對，他說不出反駁的話語，因為這是事實。
這個女子獨坐深閨三十年，苦苦等待他，不曾有絲毫動搖，這讓華雲飛深受觸動。
要知道那時的古靈可不是修士，她僅僅是一個凡人女子，逃不脫生老病死，逃不過六道輪迴，三十年，是一個凡人女子最絢爛的年華，可是卻都給了孤獨，給了痴痴等待的他。
怎能負？
「我就知道你們的關係不一般，不然你也不可能讓兩個絕世強者為她護道。」她眼神微微有些黯淡，自己深愛的男子心中又被別人分走了一塊，哪個女子會無動於衷？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她沒辦法一直陪在華雲飛的身邊，他總會與其他女子經歷一些事。
「除了我們三個，你還有別人嗎？」姚曦突然一改失落，眼神灼灼，猶如一頭兇猛的母老虎，氣勢逼人。
華雲飛連連擺手：「沒有，絕對沒有。」
一番解釋下來，姚曦終於又變得小鳥依人起來，在得知三女中古靈與華雲飛最先相識后，她對華雲飛的「過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因為她被華雲飛救下時，兩人都只是孩童，而古靈卻比她更先結識華雲飛，這讓人有些詫異。
「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
華雲飛決定要去找古靈，太久沒有見面，並且，他還未告知古靈真相呢，就這樣讓她等著，不是男人的做為。
那時的華雲飛心有忌憚，想讓古靈先熟悉一番神魔文明再將自己魂穿的事實告訴她，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斬道一劫會如此慘烈，生生被黑暗三至高跨越三大無上秩序之河而擊殺，血濺星空。
不過，那也給了他斬斷枷鎖提供了絕佳的機會，沒有了黑暗的注視，華雲飛可以安心踏出自己的道路，無需擔憂被莫名抹殺。
現在，他成了命運之主，已經統治了九天十地，無需顧忌什麼，他就是天。
「跟我一起。」
「算了，這是你跟古靈妹妹相認的時刻，只屬於你們兩人，我在遠方為你們祈福。」姚曦笑著說道。
華雲飛不知該說什麼，若是以前的他恐怕就隨姚曦的意思，將她丟在這裡然後自己單獨前往了，但是現在，他沒有這樣做，而是拉起姚曦的手，強硬的拉她一起去。
姚曦稍微抗拒了一下，便被華雲飛拉走了，沒有太過反抗，事實上，她也只是嘴上說不想去罷了，女人皆是如此。
華雲飛眼中閃爍著密密麻麻猶如海洋一般的符文，在剎那間便尋找到了古靈的因果之線。
他拉著姚曦，一步邁出，一條璀璨的大道洞穿無盡虛空，瞬間降臨一顆洪荒古星當中，華雲飛實在是太強大了，一步便可到達宇宙邊荒，去到任何角落。
下方，一個女子站在花雨之中，秀髮飛揚，長裙舞動，飄然若仙，曼妙的身姿盡顯，讓人驚為天人。
不遠處，兩個樣貌年輕的恐怖強者守護在那裡，閉眼凝神，在他們龐大的神識籠罩下，這顆洪荒古星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他們。
在華雲飛降臨的剎那，天妖王陸玄與光明王齊齊睜開了眼眸，綻放出可怖的聖光，可斬落域外的日月星辰。
「主……主上？」陸玄大吃一驚，他本以為有絕世高手來襲，會有一場生死大戰，結果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華雲飛。
光明王張著嘴巴，也有些獃滯，說起來自當年地球一別，他們有兩百多年未見華雲飛了，只在域外太空中尋到了屬於華雲飛的一角血衣，他們曾一度以為天妒英才，一代天驕命歸黃泉。
直到後來他們來到北斗，踏過永恆，跟著神王來到星空古路，才發現華雲飛其實並沒有隕落。
他的傳說遍布宇宙，響徹整條人族古路，是無敵的代名詞。
這真的是一個傳奇，置之死地而後生，魂歸來兮，逆天再起，生生從鬼門關中轉身，大步走出。
「陸玄、光明，好久不見。」華雲飛點了點頭，對兩個最初的追隨者表示了肯定。
他們一個得了真龍法，一個得了九秘合一之後誕生的無上禁忌秘術——滅世之光，都沒有墜了它們的名頭，讓這兩種法與秘術綻放了無盡光彩。
最重要的是，二人忠心耿耿，不忘華雲飛的囑託，始終守護在古靈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要知道，華雲飛當時可是已經與隕落無異了，二人明明可以天高任鳥飛，用無上秘術橫擊長空，搏出一個璀璨的未來，於需默默無聞的守在一個女子身邊。
然而他們沒有這樣做，而是謹遵華雲飛的話語，二百年如一日，詮釋了何謂信守諾言，何謂擔當，何謂有情有義。
這樣的舉動，終將為他們帶來又一次無上的機遇，足以改變命運的走向。
華雲飛放下了姚曦的手，在她鼓勵的目光中，緩緩走向桔梗花雨中的古靈。
陸玄和光明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欣慰。
這麼多年的相處，哪可能不生出感情？他們早就將古靈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了，古靈的一舉一動皆在他們的眼中，自然能察覺到什麼。
再加上華雲飛莫名的幫助，與那沉重如山的囑託，二人不難看出其中的因果。
得知華雲飛沒有隕落之後，他們便在想象今天這一幕了，而今終於實現，古靈的那顆真摯之心，沒有白費。
花雨紛飛，落英繽紛，這是桔梗花瓣飄落成的雨點，被風吹來，落在地上，一層層鋪著，形成一片花的海洋。
桔梗花，寓意著永恆不變的愛情，寓意著無悔，是古靈最喜歡的花，能在星空深處的一顆洪荒古星上遇見這樣的桔梗花海，她心有無盡喜意。
可是現在，隨著一個清脆腳步聲的臨近，古靈的心跳逐漸開始加快，兩隻玉手糾結在一起，不斷的纏繞，顯示了她心中的不寧靜。
她知道是華雲飛來了，也知道是他來了，曾經在小屋中的對話，天妖王與光明王兩百多年的守護，讓古靈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人會對陌生人沒有理由的好，這是最基本的道理，古靈自然知曉。
但是，如果華雲飛本人沒有說出那句話，這層幾乎透明的隔閡便永遠不會被打破。
腳步聲越發臨近，逐漸變得寧靜無聲，他踩著花瓣，一路走向古靈，腦海中在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
情竇初開的羅毅情難自禁，渴望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於是他在手機上敲下了表白的話語，最後意外的收到了肯定的答覆，那一時刻，他感覺人生彷彿到達了一個巔峰，一段美好的人生履歷在前方等待著他。
可誰知命運竟是這般的捉弄人，他在最興奮的時刻穿越了，成為了北斗太玄當中的一個小琴童，由巔峰跌落谷底。
而今想來，讓人忍不住搖頭苦笑，人生就是這樣，有大起，亦有大落，充滿了戲劇性。
忽然，古靈轉過身來，直面華雲飛，美眸緊緊的盯著華雲飛的眼睛，彷彿那裡有她要尋找的答案。
華雲飛沒有猶豫，他知道這時最不能傷女孩的心。
「靈，是我。」
他的眸子不再那般深邃，變得很純真，很青澀，一如當年那個熱血激情，年輕澎湃的中二青年。
古靈睫毛微顫，這個眼神她太熟悉了，被她珍藏在了最美好的回憶之中，而今被重新喚起，有種說不出的窒息之感。
「是我，羅毅，我回來了。」
他張開雙臂，像是撐開了混沌，那挺拔的胸膛，彷彿是這世間最寬闊的懷抱。
古靈梨花帶雨，淚如泉湧，再也忍不住，撲到了華雲飛的懷中。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這麼多年的等待，一間小屋，一盞青燈，孤坐深閨思不盡，夜來風雨對愁眠。
她只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
「我的紅顏知己……」
華雲飛有些說不出口，誰知古靈直接搖頭：「我都可以接受，我不想再錯過了，再也無法愛上別人。」
他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古靈與遠處微笑的姚曦，意識到她們為了自己已經付出了全部，這一生，斷不能負了她們。
……
他們在宇宙中穿行，找到了正在探索秘境的帝天，此刻的他，已然接近了准帝。
「命運之主，不愧是你啊。」帝天眼中有狂熱之色，他可以想象只手壓至尊是何等情形，絕對驚艷萬古。
「史上最強的大帝，單單有一個尊號總感覺有些不足以形容出你的強大，不如建立一個天庭吧。」
帝天接著說道，他跟了華雲飛很久，了解華雲飛的性格，所以，並未因為華雲飛成了主宰而在其面前謹言慎行，保持了以往時的模樣。
「天庭？」
提到這兩個字，華雲飛想到了很多。
「天庭能統馭地府，統馭諸天萬域的每一個角落嗎？
從歷史上來看，並不能，所以我不建天庭。」
「那叫輪迴府？命運湖？」帝天想到了華雲飛掌握的六道輪迴天功，那是一種無匹的至強之法，可橫壓至尊法門。
華雲飛搖了搖頭，帝天所說的這些都不是，在他看來格局太小。
「就叫三生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