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重臨舊地

  漆黑的深淵上空，華雲飛凌空而立，久久未動。

  他凝望著苦海內，前世泉中的那道身影，怔怔出神。

  按理來說，那道身影的主人，是仙古紀元的六道輪迴仙王，現在，他為華雲飛擋了斬仙鍘刀，那麼，在他所處的時空之中，也就是仙古紀元，他，會遭受怎樣的重創？

  即便他是一位巨頭仙王，面對這恐怖的斬仙鍘刀，估計也是承受不住的。

  因為，這種天罰，是根據生靈的境界降下相應力量的。

  而且，相隔了萬古時空替死，將會承受無法想象的因果之力。

  「這是六道輪迴仙王身隕的主要原因之一嗎？」

  華雲飛輕輕自語，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要知道，先前時，前世身虛影遭受斬仙鍘刀的一擊，幾乎要潰散，若不是一道輪迴印記飛出，與之相結合，他絕對會煙消雲散。

  思考了一陣，他覺得，這很有可能，那隔著萬古時空的一鍘，一定會對六道輪迴仙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此刻的華雲飛，心中不知是何感受，遠在過去的六道輪迴仙王竟然替他擋下了必死之劫……

  那等人物，絕不可能是被動如此，只可能是主動。

  他這般舉動，目的又是為何？

  華雲飛的心緒有些複雜，想到了很多，可惜，他的實力太弱，層次達不到，無法驗證那些猜測的真實性。

  突然，他體內，那兩道隱藏的極深的輪迴印記，倏地閃亮了一下，而後，又快速恢復了原狀。

  華雲飛雙眸綻光，緊緊凝視這兩道輪迴印記，結果，它們很寂靜，彷彿是萬古不變，永恆如一。

  輪迴印記太過神秘，他的太極因果重瞳也看不出什麼，只能感覺到，它們很不凡。

  剛才那一瞬間的異常，似乎只是他眼花了一下。

  「錯覺嗎？」

  他搖了搖頭，瞳孔深處有光芒閃過。

  忽然，華雲飛面色微微震動。

  他的太極因果重瞳，發生了某些驚變。

  華雲飛心神一動，視線一花，身形已經來到了一片上古殘界之中。

  天空灰濛濛的，沒有日光，猶如來到了陰雨天，不過，空氣很乾燥，沒有一點水汽。

  他高懸在半空中，腳下便是無垠的大地，那漫無邊際的殘垣斷壁可以一覽無餘。

  與上一次降臨此界不同，這一次，華雲飛可以掌控自己降臨的地點了，不用從原先的那處起點開始。

  華雲飛緩緩降落，立在了一條孤單的小路之上。

  這裡，正是他上一次離開的地方。

  落在這裡后，那種悚然之感再臨，霎時間，華雲飛感覺胸口一陣沉悶，有點喘不過氣。

  相比較於上一次，他的修為與實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此時的他，已是超越了化龍秘境的強大修士。

  然而，面對這種驚悚感，他卻感覺沒有什麼變化，還是與道宮秘境時一般，仿若是螻蟻在面對巨龍。

  針對胸口的不適，華雲飛渾身的神力運轉了起來，輪海，道宮，四極，化龍，地府，五大秘境齊齊發光，使得那種沉悶之感減輕了很多。

  令他驚異的是，地府秘境在這其中發揮的作用是最大的，明顯與其他秘境有差別。

  經過一番探查，華雲飛卻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他也只能將這一現象，歸咎於地府秘境的非同尋常上了。

  時隔九年，華雲飛，再一次降臨這片神秘的上古殘界。

  周圍的一切，恍若昨日，都還未變。

  那長有數千丈，寬千丈的長方形石板，依然斜插在大地上。

  上面，銘刻著三個光華燦燦的大字——南天門。

  無盡歲月過去了，這塊本該光輝璀璨，懸挂於高天的碑匾，仍舊閃爍著光華，沒有被時光所侵蝕。

  華雲飛望了它一眼，而後，又望向擋在他身前的這一片因果迷霧。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可以破開迷霧，繼續前行了。

  「嗡！」

  太極因果重瞳內，一陣顫動，那先天符文，如洪水一般湧現，密密麻麻，不斷交織，形成了大量的閃電與光霧，並離體而出，沖向因果迷霧之中。

  同時，華雲飛的腹部，輪海秘境之下，六座被神秘混沌霧霾籠罩的地府自主泛出神光，每一座府邸釋放的光芒都不同，五顏六色。

  這些光束跟著太極因果重瞳中的閃電與光霧一同，劈開了沉重的因果迷霧，使得華雲飛能夠接續斷路，繼續前行。

  華雲飛深吸一口氣，沿著那七位強大重瞳者的腳印，向前走去。

  因果迷霧翻騰著，向後方收縮，如同一隻只灰色觸手一般，擁有生命。

  一大片嶄新的廢墟出現了，華雲飛左右看著，欲要尋找有用的信息。

  過了刻有南天門的石碑之後，廢墟瓦礫有了些許變化。

  它們的周身，皆流轉有淡淡的光華，很多地方，也不全是斷壁殘垣了，有了一些較為完整的建築。

  令華雲飛驚異的是，前方的路，也不再完全都是泥濘的，一些地方，竟然有殘磚存在，它們冒著騰騰的神光，經久不息，與旁邊的泥濘道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在訴說著當年的輝煌。

  僅僅看到這些殘景，便可以想象到，在無盡歲月之前，這裡仍未遭劫時，那金碧輝煌，繁華似錦的景象。

  華雲飛繼續走著，沿著小路，一路前行。

  忽然，他微微一怔，停了下來。

  前方，出現了一道身影。

  看了看他的背影，華雲飛能看的出來，這是一位僧人。

  他身穿著灰色的布衣，非常樸素，頭上沒有髮絲，有十二個戒疤。

  兩隻手掌溫潤如玉，似乎蘊藏著恐怖的力量。

  他雙手合十，面露慈悲，眼眸之中，生著雙瞳。

  華雲飛只是默默的看著他，也沒有出聲，也沒有上前。

  這只是一道虛影，是一種烙印，能留下這般真實烙印，並顯化如此之久，這個重瞳僧人的修為，絕對強過那個麻衣大漢，至少為仙道生靈。

  華雲飛能破開重重因果迷霧，與這些強人走到同一位置，得多虧了太極因果重瞳的神異與特殊。

  當然，地府秘境也發揮了一些作用，至於地府秘境能發揮作用的原因，華雲飛不得而知。

  很快，僧人的虛影消失，這裡便是他能走到的最深處，無法再前行了。

  華雲飛同樣如此，無論他如何施為，因果迷霧都不動彈分毫，這證明，以他目前的實力，走到這裡便算是到了終點。

  嘗試了很久，依然是這般，華雲飛便放棄了，開始觀察周圍的廢墟，想要尋找有用的信息。

  然而，尋覓良久，他也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無奈之下，華雲飛退出了上古殘界。

  「終有一天，我會走到因果迷霧的盡頭，窺見這一切的真相。」

  他站在虛空中，這般說道。

  對於那片只有重瞳者能進入的上古殘界，華雲飛很重視，他總覺得，其中隱藏著大秘密。

  浩無邊際的因果迷霧，籠罩著整片廢墟的上空，似乎在遮掩著某種真相，縱觀歷史，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與此相比的地方。

  可惜，受制於實力，華雲飛只能將疑問暫時放在心底。

  他輕呼出一口氣，渾身神力蒸騰，幻化成雲煙，環繞其身。

  開闢出了前所未有的地府秘境，華雲飛感受到了其中的好處，他的實力，如同火箭一般在竄升，此時的他比起渡劫之前，也不知強大了多少倍。

  現在看來，先前的華雲飛，還是低估了地府秘境，這一秘境，絕對是一個不遜色於仙台秘境的大秘境，它分為六重天，每一重天又分為九個小台階，與仙台秘境相仿。

  而且，一個令人驚悚的現象是，華雲飛竟然能感應到仙台秘境。

  在荒天帝的體系之下，有化龍九變，一躍登仙台之說。

  這在目前的華雲飛身上，仍舊適用。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華雲飛只要願意，就能立刻破入仙台一層天之境。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華雲飛感到無比的震驚，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

  由此可以看出，地府秘境，雖也算是秘境法，但，與荒天帝之體系，並沒有相融合，這就相當於是，華雲飛在大道上，自己開闢出了一條支路，岔路。

  通天之道，仍舊是化龍登仙台，而不是化龍落地府。

  思慮良久，華雲飛認為，事關重大，不能草率的破入仙台，還需要為此做一番推演，以證雙秘境同修的可行性。

  看了看腳下的大地與遠方，華雲飛露出了些許回憶之色。

  這裡是東荒南域，對於華雲飛來說，是夢開始的地方。

  他找准了一個方向，遙遙遠望，似乎望穿了無盡虛空，見到了那氣勢恢宏的一百零八座太玄主峰，見到了那座寧靜雅緻、景色怡人的小從峰。

  「少小離家老大回。我十歲離宗，而今年滿十九，算是老大不小，是該回去看看了。」

  華雲飛輕輕自語，臉上有一些期待，如今，他不再如當年那般，惶惶如喪家之犬了，面對搖光聖地的追殺，他可以遊刃有餘。

  而太玄門的通緝令，他並不是很在乎，因為，通過因果之線，華雲飛能看出好與惡。

  他的親爺爺，華禹，對他從沒有過惡意，這一點，令華雲飛心中有一些暖意。

  搬空了星峰的寶庫，這會令龐大的星峰遭受極大的損失，若是處理不好，星峰的年輕一代，將會受到巨大的影響，使得星峰步入衰落。

  雖然，星峰可能會有另外的寶庫，但是，華雲飛搬空的那一座，價值非凡，上千萬斤的源，可不是什麼沙土。

  而且，華雲飛還帶走了星峰至寶，一顆被封印的真正的星辰。

  這般行為之下，即便華雲飛是華禹的親孫子，華禹有恨意也不為過，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估計想殺了華雲飛的心都有。

  然而，來自於華禹的因果之線，根本沒有這些情緒。

  他的親爺爺對他，只有擔憂與自豪。

  短短的幾年時間，華雲飛一躍衝天，從一個叛逃少年，變成了絕代神王門徒，變成了東荒大地年輕一代的王，最後，又成為了整個北斗古星年輕一代的絕對王者。

  做為華雲飛的親爺爺，華禹心中自豪，亦有些擔憂，因為，樹大招風，站的越高，所要面臨的危險就越多。

  可以說，他的內心深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擔憂親孫的老人，而不是那個一峰之主，不是那個距離大能，只差臨門一腳的強大修士。

  本來，這些情緒，不會被外人所知，只有華禹自己知曉。

  但，偏偏華雲飛有太極因果重瞳，能感知其大致的心理和情緒，這才使得祖孫二人之間，沒有代溝與誤解。

  華雲飛心中流過暖意，自己的親人們，一直在名不經傳的太玄之中，為自己擔憂，以自己為驕傲。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之中，有這樣的羈絆存在，是一種幸運。

  他伸手輕輕一拂，一片紋陣浮現而出，無盡的光華迸發，擊穿了虛空，形成了一片通道。

  華雲飛眼眸閃爍，一步邁出，走入了通道之中。

  「嗡！」

  只一瞬間，所有的道紋便消失不見，華雲飛橫渡虛空而去。

  ……

  距離東荒大地不知多遠的地方，一處漆黑、至暗之地，有恐怖存在被天機驚動，蘇醒。

  可怕的氣息傳開，震動整個天地。

  「天機混沌，無法推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竟令吾有心悸之感。」

  此地陰霧瀰漫，白骨遍地，陰風陣陣，如同幽冥地府。

  良久之後，這位恐怖存在才閉上了眼眸，重新沉睡。

  因為心中悸動，他才蘇醒過來，但是，由於天機混沌，被干擾了，他也無法推演出源頭，只能作罷。

  不過，他的命令，卻傳了出去。

  ……

  在不知名的時空之中，亦有一處至黑至暗之地，有一尊偉岸身影盤坐在其中。

  他太強大了，一片片龐大浩瀚的宇宙，猶如塵埃一般圍繞在他的周身，其法體，通天徹底，無法形容。

  此刻，他卻突然睜開了眸子。

  ……

  東荒南域，魏國境內，太玄門中，傳承鼎盛的主峰之一的星峰旁，有一無名從峰。

  此峰，山清水秀，花草茂盛，遍地都是綠茵，頗有自然意味，多有禽鳥盤踞於此，久久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