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離開京城2
皇宮，壽康宮。
安寧和安和麵對麵的坐著，姐妹倆均是一言不發。她們在昨天終於是得到了季雲裳要離開京城的消息。姐妹二人雖說再不想與季家有任何的瓜葛，但是一聽說季雲裳要離開京城，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心裏自然也不是滋味兒。
“姐姐，你說我們要不要去送一送她？畢竟我們與她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安和忍不住開口，說了這句話。
安寧看著安和，那一張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上，寫滿了對季雲裳的眷戀不舍和愧疚。不舍她的離開，愧疚對她所做的那樣的事情。
安寧低下頭，她不敢再看這張臉了，她心底的愧疚也越來越多……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試圖躲避心裏對季雲裳那一份愧疚，如今她見安和毫不掩飾的把愧疚之心暴露出來，心裏頓時是慌亂極了！
安和見安寧不說話，就說：“我知道姐姐心裏的想法是跟我一樣的……”
“別說了！安和！”安寧突然打斷了安和，“我再也不想聽到有關於季家的人任何一件事情！她季雲裳離不離開京城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安然和楚睿會出宮送她，有沒有我們都是一樣的！好了，安和，我還要去讀書，這些事情就別再說了，我也不想聽。”
安和見安寧這麽激憤的樣子，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是啊，有沒有她們不也是一樣的嗎？……
丞相府。
季夫人見季雲裳掉了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也終於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母女倆抱頭痛哭，離別之苦，一般人都是難以忍受的。
季雲飛一進來就看到她們這個樣子，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悵然。
“裳兒，時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就上路吧。”
季雲裳從母親的懷裏出來，就看到季雲飛一臉落寞的樣子，她擦了擦眼淚，說：“咱們都高興一點兒！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季夫人咬著唇，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點頭道：“娘親就是害怕你一個人在那邊照顧不好自己。若是有什麽不妥的，就趕緊回來。”
“娘親，裳兒知道了！”季雲裳雖然嘴上是這麽答應的，但是心裏卻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若是沒有學有所成，定然不會踏入京城半步，省的給季家的人丟臉。
季夫人摸了摸季雲裳臉頰，說：“娘親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若是你不能時常回來，那就讓你哥哥時常去你那裏看看你。”
聞言，季雲裳看了一眼一臉無奈的季雲飛，就說：“哎呀！娘親，你可是真愛說笑！哥哥平日裏忙都忙死了，哪裏還顧得上裳兒？裳兒不給他添麻煩就已經是夠好了，裳兒才不指望他來看我呢！”
“我說，裳兒，你就這麽瞧不起你哥哥的嗎？”季雲飛見自己這麽被調侃，心裏自然有些不好受，但是季雲裳也並無惡意，隻是要與他開個玩笑，季雲飛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季雲裳吐了吐舌頭，說：“不是瞧不起！而是哥哥真的是太忙了，裳兒心裏都很清楚！畢竟是在皇宮裏當差的，若是出現了半點兒差池，咱們一家也要跟著倒黴不是？娘親，你放心好了，裳兒自有分寸，若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定然會回來的。”
季夫人點點頭，就讓小廝拿起季雲裳的行李往丞相府的大門走去。
季雲裳挽著母親的胳膊，季雲飛跟在母女二人的身後，他們心裏都不約而同的有一個相同的念頭，那就是若是這條路遠一些該多好？時光過得慢一些該多好？
但是，這樣的情況永遠都不會發生，該走完的路始終會走完，該過去的時間也始終會過去。
母子三人走到家門口，季夫人拍了拍季雲裳柔嫩的小手，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是，季雲裳對於自己的母親的想法還是很明白的，她給了自己的娘親一個安定的眼神，希望她離開之後了，季家永遠都是那麽得太平！
這時，在丞相府的門口停下了一輛馬車，幾人認出了這馬車的主人，這是攝政王王府的馬車。
季雲裳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原本以為自己走了之後再也不用見到楚陌，沒想到楚陌卻來到丞相府了。
但是先從馬車裏下來的人，居然是安然！
緊接著，楚睿和顧炎也下來了，最後才是楚陌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母子三人本想行禮，卻被楚陌給及時攔住了，說：“今日情況特殊，不必如此多禮。”
安然走到季雲裳的麵前，一把就把季雲裳給抱住了，說：“裳兒，你這一走，本宮……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你。你一定要時常來書信呀！”
季雲裳點點頭，咧嘴笑著說：“這個我知道啊！其實你們不必來告別的。這樣反而弄得我心裏更加難受了。”
安然抿唇笑了笑，說：“你要走了，哪有不來送一送的道理？”
“雲裳，身在他鄉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楚睿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昨天晚上他就沒怎麽和季雲裳說幾句話，若是再不趁著今天說一些，恐怕就再也說不上了！
季雲裳點點頭，說：“嗯，我知道啦！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喲，都在這兒呢？”莫梓陽這會兒也到了，今天他天不亮就醒了，做了一些糕點，準備和季雲裳在路上吃。
眾人見到莫梓陽來了，又看了看莫梓陽身後那個馬車，就知道季雲裳現在就該要走了。
季夫人抓住季雲裳的手，對莫梓陽說：“莫大夫，我們家裳兒就交給你。平時你要多多管教，這丫頭打小兒就被我們給慣壞了，若是有頂撞到你的地方，一定要嚴加管教才是！”
莫梓陽對著季夫人拱了拱手，說：“夫人，這個你不必擔心，裳兒是在下的徒弟，自然會好好管教。對了，怎麽不見丞相大人？”
“他……怕跟女兒分別，這會兒還在宮裏麵躲著。”季夫人一想到自己的丈夫一大早就匆匆的趕去了皇宮，她就知道季天澤害怕與季雲裳分別，雖然季天澤平時對季雲裳很嚴厲，但是他最疼的也就是季雲裳。
“原來是這樣。”莫梓陽點點頭，“這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啟程了。你們也別送了，省的心裏又都難受。”
“是啊，你們趕緊回去吧。你們所叮囑的，裳兒全都會記得！”季雲裳也覺得若是他們送自己出了京城的城門，想必自己肯定會難受的要死！
季夫人輕歎，說：“唉，你這丫頭……既然這樣，就讓你哥哥送你出了京城城門，為娘就不去了……省的我呀……心裏難受得慌！”
“嗯，公主你們也都快回皇宮吧！今天天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想必要下雪了。”季雲裳看著那陰沉沉的天空，心情也變得陰沉沉的。
季雲裳剛說完，天空中就慢慢悠悠的下起了雪。
鵝毛般的雪花突然從空中飄落，季雲裳看著那紛飛的雪花，就說：“我這張嘴還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這都已經是下雪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睿兒，你們先走吧。本王和雲飛一起送他們出城門，然後就回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楚陌，開口道。
楚睿和安然聽到這話，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看季雲裳，點點頭：“裳兒，那我和睿兒就走了……你們……一路小心……”
安然說到這裏，眼淚就掉了下來。
季雲裳見安然哭了，就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說：“好。”
安然轉身上了馬車，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不然自己肯定會崩潰的！
楚睿心裏也是萬分的難受，他看著季雲裳那帶著微笑的臉龐，就說：“……路上小心……”
季雲裳知道，楚睿對自己的不舍，全都融合在這四個字裏，她點點頭，說：“我會的。趕緊走吧！”
楚睿再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站在了一邊。
季雲裳抱了抱自己的娘親，就說：“娘親，你可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和爹爹……別和爹爹生氣，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季雲裳說著說著，原本收住的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季夫人摸著季雲裳的臉頰，輕輕地拭去了季雲裳臉上的淚珠：“為娘知道！你自己能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我們就不用來操心了！快上馬車吧！這包袱裏可都是為娘替你收拾好的東西，這些都是你平時愛用的。女孩子要對自己好一點兒，該買的買，該用的用。這穿的用的缺了就趕緊買。”
“裳兒知道了！”季雲裳點點頭。
“好孩子，快上車吧。”
“娘……你要保重。”說著，季雲裳就轉身上了馬車。
就在季雲裳上馬車的那一瞬間，季夫人一直忍著的淚水終於是掉了下來。兒行千裏母擔憂啊……
等著季雲裳上了馬車，莫梓陽也對著他們拱了拱手，也就上車，準備駕車離開。
季雲飛見狀，就說：“王爺也坐進馬車裏吧，我和梓陽一起駕車，到時候我倆走回來便是。”
“好！”說著，楚陌就上了馬車。
季雲飛坐在馬車的另一邊，接著，這輛馬車就在幾個人的注目之下揚長而去……
季雲裳低著頭並沒有說話，楚陌也沒有說話，馬車裏的氛圍頓時沉悶得很。
不知過了多久，楚陌終於是忍不住了，開口道：“都要走了，還要憋著不跟本王說話嗎？”
季雲裳搖了搖頭，說：“不是的。不知道要跟王爺說什麽。”
“明明你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怎麽有時候看起來居然是那麽的成熟？本王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讓你的變化怎麽這麽大？”楚陌看著季雲裳那看起來似乎是曆經滄桑的模樣，調侃著。
季雲裳咬了咬唇，她有些緊張。楚陌說的不錯，自己確實沒有現在這副身體這麽小，但是她也不可能把這話給說出來，她想了想，就說：“可能是因為……良心發現了吧！怎麽說呢……就是突然之間開竅了，覺得自己不能一輩子就這麽混下去。作為當朝丞相的孩子，還是要闖出一個名堂出來！至少不能給家族丟臉啊，不是嗎？”
“難得你有這樣一個覺悟。”楚陌聽了這話，不禁有些感慨。這個季雲裳有這麽個覺悟還真的是太過難得！
季雲裳聽到這話，並沒有很感激楚陌，若不是楚陌，她也不會逼著自己這麽快就成長呀！為何他現在卻是一副教導自己的樣子？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季雲裳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這又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聽一個柔媚的聲音傳進二人的耳朵裏：“你們聽一下，奴家有東西要交給雲裳妹妹。”
季雲裳一聽到這蘇媚入骨的聲音就知道，此人一定是千兮夢！
季雲裳打開了馬車的門，季雲飛跳了下來，然後就扶著季雲裳從馬車裏走下來。
這麽冷的天，千兮夢卻穿的很少，見到她這副打扮，季雲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千兮夢見到季雲裳，就把手中的一個小包袱交給了季雲裳，說：“這裏麵是奴家的一些心意，還請你收下。雲裳妹妹，雖然咱麽相處的日子也不算很長，但是奴家是真心想要與你做朋友，你也不必這麽詫異！”
季雲裳咬了咬唇，就說：“其實……你不必這麽大費周章的。”
千兮夢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季雲裳收下這個小包袱，說：“多謝千姐姐！千姐姐在這裏等了很久了吧？”
“嗯，是挺久的。原本以為你們會早些出發，沒想到是奴家算錯了。”千兮夢很早就站在城門口等著季雲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等了多久，她隻知道她從天黑等到了天亮。
季雲裳忽然間有些感動，她也不知道千兮夢要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虜獲了千兮夢的芳心。
她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就說：“千姐姐，雲裳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但是希望你能在京城實現你的夢想。希望多年以後，雲裳回來，能見到千姐姐早已經是找到了自己的良人，尋到了自己的幸福。”
千兮夢抿嘴輕笑，並沒有說話。
這時，楚陌也從馬車裏下來，他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看著下的越來越大的雪，就說：“就送到這裏吧！咱們也該回去了。這雪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了。雲飛，咱們還是先把千姑娘送回家再回去吧。”
“好。”季雲飛的回答有些有氣無力。
季雲裳做了一深呼吸，然後揚起一抹笑容，說：“好啦！你們都快回去吧！我真的感覺很冷，先上車了。”
說著，季雲裳就像是逃跑似的上了馬車。
千兮夢看著季雲裳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有一種失落感，難道自己還是把她給嚇著了？
季雲飛看著莫梓陽，就說：“若是你敢欺負裳兒，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放心吧！我會比你還疼她！她可是我的小徒兒！”莫梓陽給了季雲飛一個安心的笑容。
季雲飛看著馬車，心裏憤懣極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出來，最終隻好作罷！
他說：“你們快走吧。”
“好。”
莫梓陽上了馬車，就說：“多多保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莫梓陽看了他們一眼，就駕車離開了。
這時，季雲裳打開了馬車的簾子，對著他們幾個人大叫著：“你們一定要多多保重啊！裳兒會想念你們的！”
說完，季雲裳就迅速的縮回去。她閉上了眼睛，眼淚不斷地從眼眶裏滑落，終於，她離開了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的京城……
季雲飛看著遠去的馬車裏，一臉頹然的跪在了地上，終於，他失聲痛哭。
楚陌看著季雲飛的樣子，就知道季雲飛是真的很傷心。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季雲飛和季雲裳果然真的是……很好……
等到馬車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季雲飛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就轉身離開了。見狀，楚陌對千兮夢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也跟在季雲飛的身後離開了。
或許，季雲裳的這次離開，也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巨大的變化也說不定呀……
坐在馬車裏的季雲裳，眼神呆滯，她的腦海裏混亂極了！這些年來在京城裏發生的種種在她的腦海裏不斷的連番上演。季雲裳咬了咬唇，想著自己的上一世，又想到自己的這一世，她在京城裏發生了太多太多令她難以忘懷的事情。
隻是，令她有些心寒的是，今日來送她的人裏，居然沒有安寧和安和……看來她們真的再不願與自己有任何瓜葛了！
這樣也好……總是想著自己有個對不起的人，心裏太過沉重。
季雲裳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看著窗外那一片荒蕪的景色，暗想著，等到春暖花開之時，她季雲裳定然會卷土重來！隻是，那時的季雲裳再也不是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