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人心易變
楚陌來到了賢王府的書房，楚賢在書房裏麵等著楚陌的到來。
楚陌進了書房，對著楚賢拱了拱手：“三皇兄。”
楚賢笑了笑，說：“都是自家兄弟，不必這麽客氣。小皇弟，這些年在京城過的還好嗎？聽說你被封了攝政王，我真的挺高興的。”
說完，楚賢示意楚陌坐在軟榻上。
“日子也就是過的不溫不火。該忙的時候忙，不該忙的時候我還在忙。”楚陌坐在軟榻上，看著楚賢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西湖龍井，果真是上等的好茶。三皇兄這些年模樣倒是沒有變化，看來三皇兄還真的是駐顏有術啊！”
“什麽駐顏有術？不過就是日子過得快活，心情愉悅罷了。”楚賢笑了笑，他這個弟弟還真的會給他戴高帽子，忽然，楚賢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就說，“這些年京城裏發生了不少事情，杭州也發生了不少事情。因為當年父皇的一句終身不準我進入京城一步，所以我連參加政事的權利都沒有。你可知道，每次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就有一種痛心疾首的感覺。或許，父皇是真的對我失望了吧。這些年，杭州的官員也是胡作非為，雖然表麵上敬我三分，但是背地裏還指不定把我罵成什麽樣呢！”
說到這裏，楚賢不禁苦笑，現在的世道還真的是人心不古啊！
楚陌明白，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道理，這些個官員，認為自己遠離京城，而且楚賢也不能參加朝政，所以對楚賢的態度也是點到為止，根本不可能會去畢恭畢敬。
楚陌見楚賢對自己的父皇似乎有些誤會，就說：“三皇兄，其實父皇當年說的那些話，不過就是氣話。他說你終身不準踏入京城一步，那真是他說的氣話，父皇去世之前……還在懊悔為什麽會下達那樣的命令，他在臨終前最想見的人就是你。”
楚賢聽到楚陌這麽說，眉頭皺了起來，他的眼神裏出現了遮掩不住的憂傷之情，他喝了一口茶，說：“父皇……臨終之前都說了些什麽？”
楚陌垂下了眸子，閉上了眼睛，然後說：“父皇啊……臨終前見了皇上，對他說，朕知朕今生最對不住的就是你的母後，朕對你的母後很是冷落，所以對你也是百般冷落。但是，朕今生最愛的女人就是你三皇兄的母妃，德妃。德妃去世的時候，朕著實萎靡了很久，今生朕愛的女子也就隻有德妃一人，於是朕對賢兒也是百般寵愛。可是，恒兒，朕雖然疼愛賢兒，但是對你們兄弟幾個也是真心的疼愛，你雖然不如賢兒那般，但是你也是有治理國家的能力。等陌兒長大之後，陌兒如果是個可用之才，你定不能浪費陌兒的才能，若是他是一塊朽木，你也給他個封地，快活的去過日子吧。朕現在才明白一個道理，什麽權力都不如家和最重要。恒兒啊恒兒，朕雖然下令不準讓賢兒踏入京城一步，但是朕的心裏還是想念著賢兒。朕……甚是後悔，賢兒想要安逸的生活，你就給他安逸的生活，切莫讓他勞累，參與朝政。朕……如今就有這麽一個心願，那就是想要再見到賢兒一麵，如何而已。”
楚賢聽著楚陌複述給他的話，不禁灑下了兩行清淚，他苦笑著：“我又何嚐不想念父皇？你可知當我得到消息，父皇的身子已經不行的時候，我連夜趕路趕到了京城，站在城門外徘徊了許久，卻一直都沒有進去。當我想要進去的時候，國喪的喪鍾已經敲響了。那個時候我愣在城門外，後悔為什麽沒有闖進去見父皇的最後一麵。小皇弟啊，我知道父皇對我的良苦用心，可是我終究還是沒有趕上見父皇的最後一麵。”
楚陌的心情很是沉重，當年先皇去世的時候，他雖然年僅四歲，但是他卻已經記事了，他還記得他的母妃坐在冷宮裏，靜靜的聽著喪鍾，嘴角勾了起來，但是臉頰上卻掛著兩行清淚。當年他還小，並不懂自己的母妃為什麽會是那樣一副表情，現在他依然還是不懂，自己的母妃為何是那樣一副表情。
楚賢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神情凝重的楚陌，就說：“我知道你這次是為何而來。你肯定不隻是來賑災這麽簡單的吧？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你的母妃去世的疑點？”
楚陌聽到楚賢這麽說，愣在了那裏，他並沒有對外界說過這件事情，楚賢為什麽會知道？
楚賢見楚陌愣住了，就知道楚陌肯定是很驚訝，為何自己會知道這件事情，於是楚賢就對楚陌說：“我雖然身在杭州，但是對京城裏發生的事情還是知道的。畢竟我也會在京城裏安插一對眼睛。你母妃的確不是自殺，而是有心人的謀殺。”
此話一出，楚陌的眼睛睜大了，他拿住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手越收越緊，直到杯子被捏的粉碎他才回過神來，他看著碎在手中的茶杯，然後放在了桌子上，說：“得罪了，三皇兄。”
“人之常情，沒有關係的。我知道你很憤怒，你也別問我這其中的細節，還有凶手是誰，因為我也不知道，我隻能給你提供一個線索。當年賢太妃去世的時候，我也是看到我的‘眼睛’給我寫的信才知道的，他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賢太妃並非自殺。”楚賢看著那已經碎成粉末的茶杯，不禁有些心疼，這可是上等的青花瓷啊！
“為什麽？我的母妃並沒有給他們造成任何威脅！我的母妃早就失寵了，為什麽連一個棄妃都不願意放過呢？”楚陌感覺自己的胸口悶悶的，他實在是很想找個地方發泄！他閉上了眼睛，冷靜的分析當年是誰最有可能殺害自己的母妃。
楚賢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說：“小皇弟，深宮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當年我就跟你說過了，做人要懂得明哲保身。你的母妃把你教的實在是太好了，你可知你在那些人的眼裏就是第二個我。可是，你比我厲害，因為你懂得權術，你懂得怎麽樣去掌控人心，而且你也有我沒有的野心。”
出現說完，就轉過身看著楚陌，臉上掛著一抹微笑。
楚陌一愣，楚賢這話說的讓他很是心虛，沒錯，他是有野心，但是那又怎樣？他在皇宮那麽多年，楚恒早就對他起了殺意之心，為什麽他不能有野心？他明明也可以做的比楚恒更好，楚恒目光短淺，優柔寡斷，根本不適合做帝王，不是嗎？
“久居深宮，我十二歲就開始幫著四皇兄打理朝政，但是他依然有殺我之心，你讓我怎麽能沒有野心呢？”楚陌知道自己已經被楚賢看破了，他並沒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啊！他楚陌就是有野心，那又怎麽樣？但是他楚陌有楚恒沒有的能力啊！
“我知道你不甘於現狀，但是你可曾想過，這個天下遲早會是你的侄兒，楚淵的天下！當年宮變一事，死了多少人，寒了多少人的心？方麵大皇子和二皇子若不是為了皇位鬥的兩敗俱傷，而且還要蓄意謀殺父皇，若不是我救駕及時，當年的你也就不複存在了。所以啊，你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輔佐楚淵，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切莫輕舉妄動。”楚賢想到當年的宮變一事，就覺得自己心驚膽顫，三十年前的事情仿佛還在昨天發生的，八歲的自己若不是以命相救，恐怕疼愛自己的父皇早已經駕鶴歸去了。
提到宮變，楚陌想到了李家村的事情，就問了一句：“皇兄可還記得當年的德妃？不是皇兄的母妃，而是二十歲就去世的那個德妃。”
楚賢聞言，想了想，然後說：“你是說那個與我母親有幾分相似的那個妃嬪嗎？我對她的印象並不是很深刻，我隻記得她剛進宮的時候，深得父皇寵愛，因為她長得很像我的母妃，所以父皇封她為德妃。”
楚陌點點頭，說：“沒什麽，我隻是在路過海津鎮的時候，才得知居然還有德妃這麽一個女子，畢竟她二十歲就去世了，對她的記載，史書上並沒有很多。對了，皇兄既然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那你可否告知當年伺候我母妃的宮女，沐雪還在不在人世？”
“你是說沐雪？”楚賢一愣，然後想了想，說，“沐雪似乎還已經嫁人了，自從你母妃去世了之後，她就回了杭州找個人家嫁了。她好像住在錢塘江，具體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可以去哪裏找找看。”
“謝過皇兄。那我現在就去了，畢竟我在杭州不能呆得太久。”說著，楚陌就準備走了。
楚賢點點頭，說：“一切小心。”
楚陌正要打開門，然後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桌子上被楚陌粉碎的茶杯，然後說：“三皇兄，你對當年的事情，和對當年的決定真的不後悔嗎？”
楚賢愣了一下，眸子垂了下來，說：“不悔。”
楚陌笑了，搖著頭說：“你說我懂得權術，有你沒有的野心，我想……未必吧。”
說完，楚陌就走了。
楚賢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這個小子，還真的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