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辰

  陸念曦一聲冷斥, 裴子默和陸念筠皆安靜下來。


  裴子默麵上全是不耐,如今見陸念筠不再敢和他爭執,抬腳就要往外走。


  陸念曦淡淡地喊住了他, “裴二公子。”


  裴子默隻覺陸念曦不會說好話,果然下一刻就聽陸念曦道:

  “我們陸府姑娘嫁過去,不是平白受你們委屈的。嫡庶尊卑不能壞, 那外室的孩子不論是男還是女,庶子隻能庶子, 永遠不能越過嫡子的頭。想必裴二公子是懂這個道理得。畢竟國公爺也不想昌國公頭上再多一個寵妾滅妻的名聲不是嗎?”


  陸念曦聲音語調很淡, 但卻是實打實的威脅。


  陸念筠抬頭錯愕地看向陸念曦,顯然沒想到陸念曦會幫她。


  裴子默很想回一句“不是”,但卻不敢。


  以前他一個人的時候不覺得, 如今進了昌國公府卻處處被規矩壓著。


  偏偏每次陸念曦都能精準地踩到他的痛點。


  他如今的日子簡直過得比以前還憋屈。


  “我知道了, 不麻煩四姑娘提醒。”裴子默甩袖離開,全當出了氣。


  假山後重歸寂靜,陸念曦看了一眼陸念筠。陸念筠還在哭,一雙眼睛都有點紅。


  “別哭了。今日是太後壽宴, 讓別人看見少不得要說嘴。你若是不想讓外麵的流言再難聽點, 就別哭了。”陸念曦勸告的話響起。


  陸念筠忍住心裏的難受,拿著手帕擦眼淚, 抬頭時就見陸念曦往外走,陸念筠忍不住出聲。


  “陸念曦……你為什麽要幫我?”


  陸念筠自覺兩人的關係已到冰點, 陸念曦完全可以不管她。外室子嗣一事林氏也知道, 林氏雖急但也隻是勸她忍。


  木已成舟,她不能後悔,也不想後悔。


  但她氣不過,才借著賀壽進宮的機會私下見裴子默, 要他記住自己的承諾。沒想到卻得到這麽個結果。


  陸念曦沒轉身,淡淡地道:“隻要你還沒嫁出去,就是陸府的三姑娘。陸府的姑娘再不濟,也有父兄親人在背後,不能任人欺負。”


  陸念筠聞言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父兄,親人……


  陸念曦是在提醒她不要一味地依靠裴子默嗎?


  陸念曦不管陸念筠有沒有聽懂,從假山後走出。


  她幾次三番提醒陸念筠,不過是因為她經曆過那種親人背離的感覺,如今看著陸念筠總有幾分感同身受。


  撞了裴子默這道南牆,陸念筠隻有頭破血流的下場。早些認清楚裴子默是個怎樣的人,並不是壞事。


  陸念曦順著長廊往前走,準備回宮宴。


  長廊下墜著喜慶的紅燈籠,照亮一路。陸念曦剛走到一半,看清前方等著的人,她轉身就欲往回走。


  身後那人卻突然開口,聲音裏壓抑著痛苦,“四姑娘,我有幾句話想說。”


  說話的人,是季書昱。


  陸念曦再心中無奈地歎口氣。皇宮之中,她不想和季書昱太過糾纏。傳到有心人耳朵裏,不會是好事。


  可陸念曦到底沒離開,她轉過身,隔著那道距離不往前,“伯意侯想說什麽?”


  季書昱看著那道不長的距離,卻沒有勇氣跨過去。他站在原地,幾近貪婪地看著燭光下的女子。


  “四姑娘,是我違背了我的承諾。季某在這裏向四姑娘道歉。”


  季書昱沒說什麽承諾,也是知道如今自己身份敏感,不想給陸念曦惹麻煩。


  陸念曦側頭看向外麵的夜色,避開季書昱直白的目光,“伯意侯,我明白。世事無常,我沒有什麽責怪之意。伯意侯也不要多加愧疚。”


  陸念曦是為了寬慰季書昱。季書昱卻聽出另一層意思。


  因為不在乎,所以不計較。


  季書昱低頭苦笑一聲,沉默良久才抬頭道:“我知道明日是你的生辰。明日我大抵是不能親口與你說了,便在今夜說吧。”


  “四姑娘,生辰快樂……季某,告辭。”


  季書昱見陸念曦一直沒有看他,苦笑著移開自己的目光,強迫自己轉身離開。


  陸念曦回頭看著季書昱的背影,長廊無盡,季書昱獨自走在其中,身影孤獨。


  少年將軍,意氣風發。可如今從背影就能看出季書昱的頹喪。


  陸念曦心裏微歎,隻覺得心裏那股壓著的悶悶的感覺難以散去。


  文昭帝的獨斷,突然讓她明白。有些事,或許根本沒有時間讓你來思考該不該做。


  上位者總是能輕輕巧巧毀掉你的努力,讓你一無所有。


  季書昱是,當年的鎮國公府又何嚐不是?

  “想什麽?”身後忽有人出聲。


  陸念曦錯愕地轉身,看著身後之人,“兄長?”


  衛離幾步上前,走到陸念曦身邊,“是我。你剛剛和伯意侯說話時,我就已經在了。”


  衛離坦然地承認自己偷聽的事,陸念曦反倒不知該說什麽。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該回宮宴,還是和衛離說些什麽。


  她主動拉開了和衛離的距離。半個多月,她更是沒有見過衛離一麵。


  當她不再去錦明院時,她才發現原來她和衛離是可以做到毫無交集的。


  陸念曦不說話,衛離就靜靜地看著她。


  陸念曦一身寶藍衣裙,仿佛讓衛離想到初次見她的模樣。規矩,懂事,會示弱,會說話。


  可這些好像都隻是對著別人,對著他時陸念曦總是過分的真誠,真誠到連偽裝關係如初都做不到。


  “明日是你的生辰?”


  陸念曦想到季書昱剛剛的那句生辰快樂,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季書昱提醒,其實她都快忘了,明天便是她的生辰。


  “六月初六,有想過怎麽過嗎?”


  陸念曦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怎麽過生辰。”


  每年最多吃個長壽麵,每次都還是白薇提醒。以至於她都不怎麽記得自己的生辰。


  “那我幫你過如何?”衛離低頭看著陸念曦,頗為認真地問道。


  陸念曦抬頭怔然地看著衛離,嘴唇微動。


  衛離還不等她開口,便喚道:“陸念曦。”


  陸念曦將要出口的話壓在嗓子裏,她聽見衛離道:“陸念曦,前路未知。你不能因為自己可能抓不住那些東西,便徹底地放棄爭取。這對你自己是不公平的。”


  對別人也是不公平的。


  衛離沒有說出後半句話,他看著明顯怔愣的小姑娘,熟稔地像往常摸了摸陸念曦軟軟的發頂,“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相安無言,直到殿門口,衛離見陸念曦回頭看他,勾唇道:“明日我接你出去,不能拒絕。快進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陸念曦張了張口,但最終什麽都沒說。


  衛離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衛離看著陸念曦進去坐到自己位置上,才轉身往回走。等遠離了那片熱鬧的人群,衛離負手站在廊邊,“伯意侯還準備跟到什麽時候?”


  季書昱身體一僵,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


  “你一早就發現我了。”


  不是疑問句。


  “是,一開始我就知道伯意侯沒離開。伯意侯跟著她,還想說什麽?”衛離直視著季書昱,目光有些銳利。


  季書昱微微側開,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為何給他一種壓迫感。


  “我隻是想要看著她安然地回去。”


  “安然?”衛離嗤笑一聲,眼底冷漠,“伯意侯是不是忘了,自己剛剛被賜婚。宮中眼線眾多,伯意侯連自己的目光都能被五公主抓住,就不怕自己的行蹤也給她惹來麻煩?”


  “我沒想這樣,我隻是,隻是……”季書昱有些激動,想要為自己辯駁卻發現無法辯駁。


  上元節,他誤撞女扮男裝的謝思按。原本以為隻是一個意外,卻沒想到會發展到如今的局麵。


  季書昱隻覺得自己壓抑得難受,他像一個困獸一樣看向衛離。


  “那你呢?你身為陸府養子,便是她的義兄。你以為你過分的關心就不會惹來麻煩嗎?”


  不論是上元節,還是今日,季書昱一見到衛離就會不自覺地升起敵意。


  衛離淡淡地看了一眼季書昱,全然不在意他的敵意。


  “我和你不同。伯意侯,你若是真的為她好,就該管好自己。再痛苦,也不該拉著她下水。畢竟,她給過你時間,是你自己錯過了。”


  一個月,若是季書昱不那麽全然相信他的母親,早就能定下這門婚事。


  衛離還沒有出手阻攔,季書昱就敗在自己的遲疑中。


  但就算沒有今日皇帝的這樁賜婚,衛離也不會讓季書昱上門求親。


  季書昱,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


  宮宴結束,眾人陸陸續續地散去。


  陸念曦跟隨陸府眾人走到宮門口,回視四周,卻沒有見到衛離出來。


  長廊會遇到衛離不會是巧合。


  今夜,皇帝一定和衛離相見了。


  再有三月,就到秋獵了。屆時,便是衛離恢複身份之時。


  衛離隻會在陸府再待三個月。


  馬車晃悠悠地回到陸府,陸念曦回到自己院子,往內室走時,一側頭就看見放在榻上的針線桶。


  繡了大半的荷包規規整整地放在小桌上,最後的收尾還沒完成。


  陸念曦拿起荷包,指尖摩挲著荷包上的圖案。


  雪中青竹,傲氣凜然。


  這荷包她繡了半月有餘,最後的收尾卻一直沒有完成。每次提起針線,就好像不知道線該落在何處一樣。


  可實際,她心裏已經演化過無數次荷包繡成的模樣,甚至連到時候該如何將荷包送出來的話都已思量好。


  陸念曦輕輕歎了一口氣,那些荷包坐到榻上,提起針線,慢慢繡著青竹的最後部分。


  “姑娘,夜裏光線不好,姑娘要不要明日再繡?”白薇將陸念曦手邊的蠟燭點亮,提醒道。


  陸念曦低著頭,目光都凝在青竹上,“不必了,就這麽一點,很快就繡好了。”


  燭火燃盡,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陸念曦陡然驚醒,膝上的荷包落到地上,發出輕輕的“咯噔”一聲。


  陸念曦有些發怔地看著地上的荷包,一時分辨不清今夕是何夕。


  白薇聽到動靜趕緊進來,看見陸念曦坐在榻上,立時便急道:“姑娘昨夜莫不是一夜都沒睡,一直歇在了榻上?”


  陸念曦回神,伸手揉了揉額角,讓自己清醒些,“繡完時太困了,便想著歇息一會兒,不知怎麽就睡過去了。”


  坐在榻上睡一夜,陸念曦隻覺得自己全身不舒適。


  她彎腰將地上的荷包撿起,拍了拍灰塵,“準備洗漱吧。”


  白薇還想勸陸念曦再歇一會兒。夏日天亮得早,現在時辰還早,陸念曦完全可以再上床歇息一會兒。


  陸念曦搖了搖頭,“我沒事,放心。準備早膳吧。”


  白薇出去,陸念曦才輕輕地歎了口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半年多來,除了最開始,這還是第一次她再次夢到江南的場景。


  白雪紅梅,寒風肆虐,花瓣落了一地,仿佛春日落花的情景。


  她答應過他,會陪著他一起看春日麗景。然而終究隻是一份達不成的承諾而已。


  陸念曦看著已經繡完的荷包,忽然覺得心中的某個結哢擦一聲打開。


  她總是想著不能重複以前的覆轍,便連往前走的勇氣也一並丟了。


  她心裏想的那句不撞南牆不回頭,說的又何止是陸念筠呢?

  陸念筠固執非要嫁給裴子默,又何嚐不是一種勇敢。她走錯一次,就怕再次走錯。


  可文昭帝昨夜的獨斷,卻在明晃晃地告訴她。有些時候,稍一猶豫,可能連往前走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能因為自己可能抓不住那些東西,便徹底地放棄爭取。這對你自己是不公平的。”


  衛離的話猶響在耳畔,陸念曦勾唇,露出這些天來最真切的一次笑。


  前路未知,但也隻有三個月,何妨往前走?


  陸念曦輕輕呼出一口氣,就像是呼出這些天來隱藏的那些沉悶的情緒。一身疲憊似乎也一掃而光。


  夏日的清晨總是帶著一種洗滌一切的清新感,陸念曦走出正房門口,手指在初升的驕陽間變換,感受著清晨難得的涼爽。


  光影變換間,院門被打開,有人順著長廊走了過來。


  陸念曦收手看向一路向自己而來的衛離。


  細碎的金光灑滿陸念曦周身,陸念曦抬頭笑著看向衛離,“兄長。”


  沒有昨夜的疏離,沒有之前的規矩謹然,麵前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間變了個模樣。


  變回曾經那副願意真誠待他的模樣。


  但,又有些不同。


  “昨夜沒睡好?”衛離走近,一眼看到陸念曦眼底下的青黑。


  陸念曦抬手摸了摸自己眼底,像是想遮住那片青黑,“可能昨夜回來得太遲,有些失眠。”


  陸念曦還未梳妝,自然也沒來得及遮住那片青黑。乍然聽見衛離提起,才想起自己還是一身常服。


  “兄長先稍等一會兒,我進去換身衣裳。”陸念曦說完就步履匆匆地往內室走。


  內室的榻上,繡好的青竹荷包安然地躺在小桌上,像是提醒主人的注意。


  陸念曦猶疑幾分,忽然上前將荷包拿起,走到梳妝台邊,抽開一個小抽屜就將荷包放了進去。


  今日便不送了罷。


  陸念曦打開衣櫥,上下看了一番,最終挑出一件藕荷色的衣裙。


  下身的百褶裙上繡著荷花,又用銀色的絲線勾勒水紋,行走時恍若流水流動,飄逸仙氣。


  陸念曦坐在鏡子前,看著白薇給自己綰發,忽然道:“將我眼下的青黑遮住。”


  白薇笑著應一聲是,手上綰發的速度加快。


  衛離站在正房,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茶案,麵上沒有一絲等人的不耐。


  忽然,身後有小姑娘輕聲地喚道:“兄長,我好了。”


  衛離聞言回頭看去,隻見原本還顯得有些憔悴的小姑娘這一進一出之間,已然換了副模樣。


  恍若夏日的粉荷,引人注目。


  衛離輕咳一聲,稍微移開自己的目光,手指敲著桌沿稍快些。


  “衛公子,長壽麵煮好了可要端上來?”小廚房的丫鬟進來問道。


  衛離點頭,“端上來吧。”


  香噴噴的長壽麵端了上來,陸念曦坐在桌前,看著那長長的似乎沒有盡頭的麵條,第一次覺得吃長壽麵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衛離坐在她的對麵,見她隻是看著麵卻不動,開口喚她:“陸念曦。”


  陸念曦抬頭看向衛離,雙眸水潤一片茫然。


  “生辰快樂。”


  這一刻,陸念曦真切地感受到,今日,是她的生辰。


  六月初六,第一次在她眼裏,有了特殊的意義。


  京城西市最為熱鬧,街道兩邊商鋪林立。


  陸府的馬車走走停停,外麵小販的吆喝聲不斷,還有商鋪老板的招攬聲,陸念曦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看。


  西市人很多,馬車在裏麵走得艱難,大多數的夫人貴女都會下馬車走走逛逛。這樣一來,整個西式就顯得更為熱鬧。


  衛離騎馬走在旁邊,見陸念曦掀開車簾,看著她道:“想下去嗎?”


  陸念曦看著熱鬧的街道,猶豫一會兒肯定地點點頭。


  衛離見她點頭,便讓車夫將馬車停在一個便利之處。自己也翻身下馬,扶著陸念曦下了馬車。


  “想逛什麽就看吧,我陪著你。”


  陸念曦聞言露出甜甜的笑,“謝謝兄長。”


  陸念曦鮮少出門,這樣不受拘束的逛街反倒讓她興起一種趣味來。


  各式小吃點心奇巧東西擺滿攤邊,陸念曦挑挑選選。正要踏進一家首飾店時,她忽然想看看自己都買了什麽。


  回頭看去,就見跟來的小廝手裏都拿滿了東西,就連衛離手上不知什麽時候也多了一個糖人。


  衛離一身玄青暗紋錦袍,整個人顯得有些嚴肅端莊。那做成白白胖胖小人的糖人往那兒一放,莫名得有些搞笑。


  陸念曦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一笑,周邊許多人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瞧著恍若一對玉人的兩人,紛紛猜測他們是哪家夫妻。


  陸念曦聽見幾聲議論聲,她趕緊止住笑意,幾步向下,從衛離手中抽走了糖人,轉身就跑進了店裏。


  跨進店裏時,陸念曦還聽見有人在議論。


  害羞?


  沒有,她沒有害羞。


  陸念曦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沒有發熱,更加堅信自己剛剛沒有害羞。


  首飾店的老板一早就看見陸念曦和衛離兩人,眼見著他們進來,趕緊上前招呼。


  “這位姑娘,小店的首飾是整個西市最好的。姑娘看,這是我們新上的首飾,樣子奇巧,工藝極好……”


  老板在那裏喋喋不休地誇讚自己店裏的東西,陸念曦便一邊看一邊聽,也沒有不耐煩。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隻寶藍色的簪子奪去。


  那簪子做成了蝴蝶的模樣,蝴蝶翅膀輕薄,仿佛隨時可以振翅而飛。


  陸念曦本就習慣寶藍色的飾品,如今這隻蝴蝶簪就像是一下子戳進她的心中。


  “這隻簪子如何賣?”陸念曦抬頭問老板。


  老板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喋喋不休的嘴巴一卡,半晌才抱歉道:“這隻蝴蝶簪已經被人預訂了,姑娘要不看看別的。你看這隻玉簪,瑩潤生輝……”


  老板極盡可能地誇讚手中的玉簪,陸念曦卻難掩心中的失落。


  她又看了那蝴蝶簪好幾眼,才不舍地收回目光,“將這玉簪抱起來吧。”


  老板以為自己打動了陸念曦,高高興興地叫人去打包。


  衛離卻順著陸念曦的目光看到那隻精巧的蝴蝶簪。陸念曦偷偷看了好幾眼,並不知衛離已經發現。


  離開首飾店,陸念曦又接連逛了幾家店鋪。等回到馬車上時,那些小東西加布料首飾等擺滿了馬車。


  陸念曦有些疲倦地靠在馬車上,聽著往前的車軲轆聲,漸漸有些迷糊。


  耳邊似乎有人在喚自己,陸念曦勉強睜開眼睛,就見車簾已經被拉開,衛離正踏進馬車看著她。


  “累了嗎?”衛離輕聲詢問。


  陸念曦眨了眨眼,直起身子坐直,搖了搖頭,“有一點,現在好多了。”


  馬車似乎已經停下,陸念曦掀開車簾,看向外麵,“到了……”


  聲音戛然而止,陸念曦看著外麵的景色怔愣住。


  不是陸府。


  外麵楊柳輕搖,湖麵波光粼粼,成片的蓮花盛放於湖中,嬌弱美豔。


  這是……東湖。


  陸念曦錯愕地看向衛離。衛離往後退了一步,修長的手指伸到陸念曦的麵前,微微帶笑道:“陸念曦,你願意和我一起遊湖嗎?”


  身前的手掌骨節分明,陸念曦看著衛離眉目間的笑意,忽的淺淺一笑,將手搭在衛離的掌心。


  “好。”


  作者有話要說:謝思按的事之前埋過伏筆哦,上元節那一章帶過一筆,不過我覺得你們可能都是沒注意到(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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