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治療
“傻丫頭, 你跟來做什麽?”裴謹嘴上這樣講,腳步卻誠實地向沈姣靠過去。
一把將她摟在懷裏:“青城是什麽地方,你不清楚嗎?趙應呢, 他是不是沒傳對話?”
沈姣清楚地感受到裴謹身體的微顫,她回手環住裴謹的腰身:“話傳到了,信我看了, 但我舍不得殿下一個人受苦,所以我還是來了。”
裴謹將下巴抵在沈姣額前:“就沒想過若我永遠也回不去麽?”
“若是殿下永遠不回去, 沈姣便陪殿下永遠留在這裏。”她微微踮起腳尖, 將吻落在裴謹的下巴處。
裴謹沒有猶豫地順著她的唇吻下去,或深或淺,幾乎要將她融在骨血中。
沈姣緊貼著他的胸膛承受著如雨點般砸下的親吻, 裴謹單手掃掉桌上擺著的東西, 抵著沈姣半倚在桌上。
一整日的舟車勞頓都沒有絲毫減弱他的精力,沈姣隻覺得他仿佛完全不會累似的,隻好將環住他的脖頸的雙臂勒得越來越緊。
裴謹似乎受了莫大的鼓舞,力氣便更大些將她箍在懷裏。
沈姣到底是初經人事不久, 很快便周身失了力氣, 滿麵通紅地將整個身子都壓在裴謹身上輕輕倒氣兒。
一番折騰下來,裴謹仍舊抱著沈姣入了浴池, 替她細細洗去身上汙漬。到底憐她體力不支,裴謹便沒有再擾她, 而是將她放回榻上安眠後, 自己折回去又泡了一刻的冷水。
趙應這會兒識趣地沒再問為什麽要冰水,緊趕慢趕便把水安排上。
從浴池裏出來,裴謹特意要了件大氅,給自己周身裹熱乎些後, 才小心掀開被子躺在沈姣身邊。
合眼前,還不忘將轉過身來的沈姣結結實實地摟在懷裏。
第二日到了時辰,裴謹自己悄悄起了身,跟鬆香比了個別吵沈姣的手勢,就拿著衣袍邊穿邊往外走去。
青城的瘟疫是眼下最著急的,裴謹帶上裹麵的布巾和管事一同去了瘟疫爆發的區域。
四處都被密不通風地圍擋起來,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形,隻有一具一具屍體被接二連三地抬出。
裴謹在史書中瞧過,曆朝曆代解決瘟疫都沒有什麽格外有效的方法,隻有將所有染上瘟疫的人如同此刻一般全部聚集在一起,任由他們自生自滅才不會傳染更多健康的百姓。
但也隻能遏製一時,如果無法找到瘟疫的源頭,便無法徹底解決。
這也是青城至今未能解決瘟疫的原因所在。
且說沈姣醒後,發現裴謹獨自去了疫情嚴重的地區勘察情況,馬不停蹄便從床上起身穿戴整齊,預備去找裴謹商量具體的治療疫情的對策。
誰知剛走出屋外回廊,便有暗衛來報:“稟主子,昨兒路上救得那個年輕男子剛剛清醒過來,聽說是在青城王府,執意要見主子說他有遏製瘟疫的良方。”
沈姣腳步一滯,轉了方向:“帶我去見他。”
到了客房,沈姣便見那男子目光焦急地靠在床頭屏風上,見她來了,立刻精神振作起來道:“快帶我去見青城王,我有解決瘟疫的法子。再晚,就來不及了!”
暗衛在一邊請示沈姣:“主子,這人身份來曆不明,恐怕不能完全信任。”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此刻我們無論什麽法子都得盡力一試。帶著他與我同去吧,若他提的方法有問題,我與殿下也不會輕易采納。”
是以暗衛找來了擔架,將這名年輕男子抬著同沈姣一起送到了疫情爆發的地方。
裴謹坐在臨時搭起的軍帳裏翻青城的大事記,但翻遍了近百年的,都不曾發現有過瘟疫橫行。此外,這次青城瘟疫的症狀也與大端有過記載的十幾次瘟疫大相徑庭。
曾經采取過的辦法,幾乎都是無功而返,死亡人數每天都在瘋狂增加。
“殿下。”沈姣掀開簾帳,輕聲喚道。
裴謹聞聲抬頭,看見沈姣時立刻放下手中書卷快步走來:“這裏離疫區太近了,你身子弱,何必巴巴地跑來?”
“我小時候曾見過父親治理瘟疫,雖然情況與如今未必相同,但也算有過經驗,或許能幫助百姓一二也未可知。另外,我帶了一個人來。”
沈姣拍了拍手,暗衛便將那年輕男子抬進帳中,年輕男子看向裴謹:“王爺,小人鬥膽請問一句您是否真心想要治理瘟疫?”
裴謹負手而立,眼神堅定:“這些都是大端的子民,都是青城的百姓,本王既然來了,便不會坐視不理。”
“有王爺這句話,小人就放心了。小人乃是靈州的一位醫者顧啟,自小便跟隨父親學習醫術,幾年前靈州一場瘟疫奪去家父性命,便自此專攻此道,希望能解救更多瘟疫纏身的百姓。”
顧啟費力地撐起身子:“在研究中,小人無意間發現靈州的那場小瘟疫並非天災,實乃人禍。所有靈州引用過某一處水源的百姓均感染上瘟疫,而其他人卻無事。”
“你懷疑是有人汙染水源?”裴謹蹙緊了眉。
顧啟猛咳兩聲:“不錯。而靈州之所以能夠安然消滅瘟疫,原因不在於官員和醫者的共同努力,反而是因為對方尚在實驗中,不願打草驚蛇。此後,小人一直留心,因為知道必然會有大爆發的一日。”
“你已經有了懷疑對象是嗎?”裴謹繼續問道。
顧啟點了點頭,目光飽含仇恨:“北邊的褐人,夏日在靈州對麵的水草地安營生活,冬日便隨著茂盛的水草遷來青城一河之隔的地界。靈州事發是夏日,如今雖還未入冬,但若我們並無解決辦法,褐人便會一舉攻城,切斷水源,來製造他們拯救萬民的假象。”
“眼下的當務之急便是遏製瘟疫,不能讓民心有所動搖。我曾和父親瞧過治理瘟疫,當時所用的是石灰粉來四處播撒預防,不知道現在還有用嗎?”沈姣急得攥住手。
顧啟抿了抿唇:“這一點在所有瘟疫中都是通用的,但除了隔斷源頭,采用藥物救治以外,更重要的其實是民心。王爺應該比我清楚,一旦褐人攻城,我們絕無還手之力。兩位信任我麽?”
裴謹和沈姣相視一眼,頷首示意。
“藥物治療終歸是需要時間,但是信念的效果卻立竿見影,我需要二位的一些血。”
城外很快搭起一個簡陋的祭天台,由城中執掌祭天的官員簡單地進行了祭天儀式,緊接著換了沈姣和裴謹站上祭天台。
裴謹朗聲對著由官府組織而來的村民們道:“今日,裴謹攜夫人沈姣,願意以皇室血脈祈求神明佑我青城,祛除瘟疫重歸安寧。”
言罷,兩人分別握上插在祭台中央的刀刃上,由著血液順著刀身向下流淌,滴在底下放置的一個大盅裏。
顧啟坐在擔架上,命人把按照他要求熬製好的藥抬到眾人麵前,將大盅裏的血倒進藥中,衝著村民們道:“隻要諸位飲下此藥,神明必然護佑爾等不受瘟疫侵擾。”
這些被瘟疫嚇得已經惶惶不安的村民們爭先恐後領了藥喝,已經被隔開的感染者也都皆盡喝上了藥。
裴謹看著祭台下麵百姓安心喝藥的情形,拿過藥粉和絹帛替沈姣包紮起來。
他拉起沈姣的手,看到貫穿整個手掌的傷口時,還是沒忍住心疼起來:“疼嗎?”
沈姣搖了搖頭,也把他的掌心拿起焦急問道:“殿下疼嗎?”
裴謹微微笑了起來:“手伸好,不許亂動,否則就晚上和你好好談一談。”
沈姣蹭地紅了臉,把手向後縮了縮,另一隻手拍在裴謹肩上道:“還說!”
裴謹看見她脖頸用頭發擋住的一塊紅痕,抿唇安心替她上藥:“我舍不得了,回去叫廚房替你燉些滋補的湯羹。不知道顧啟有沒有坐胎藥的好方子,我也去替你討一副來好不好?”
沈姣見他越說越沒個正形,便把手抽回來,這才發現手上的傷口已經全然包紮好了。她平日怕疼,上藥時塗藥粉的過程最難捱,這次居然半分感覺也沒有。
再看向裴謹,果然見他略有得意之色:“上次塗玉蘭膏的時候發現夫人怕疼,如今這個法子,夫人鍾意麽?”
沈姣不輕不重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看她。
夜間,裴謹收拾好了簡單的行裝,和顧啟一同前往了青城的水源盡頭。
他們這一行人順著瘟疫爆發處的水源一直向上追溯,直到在這條河流經的一個小水窪裏看到了堆積著的新鮮牲畜的屍體。
“他們倒是打得好主意,難怪遲遲不肯遷道青州對麵的水草地,隻在上遊逗留。原來是把這些牲畜的屍體都放在一起,故意汙染下麵的水源。”顧啟握緊了擔架邊兒怒道。
裴謹沉默片刻,看向顧啟:“你們處理水源,剩下的我來做。”
待顧啟他們將水裏的牲畜屍體清理幹淨時,裴謹已經騎著馬兒回來。
“怎麽樣了?”裴謹拽住韁繩問道。
顧啟點了點頭:“牲畜已經處理幹淨,但是水源隻怕起碼一個月不能夠使用。好在青城附近也有別的水源,城中又多用水井,雖有些費事,但總歸不至於為水所困。王爺是去做什麽了?”
“替褐人做了個遷移的決定。”裴謹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