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來時,就眼見著魏楚欣坐在燈燭光亮裏喝茶,三個女人跪地在一旁討好著。
見男人來了,三人不免告退。
男人便立在原處,看魏楚欣靜靜的喝茶。
他一粗人難得耐心,竟然能忍著等她把一杯茶都喝完。
這裏看著她疏離淡雅的側顏,那些在監牢裏帶回來的冰冷戾氣,都仿若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在魏楚欣麵前,男人倒顯得有些拘謹,開口試說道:“你用過飯了吧?”
話說了出來,見魏楚欣半天沒有吱聲,男人反倒是覺得嗓子太粗嚇到了人。
屋裏又是半天沒有動靜。
男人終是下定了決心,走了過來,手試探著搭在了魏楚欣的肩上,清了清嗓子,放柔聲音道:“你放心,隻要你安心跟我,從今往後,我決不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苦。”
魏楚欣便放下茶杯,抬眼看著男人。
男人就忍不住要來摸她的臉,手指才伸了過來,但卻見她側頭躲過了。
男人便是不滿,憐香惜玉的耐性耗沒,一個上前,直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這裏魏楚欣也橫下了心來,輕握住男人胳膊,開口緩聲說道:“官人救我於苦海,我自是感激不盡,隻我心中有一事未了,若官人能幫我了了,我今生今世感激於官人,定當心甘情願長伴於官人左右。”
這裏男人已然是將魏楚欣放在了榻上,魏楚欣跪於男人身側,頷首垂眉之間,眼淚已潸然淚下。
演戲,她太擅長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就不是英雄,在麵對美人時,也願意扮成英雄。
“好端端的哭什麽,看你哭來,我心裏也不好受,先說說你有什麽事求我,我有沒有能力辦到?”美人無聲流淚,男人的心一時都軟了。
魏楚欣便湊過身來,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什麽。
聽的男人一時眉毛就蹙了起來,隻緩了緩,又鬆了開來,照著魏楚欣的臉輕刮了刮,柔聲說道:“為了你,我就把腦袋別在褲腰上,試上這麽一回吧!”
說著,回身便攬過了她的腰,直將人實貼的按在了上麵。
魏楚欣心裏一驚,不可控製的吞咽了下,勉力讓自己沒有去躲,抬眸看著男人的眼睛,開口試問道:“官人是想真心對我麽?”
眼見著姑娘那細膩如雪的肌膚,男人確實要抑製不住了,隻是被那樣一雙澄澈含水的眸子注視著,聽她怯生生的道,“先等一晚可以麽……我害怕……”
他就那麽的被她涉獵住了,這裏鬆開了她,直起身來,滿臉通紅的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在月色裏練刀,女人在燈燭裏擦針。
……
第二日晚,魏楚欣坐在桌案旁等男人回來吃飯。
月上梢頭之時,男人果然回了來。
兩人麵對麵坐著,魏楚欣便斟過一杯酒來,慢慢遞給了男人,在男人要接到手裏時,又頓了一頓道:“事情可辦成了?”
男人看著魏楚欣,握住了她的手,沒說話,反而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全部放了出來?”魏楚欣不免追問下去。
“二十幾人都得了瘟疫,怕傳染於其他人,悉數捆了手腳扔到了亂葬崗。”男人摩挲著她的手道。
“可是當真?”魏楚欣不禁抬眸審視著男人的眼睛。
隻見男人眼裏坦坦蕩蕩,毫無遮掩之色。
他說:“我既然答應你將人放了,就一定辦到,隻你說的,今晚上給我,你,”說著,他將一壺的酒悉數仰脖倒在了嘴裏,半喝半撒,然後隨手將瓷壺一撇,直看著她道:“我今晚勢必要你!”
說完,直又抱過了她。此番早已沒了規矩,眼見著衣衫已漸被解了開,魏楚欣便從袖子裏慢慢拿出了銀針,此時眼裏一狠,照著男人印堂穴就紮了過來。
隻男人身為獄卒長慣了,平日裏這番伎倆遇的多了,這裏反手將魏楚欣拿住,拔出隨身短刀來,挨上了她的脖子。
“你竟然敢暗算於我?”男人冷眼。
魏楚欣卻是笑了,冰涼的刀挨在脖子上,她反到沒有懼意。
昏黃燭火裏,男人就眼見著魏楚欣淡淡定定的,淡定之中,眸中明明滅滅,倒是獨有一種吸引人的美感。
“隻要從今以後你安心跟我,剛才的事,我可以不計前嫌。”
“你殺了我吧!”魏楚欣一時也不知道哪跟筋搭錯了,勇氣一下子便竄了上來,身子前傾,按住他拿刀的手,照著自己脖子便抹了下來。
一股濕意瞬間淌了下裏,魏楚欣死死的擰著眉毛,隻是半天都沒有感到疼痛。
“你走吧。”
魏楚欣慢慢的鬆了眉毛,睜開眼睛時,眼見著流血的竟然是他的手。
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但聽他又說一遍,“我放你走。”
“等會!”這裏魏楚欣奔到門口之時,男人又發話了。
魏楚欣頓步。
“這裏有二十兩銀子,你帶上吧。”
心在短短的一刻鍾裏,從雲端墜到了穀底,又從穀底升到了雲端。
勇氣隻有那麽一瞬,並且是在特定時期時,過了那一時一刻,本心裏誰都是貪生怕死的吧。
……
魏楚欣逃了。
男人放了她,她生怕男人反悔般的,一口氣奔出了她在短時間內所能做到的最遠距離。
盡五個月的生活,就有如一場長長的夢,她經曆了此前從未有過的生活,生死考驗,也許往前一步是死亡,也許往前一步是僥幸逃生。在大是大非麵前,宅子裏那點陰謀算計,太過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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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今晚又是陰曆十五,在簡陋的旅舍裏,魏楚欣來到了外麵,子時的時候,指環再次亮起。
她害怕上麵再出現一首詩,隻是怕什麽,卻是來什麽。
烽火西州樓外樓,繡闥雕甍愁成愁。
迂回曲折終有時,暫留關外救伊人。
……
第二天上午,魏楚欣雇來了馬車。
她想這次就不按照指環上上的交代行事又能如何。
暫留西州?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西州了。
這一生的輾轉蹉跎,都要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來遭受過了。
為救那高姓男子,她自己幾近喪命,眼下好不容易逃離了火坑,她要回常州了。
隻是,在馬上要走到城門口時,那指環又亮了。
昨晚的詩再次呈現在眼前,魏楚欣瞧著,順手就將其拔了下來,撩開窗簾,奮力的往外一扔。
去他的吧,她鐵石心腸要回常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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