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張萊看著一眾小廝打點車馬行囊。
走到第一輛馬車跟前,張萊拍了拍被繩索套著的馬,問一側小廝道:“馬夫張二呢?”
小廝見是三小姐身邊的管事問話,笑著躬身答道:“回阿萊管事,張二去棚裏取草料去了!”
張萊拍著馬背,站在原地,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這裏馬夫張二抱著一捆草往這麵走,還沒走到地方,便被張萊嗬斥道:“你過來!”
張二見張萊臉色不好,趕緊應聲,抱著懷裏的草料筐,小跑著過了來,“阿萊管事叫小的?”
隻不成想,張二話音還沒落,張萊已是怒了,伸出腳來將張二放在地上的草料筐一踹,直嗬斥張二道:“還不跪下,你該當何罪!”
張二被罵的丈二和尚一般,隻是礙於三小姐對張萊器重,他又不敢不遵從張萊的話,隻能是依言跪到了地上。
張萊便道:“身為三小姐駕車的馬夫,你職責大了去了,卻怎奈你敢如此敷衍行事,用此末等草料喂馬你居心何在,若誤了趕路時辰,耽誤了三姑娘生意,你該當何罪!”
那草料都是府上采買統一在市上賣回來的上好山草,就是套魏偉彬馬車的馬也都是喂的這一種,明眼人誰看不出張萊這是在故意找茬。
張二向來膽小,此時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直抬眼看著張萊說:“阿萊管事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就是借小的幾個膽,小的也不敢怠慢三小姐啊!”
旁邊幾個小廝也看不下去了,替張二爭辯說:“這草料是采買統一買回來的,就是質量不好,阿萊管事找采買說去,何苦為難了張二這老實人!”
張萊聽這話,一時板著臉,如手頭上有多大的權利,他有多高人一等般的,冷笑說道:“我是管事我便說了算,張二幹活怠慢,不配給三小姐駕車,從現在開始,給我去馬棚打掃馬圈去!若誰再不服,站出來示意我聲,我張萊也給他找份輕巧的活做!”
眾人聽這話,心裏雖是不服,但一時安靜,沒有敢挑戰之人。
張萊便趾高氣昂的另叫來了個麵生的小廝,將給魏楚欣駕車的活吩咐給了那麵生小廝幹。
-
這麵巳時一到,魏偉彬的車馬儀仗先出發了,魏楚欣聞得訊息,刻意等了半個時辰,後才出發。
上了馬車,石榴倒是眼尖,瞧著前頭那馬夫麵生,就問陪在一旁陪著的張萊說:“怎麽換了個駕車的人?”
張萊不動聲色的答道:“原先的馬夫張二為人怠懶,不能好好駕車。”
魏楚欣和石榴聽了這話,也都未曾著意。
行了大半日,等到了黃昏時分,到了途中驛站休息。
而魏偉彬是早已到了的。
點了一些清淡小菜,這裏魏楚欣和石榴在樓上雅間才欲動筷,但聽門口有魏偉彬小廝敲門說道:“三小姐還沒用飯呢吧,老爺點了些菜,吩咐小的特來叫三小姐!”
魏楚欣心說不是要避嫌的麽,若避嫌怎麽不避到底,魏偉彬用衙門裏派下來的錢吃飯,她去吃,不是沾了衙門裏的光麽?
等魏楚欣過去時,眼見著桌子上擺著幾個小菜,魏偉彬在等著她一起用飯。席間無話,各自吃了飯便回各自房間休息去了。
正趕上今日是十五日,外頭一輪皎潔的圓盤升了起來。
魏楚欣坐在窗邊,石榴已漸漸的睡沉了。
亥時末刻,魏楚欣走到床邊為石榴蓋好蹬踹掉一半的被子後,便拿上手爐,輕手輕腳的開門,來到了外麵。
外麵空氣著實寒涼,隻是因為魏楚欣有食指上帶著的銅環護著,並不感到寒冷。
果然,子時一過,食指上戴著的銅環又發出銀色的光來。
魏楚欣便伸出手來,抬眼看著月亮,隻是等了好久,也再沒見指環上的銀光與月亮連接在一處,那巨大的銀色書頁,也沒有出現。
魏楚欣便是納悶,回憶著上個月十五一切如常的情景,沉思了半日,也不知怎會突然這樣。
然而就在這時,魏楚欣偶然抬頭之際,指環的銀光突然變成了紅光,射在幽暗的天空之上。
滄溟之上顯現出來的卻是一首律詩。
魏楚欣定睛去看,那詩是:
大夢歸來已經年,財帛如土珠滿苑。
如今唯有妣母恨,綢繆日久事已參。
西州盡處是西洲,杲杲日出遇高高
唯有肄業暫儔殘,救人一命後福延。
末尾處又另書幾個詞:西州高二,切記,切記!
重生後魏楚欣幾盡是過目不忘。隻是那字映在天上,一遍又一遍一共現了三遍。
深紅色的字跡,已經刻在了她腦袋裏。
……
“三姑娘,你怎麽起這樣早,外麵天冷,當心凍壞了身子!”
回過神來時,已是清早了,府裏跟著來的小廝出來喂馬,叫了魏楚欣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杲杲日出,天邊的紅日慢慢的升了起來,天亮了。
一聲重重的歎息在心裏發了出來,卻是要道,天意難違。
-
這裏梳妝打扮好了,到魏偉彬的房中去用早飯。
父女兩個坐在一處,魏偉彬眼見著魏楚欣眼底發青,忍不住關心問道:“臉色怎麽這樣不好,莫不是病了?”
魏楚欣低頭喝了口粥,放下瓷碗來,搖了搖頭道:“煩勞父親擔心了,楚兒沒生病,就是昨晚上沒睡好。”
魏偉彬聽著,便夾了一塊茄子放在了魏楚欣的碗邊,歎氣說道:“是為父平日太疏遠了你麽,怎你還與我這樣生疏,這一聲煩勞,聽的為父心裏好是不舒服。”
聽魏偉彬這話,魏楚欣一時抬眼,看了他好是一會,心裏斟酌了半日,才開口說道:“昨天夜裏,楚兒做了個夢。”
魏偉彬笑問:“夢到了什麽?是好夢還是噩夢?”
魏楚欣緩聲說道:“楚兒夢見自己生了一場大病,久病不愈,最後人便沒了……”
話音還沒落,隻見魏偉彬摔了筷子,厲聲打斷魏楚欣,“一大早上說這樣不吉利的話,還不趕快敲兩下桌子!”
魏楚欣握著筷子並沒有要動的意思,魏偉彬見了,便照著她膀子輕拍一巴掌,雖刻意板著臉,但依舊能從中找出些疼愛的情愫來,“再不許說這混賬話,聽到沒有?”
“夢又不受我自己控製?”
魏偉彬此時倒是蠻不講理來,“夢也不行這麽做的,你聽不聽為父的話!”
這日魏楚欣的車馬先行一步,等申時左右的時候,路過一家驛館,本來說要停下休息,隻是後來經張萊等人的提議,便沒做休息。
這裏到了晚間,一路上也再沒遇見驛館,又怕途中遇到響馬,無奈下隻能連夜趕路。
大約子時前後,馬車路過一段險坡,這裏張萊才提醒了眾人打起精神小心趕路,隻是話音才落,就聽最前頭套著車的那一匹馬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
“不好,不好了,馬毛了——”隨後是車上馬夫破了音的呼喊。
“前方怎麽了?”後麵一眾人抬高了風燈,呼喊問道。
隻這電光石火,眨眼之間的事,火光照亮之處,隻見著最前頭一輛馬車連車帶馬頃刻間翻轉開來,墜入到下麵的百丈懸崖之中。
馬匹淒嚎聲中,但聽有人哭喊道:“三姑娘還在車裏,三姑娘還在車裏啊,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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