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也看著程淩兒,兩人對視了那麽一下,這裏程淩兒眼神躲閃開來。
魏楚欣視而不見,隻真誠的道了謝。
程淩兒低頭抿唇沒吱聲。
魏楚欣便轉而看向月台底下以程二郎為首的四十二戶農戶,高聲真誠說道:“謝謝列位了!”
底下程二郎率先接過話來,粗憨的笑道:“應當的,魏姑娘對我們好,今年我們還跟著魏姑娘幹!”
魏楚欣便往下麵看,心裏預算著時間,這裏透過程二郎往遠處看,果然就看見喬四穿的人模狗樣,身邊帶著幾個家奴,幾個家奴手裏都拿著棒子,比土匪強盜更有氣勢的朝場院走了過來。
人終於來了。
喬四走至場院,眼見著人擠人的硬擠擠不過去,他便是先尖笑了一聲,然後高聲喊道:“這做什麽呢,有這樣熱鬧的事怎也不事先告訴我喬瑞山一聲,我好著人帶點酒水來,給大家分吃,豈不熱鬧!”
眾人聽這話才回頭。
等見著了是本縣地主喬四爺時,皆如老虎見了貓般的,溜溜的自動給退讓出了一條路來。
喬四便是清了清嗓子,拽了拽衣襟,又很有派的捋了捋才續起來沒多長的胡子,揚著脖子往月台這麵走來。
幾個家奴很有氣勢的跟在其後。大有誰敢攔路,打斷誰腿的意思。
場院裏的人頓時都噤若寒蟬。
程淩兒臉上的笑容也沒了,側頭看向魏楚欣。
魏楚欣倒是沒看喬四,反而是看向遠處才乘坐小轎而來的王鄉紳和虞富戶兩人。
當日競地的四家聚到了一處。
一時喬四發話,讓家奴拿棒子嗬散了眾人。王鄉紳和虞富戶在旁攔著,一副欲言又止,有話要說的模樣。
先時還圍了一場院的人便是都撤了。
簽契子,若所有佃戶都跟著魏楚欣簽了契子,那他喬四,他王鄉紳,他虞富戶手頭上的地誰租?
沒人租了,上哪賺錢去!
四個人僵持不下,王鄉紳便想了個主意。他和虞富戶乘一乘轎子,要騰給魏楚欣一乘轎子,提議四人到城裏找一處茶館,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此事。
虞富戶也讚同:“咱們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魏姑娘有車!”
此時蕭旋凱派到魏楚欣身邊的侍女也跟著王鄉紳和虞富戶回來了。魏楚欣沒發表意見,兩人倒是替魏楚欣拒絕了。
這裏四人到了順來縣裏一高檔的茶館。
上了茶來,三人聽魏楚欣說的可是:“先時到場院的那些相親我雇了,佃戶願意租誰的地,不願意租誰的地,願意為誰做事,全憑的是自願,若說今日本也沒有必要隨三位來到此的,但眼下之所以來了,也正如虞老爹說的,咱們和氣生財。”
這話一說,可是將三人氣的不輕。
喬四便是站了起來,怒指魏楚欣道:“你個黃毛丫頭,順來縣就真憑你這個外來的和尚念經了不成!”
“不然呢?”魏楚欣喝著手裏的茶,一麵喝著,一麵暖手,一麵直視著喬四,“喬四爺拿手指這樣指著別人不覺得很無禮麽?”
喬四怒道:“你個丫頭片子和我講禮!”
身旁王鄉紳和虞富戶見勢頭不好,在一旁趕緊的勸解。
魏楚欣是誰,當今省裏麵參議家的小姐,喬四心知肚明他惹不起。這裏喬四見有了台階,便順勢坐回了原處。
魏楚欣看著虞富戶和王鄉紳道:“兩位是明禮之人,咱們同是順來縣的地主,共在一縣處事,自然是要講就和氣生財。我這裏便是有一個提議,二位不若把本來要租給佃戶的地租給我,至於租金,我隻會比佃戶出的更高,此話當真,幾位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王鄉紳和虞富戶聽了都摸了摸胡子,問魏楚欣道:“魏姑娘打算一畝地出多少?”
“五百畝地出銀七百兩,連租三年,租金不拖不欠,一次付清。”
這比單租給佃戶,確實是賺得多了。
一旁坐著的喬四聽了都不免動心了。
隻是向來有句話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對於輕易而能得到的利益,便總想著得到更多。
魏楚欣說五百畝地出銀七百兩,幾人便不約而同的惦記上了一千兩。而魏楚欣此時為何能心平氣和的和他們來到茶館,真是和氣生財麽?
呸!
不似喬四是一時被當初魏楚欣幫著程淩兒奪了五百畝田,喬四一時記恨上魏楚欣而迷了心智。王鄉紳和虞富戶此時倒是聰明人了,自然是心知肚明,魏楚欣身為省裏的官家的小姐,自然是有門道道能攀附上皇上身邊進貢糧的大使,這糧食在他們手裏也就是糧食價,隻是到了魏楚欣手裏便變成了金子價了,甚至於是比金子都值錢。
但她再是有能耐,包不著地不也沒法。所以今日一眾人圍在場院,那魏楚欣為何不直接與佃戶簽了契子,反而是著人給兩人放口風?
不過是沒有地雇那麽多人也白雇,得把具體的地畝數給確定了,才能雇人。
隻可惜喬四一時糊塗,隻想著和魏楚欣那點子仇,吩咐家奴拿棒子攆走了眾人。
這哪裏是攪魏楚欣的局,分明是幫了魏楚欣一把。
“再加加價吧,魏姑娘賺錢容易,怎也不差我們這幾百兩的。”王鄉紳笑說。
這話說的著實不好聽。
她賺錢容易……
魏楚欣便是聽笑了,喝幹淨杯中的最後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一邊往出走,一邊道:“先我開的價,便是再動不了的了,咱們這買賣能不能做成,給列位一日的斟酌考慮時間。明日此時,我等著列位給我答案。”
說畢,走到櫃台先拿出一定雪花銀結賬,餘錢不用找,轉而出了茶館。
蕭旋凱派來的兩位女侍候在門口,這裏見魏楚欣出了來,便是要行禮。
魏楚欣擺了擺手製止,試問兩人道:“當日你們說的話可是當真?”
兩人忒是機靈,馬上便會意出了魏楚欣指的是哪句話,點頭便說:“當真,爺吩咐過了,隻要是姑娘用錢,在任一處,任一縣一州一省的銀號裏都可提出錢來,不限還期,沒有上限。”
怕蔣氏和魏偉彬再與她耍無賴,魏楚欣的錢都被她存到了常州銀號裏。此次出門出的在意料之外,魏楚欣自然來不急去取錢。
不曾想,蕭旋凱想的如此周到。
到現在也唯有先借用他的錢。
隻是這份人情,該當如何去還。
給他利息他自然是不屑,隻是魏楚欣也隻能是做到給他利息。
不是不想走捷徑麽,捷徑擺在麵前,她終還是走了。
在銀號裏,魏楚欣借來了紙筆,當即打了欠條,借銀一萬兩,周轉一個月,按市麵上最高的利息給他。
將欠條交給他派來的女侍,他想不要都不行。
和他相處,在錢財經濟上,她魏楚欣要挺直脊背麵對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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