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站在一旁沒說話呢,魏偉彬倒是好,不僅自作主張答應了,還同意了現下去將軍府裏作畫的提議。
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和蕭旋凱走出了參議府,魏偉彬親自出門相送,一路上拿眼神瞟了魏楚欣幾次,想對她說什麽那都不用想,自然是讓魏楚欣以他魏偉彬為榜樣,討好了蕭旋凱蕭大人才是。
隻魏楚欣連眼睛也不抬,和魏偉彬對視,她才不呢。
臨上車之前,蕭旋凱對魏偉彬可是好態度,笑說道:“此番拜訪府上,多是麻煩大人了。”
魏偉彬抱拳拱手,賠笑說:“不敢,不敢。小女不懂規矩,到了大人府上,還承望大人擔待。”說著,依舊在給魏楚欣使眼色。
這話說的仿若她跟他走不是去作畫的,而是去做……
聽的蕭旋凱高興,此番已經給足了魏偉彬麵子,到此時他也覺得夠了,點頭對魏偉彬道:“告辭,魏大人。”
魏偉彬連應兩個是,等簾子一撂,馬車一走起來,車裏的光景可便是好看了。
“你來我家做什麽?”語氣中不可察覺的就帶了幾分興師問罪。
蕭旋凱看著數月未見,身穿桃粉色衫子的魏楚欣,不接這話,反而是所問非所答的道:“看來數月不見,魏姑娘日子過得尤其舒心。”
“何以見得?”一時魏楚欣刻意側著的頭才有回轉的意思。
蕭旋凱俯身,身子湊近了她一些,看著她的側顏,眸光裏滿是熠熠波點,說出來的話又是玩笑:“臉上都有肉了。”
話說的魏楚欣一時就摸上了自己的臉。
蕭旋凱笑道:“胖了好,胖了省著人……”後麵兩個字沒說來。
胖了省著人惦記,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
馬車行的很緩,魏楚欣向後側了側身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人生在世,有些人有些事好像真逃避不了。即使逃避了現實,也逃避不了自己的心。
幾個月不見麵,幾個月忙碌的生活,以為將他忘了,以為將他惹生氣了,兩人再無見麵之可能。
隻是這些設防,在見到他時,在他坐在麵前,笑著心平氣和的和她說笑時,心又亂了。
硬朗的五官之上,是長長的斜眉入鬢。他不笑時是一位嚴肅的戰場將軍,兩人隔著山河湖海。但笑起來時,這些距離又仿若都不存在了,常服麻衫,他也不過是一位普通的男子,喜怒哀樂,他溫和著,也霸道著。
到了將軍府,在正堂裏,丫鬟抬來書案,擺好筆墨紙硯。
蕭旋凱還真有讓魏楚欣為他作畫的意思,隻是魏楚欣手拿著畫筆,眼看著他,但心思卻沒在畫上。
提筆畫了幾筆,這裏蕭旋凱突然招手,叫來了一旁侍候的丫鬟。
丫鬟會意,走到魏楚欣身邊,恭敬的行了禮,將筆墨紙硯依次又都撤了下去。
一時眾人退後,蕭旋凱坐在遠處,看著對麵魏楚欣問:“怎麽了?”
見魏楚欣搖頭,他又道:“不想說?”
魏楚欣聽這話又是搖頭。
一時蕭旋凱便是笑了,眼看著魏楚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她身邊,不濃不淡,語氣平和又不容人拒絕,“抬起頭來。”
“我今日得去靖州。”魏楚欣抬眼看著蕭旋凱,一時說道。
“去靖州?”聽她這麽說,蕭旋凱心裏倒是鬆了一些,他原預想的不是這個,“今日就去?”
“今日就去。”
“非去不可?”
“得去。”
蕭旋凱:“……”
半柱香的時間,蕭旋凱吩咐人為魏楚欣準備的車馬便準備好了。
他親自送她上車,扶她上車時,蕭旋凱看著她道:“記住了,丫頭,你欠我一幅畫。”
魏楚欣的腳剛踩在馬車的橫板上,聽蕭旋凱說這話,不免回頭看他,她喜歡看他的入鬢眉峰。
他們每次見麵都是匆匆,而主動權在他。
他想見她,就總能想到辦法,而她不行。
入鬢眉峰下是他的眸華,她看向他時,他正好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在電光石火的那一霎那,魏楚欣想遵從自己的心問一句,下一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
然而傳到他耳朵裏的卻是:“去靖州這件事不能讓我父親知道……”
而他的回答是,“聽你的,”頓了一下,“幾日回來?”
魏楚欣道:“至少十日。”
在聽到這話時,他握著她臂彎的大手突然一緊,“備馬來!”
伴隨著話音,魏楚欣整個人已經充斥在了沉水淡香中。
他把她抱起,上了馬,順著街道奔行出去。
“沉水香,每次都是這種味道,為什麽要熏這種香?”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但說出來的話又是這樣一句無關緊要的。
“因為頭經常疼,熏這種香,腦袋清亮。”伴著塵土,他餘音朗朗。
秋日裏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他駕馬帶她來到城邊,蔓延橫貫的蜿蜒城牆一路順延,腳下是積滿了夏日茵茂的厚厚黃葉。
人走在上麵,有咯吱咯吱的響聲。
兩人並肩而行,臨回去之前,他對她說:“要說生氣,我是真生你氣的,隻是每次見麵,你又能讓我心安。”
見她,等於心安。
……
趕在兩人出去的空當,府丁和丫鬟們已經為魏楚欣準備了近一月要用的衣物用品。
告辭,馬車行了起來。
-
也唯有坐蕭旋凱著人準備的車才這麽舒服。此番出行連石榴都沒帶,不急不緩的行了兩日,第三日下午才到了程家村。
人到了,馬夫和一旁侍候的兩個丫鬟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蕭旋凱吩咐讓他們在魏楚欣身前照顧,直到回到常州為止。
一下車,人流蜂擁而至,有那四十二戶人家,也有去年沒與魏楚欣簽訂契子,今年見那四十二戶發了,也後趕著要和魏楚欣做事的。
程淩兒眼見了魏楚欣,上前便說:“姑娘可算是來了,眼下喬四折騰了起來,揚言他低價租佃自己的地,但這些人都是願意跟著姑娘做事的。”
魏楚欣點頭,這裏便一徑來到了村中場院。
魏楚欣站在月台上,往下看去,人頭攢動,人們竊竊私語,因有那四十二戶賺了錢為例子擺在那裏,人們已沒有了去年的不信任來,而是爭先恐後要與魏楚欣簽契子,生怕魏楚欣要雇傭的人少,而沒了自己的份。
“鄉親們別急,今年隻要是願意與我做工的人,我悉數都收。”
“魏姑娘是大好人,魏姑娘給我們飽飯吃,魏姑娘給我們生活錢,我們願意跟著姑娘幹活!”
月台下人們齊聲呼喊。
這些話現在聽來也隻是會心一笑。
隻是後來,在經曆了戰火連天,在看遍了生靈塗炭橫屍遍野之時,才後知後覺的有了感觸。
領權的擴大,統治權的爭奪,無不是肉食者的私欲橫流,隻是與之帶來的苦難傷痛的後果卻要苦苦掙紮隻求能活著的百姓去默默承擔。
天下誰主沉浮?
不重要。
誰能給百姓活路,誰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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