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終於走了,她走後,幾個人更是玩得開了。
魏四叫丫鬟取了個骰子來,排好點數,對上誰的點數誰講一個笑話,這笑話得把人逗笑了,否則要罰酒。
魏楚欣本來還想著魏孜博必輸無疑呢,沒想到這骰子和她做對,幾次都針對她,剛巧她也是不會講笑話的。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想出來一個,結果幾人不笑也便罷了,更有甚者把她的話給當真了。
魏孜津便問過:“真的麽,你說的那東西在哪賣啊!”
連喝了四杯酒,魏楚欣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喝了,一會還有正事要辦呢。
這邊輪到魏孜博講了個笑話:“有平素酷信陰陽者,一日被牆壓倒,家人欲急救,不想其人伸出頭來曰‘且慢,待我忍著,你去問問陰陽,今日可動得土否?’”
……
石榴攙著魏楚欣往蘭蘊居走時,魏楚欣還在腦海裏想著這個笑話。
清風陣陣,吹散了酒氣,她心裏不禁笑笑,今日可動得土否,尚不可知,但有一件事情,魏偉彬不能不做。
今日是端午節,府裏麵管的不嚴,有幹完活的小丫鬟成群結隊的在園子裏鬥草玩,歡快熱鬧。
疑怪昨宵春夢好,原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
回到蘭蘊居,魏楚欣先是用清水洗了把臉,然後將張媽媽在藥房裏買回來的草藥兌好,搗碎,悉數裝在香袋裏,用針線縫好,讓石榴送到了秋眉苑去。
做好這一切,魏楚欣就假托喝醉了酒,和衣躺在床上,任誰找她,她也隻當昏睡了過去,誰也不見。
晚上的時候,聽人傳魏偉彬和蔣氏又鬧得不愉快了。
事情因秋眉苑的丫鬟和海棠的丫鬟相互爭執而起。最後牽扯到了主子頭上,傳到蔣海棠耳朵裏,便成了這樣一個版本:要李眉兒這胎懷的是男孩,魏偉彬有想抬李眉兒做平妻的打算。
蔣氏也不想想,這能是真的麽。
可能是到了晚上,人頭腦都有些發聵。
等魏偉彬從鮑知州那裏回來,著實喝了不少的酒。本想著端午佳節,夫妻二人很長時間沒在一塊了,來和蔣氏共度良宵佳節的。誰曾想一進海棠苑蔣氏臉色就不對。
夫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吵將了起來。
最後蔣氏一時氣道:“我不好,我哪有李眉兒好啊,我哪有李眉兒溫柔啊,我老了,也不能為你生兒育女了,也不聽你怎麽擺布,不是還要抬李眉兒做平妻呢麽,都這樣了,你還來我這裏做什麽,氣勢我是怎麽著兒啊!”
魏偉彬果然就真怒了。
蔣氏還不肯善罷甘休,冷哼著起誓:“我蔣海棠今兒就把話擺在這了,你想抬李眉兒做平妻,還真是你自個兒想的,我不同意,要是你不怕丟人,我就更不怕丟人了,咱們就把這事拿到明麵上來,讓靖州的各家給說道說道,看那李眉兒是怎麽壓過我的,看我這魏家大娘子這些年在外麵是怎麽好交好為還不落好的,讓靖州城裏的人都瞧瞧,平日裏嚴肅正派的魏同知,在府裏麵是怎麽行事的!”蔣氏越說嗓門越高,越說越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魏偉彬跺腳,被氣的臉都白了,將手裏的茶杯也摔了,桌子上的物件也掃到地上了,起身指著蔣氏罵道:“蔣海棠啊蔣海棠,你當真是個潑婦!”
最後拂袖而去。
等到了秋眉苑時,自然是安靜了。
眉姨娘正坐在屋裏低頭繡著東西,眼見著魏偉彬進來,抬頭向他微笑,溫柔的讓丫鬟打洗腳水來。
平日裏都是眉姨娘親自蹲在地上給魏偉彬洗腳的。眉姨娘服侍魏偉彬都服侍習慣了,這會兒剛俯身要給魏偉彬洗腳,便被魏偉彬按住了,很有丈夫愛護妻子的語氣說:“你身子不便,我自己來吧。”
眉姨娘便在旁邊站著,等著魏偉彬洗完腳,給遞來軟巾。
今晚上眉姨娘穿的是一套繡有淡粉色芍藥的薄綢中衣,脖領稍低,露出了眉姨娘向來白皙細潤的脖頸。
魏偉彬抬眼看了一會,一時覺得麵前的女人溫柔嫻靜。
他腦袋一熱,衝著酒勁,就覺得有點失控,像年輕時那般的,抱起眉姨娘就往裏屋裏走。
裏屋中點著淡淡的熏香,魏偉彬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勁,把眉姨娘放在床上,便俯身要去解她的衣服。
眉姨娘一雙溫潤而帶有淡淡溫度的手輕按住了他的手,朝他搖頭,柔聲婉拒:“官人,怕是不行……”
魏偉彬隻覺得屋裏的熏香十分好聞,酒勁上頭,心跳的飛快,臉熱心燒,耐著性子商量說:“無妨,我輕些便是了。”
眉姨娘在他麵前自然是得百依百順。
……
清晨,傳來清脆的打鳴聲。
魏楚欣很早便醒了。披衣起身,走在院子裏的青磚地麵上,輕吸著空氣中淡薄的潮氣。
站在院子門口,她能瞧見秋眉苑處。那裏院門緊閉,一派節後的安靜祥和。
隻是,正屋中卻真是這樣麽。
李眉兒這個女人,一直有個特點,那就是哭泣從來不出聲。
清早上醒來,正當魏偉彬回憶起昨晚上的溫柔好事時,但見眉姨娘低伏在小案旁,肩膀微動,正在啜泣。
魏偉彬不免起身,扣上中衣上的盤扣,走了過去,耐著性子詢問:“這大節後的,你哭什麽?”
眉姨娘保持著姿勢沒動,捂著肚子還在低低的哭泣。
這時魏偉彬才猛然間想起來了什麽,一時覺得喉嚨發緊,扳過眉姨娘的肩膀問:“你怎麽了,倒是說話啊!”
眉姨娘一轉過身來,魏偉彬才瞧見她蒼白的麵,滿額頭的虛汗。
一時眉姨娘就跪在了魏偉彬腳下,抬頭看著他,話才說了一半,人就又哭了:“我對不住老爺,我沒能……”
魏偉彬感覺自己呼不上氣來,一時間也知道了眉姨娘為何如此,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哭什麽,你怎麽了?”
眉姨娘便拿起了昨天晚上穿著的那套薄綢衣,魏偉彬看著上麵滿滿的已經幹涸了的血跡,腦袋“轟隆”了一下,隻聽眉姨娘哽咽著道:“妾身對不起老爺,妾身沒能……沒能保住孩子……”
魏偉彬站在原地一時沒動,盡量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和蔣氏大吵一架的事情自然是有印象的,從海棠苑出來便直奔秋眉苑……昨日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一時沒有深淺,行周公之禮時,他好像是聽到眉姨娘說什麽傷到了胎兒的話了,隻是他正在興處,便就沒停……
“老爺,都是眉兒不好,沒能保住孩兒,你打我吧,你打眉兒吧!”眉姨娘還在地上跪著,抬頭看著魏偉彬,滿臉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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