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顆小星星

  這次過後，溫雲澄便明顯感覺到林瑾虞愈發沉默了。一直到獸潮結束林瑾虞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 不說笑, 別的情緒也沒多少。


  溫雲澄想問為什麽, 又不敢去問。她也跟著壓抑起來，整天沒精打采的, 哪怕經驗不斷上漲，也叫她開心不起來。一直到……她們要離開魔獸大森林了, 溫雲澄才真的慌了。


  “林瑾虞……”溫雲澄委委屈屈, 整個人都喪喪的, 獸潮結束, 回去以後又要準備青年賽。她跟林瑾虞又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而且青年賽的時候……見麵時間也不多。她一時沒忍住, 拉住林瑾虞的手，見林瑾虞望過來, 看著那麵無表情的小冰山愈發難過了：“我哪裏惹你生氣了麽？”


  “沒有。”


  可你明明就——這話溫雲澄到底是沒說出口, 她低著頭隻覺得鼻間酸酸的，她明明什麽都沒做, 為什麽林瑾虞就討厭她了？溫雲澄咬著牙將淚意逼回去, 鬆開林瑾虞的手, 沒想在說什麽。然而林瑾虞卻反手握住了她手腕：

  “你怎麽……”


  林瑾虞後麵的話沒說出來，溫雲澄吸著鼻子，能感覺到眼淚不爭氣地從臉頰滾落。


  “你別哭。”


  然而這樣的話，半點安慰作用都沒有。反而叫溫雲澄情緒崩潰得更快了，她大腦一片空白, 隻覺得自己陷入巨大的悲傷無法自拔。哭什麽呢？哭自己，哭這感情，哭很多很多她無能為力、她不敢去做的事情，她在哭未來的可能性。


  微涼的手搭上她的臉，淚眼朦朧中溫雲澄看到林瑾虞掏出手帕給她擦臉，又要給她擦鼻涕……溫雲澄沒好意思，側了側頭拿過手帕自己去擦了。隻是哭泣的嗚咽一時停不下來，眼睛紅紅的顯得愈發可憐。


  “對不起，是我不對。”林瑾虞在心底歎了口氣，抬手將溫雲澄抱住，揉著溫雲澄頭發安撫，“我沒生你氣。”更多還是在氣自己。氣自己的想法，氣自己的情緒。在溫雲澄哭的時候，林瑾虞有點後悔這樣，可她到底控製不了自己情緒，這樣……她覺得自己很是低劣。


  秋緋曾經告訴她，朋友是相互付出、相互幫助的，並且衷心地希望對方越來越好，過得幸福。可林瑾虞一想到溫雲澄可能有喜歡的人，或者更自私的說：林瑾虞一想到自己不是唯一，不是溫雲澄最在意的，她就感到難過，覺得煩躁。


  在心底歎氣，也不知道這歎息到底是歎得那一方麵，林瑾虞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可卻又不知道怎樣才是“好”，怎樣算是“合格”呢？她抱住溫雲澄，扮作男裝的溫雲澄很瘦弱，她能感覺到溫雲澄的顫抖和難過，思緒放空間，林瑾虞愈發厭惡自己。


  “對不起。”林瑾虞再次道歉。


  溫雲澄搖著頭，她其實不想哭的，或者說……來到這個世界，她都沒有想要哭過。可現在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隻是一個觸發點，叫她以前委屈害怕的，叫她以前難過的事情，全部都在這時候哭了出來。哭到最後，溫雲澄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哭，她抱緊了林瑾虞。明明是小冰山，但這時候卻給了她依靠和溫暖。“……是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讓你這樣生氣。我不想……不想你不理我。”


  林瑾虞身體僵硬起來，她沉默片刻，在心底又歎了口氣，深深地。然後，她說：“你喜歡周亞澤，但周亞澤喜歡我。我問你時，你沒告訴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我可能不適合與人交朋友。”


  “……！”溫雲澄這下連哭都忘記了，她瞪大眼睛，猛地從林瑾虞懷裏起來，雙手抓住了林瑾虞肩膀，她與林瑾虞對視著：“我？喜歡周亞澤？？？”


  紅著眼睛淚痕未幹的溫雲澄看起來十分可憐，可溫雲澄的表情又是驚訝極了的，混合起來的畫麵有點滑稽。溫雲澄突然的動作叫林瑾虞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愣愣地點了下頭，“不是麽？”


  “我為什麽要喜歡他？！我討厭他！”溫雲澄一時心情複雜至極，她也辨不清自己如今的情緒到底是什麽了，隻能大聲說：“我才不會喜歡他！”


  “那你喜歡誰？”


  “……我就喜歡你一個。”溫雲澄氣勢一下子弱下來，好在剛剛哭過的緣故，現下她臉紅也好，耳朵紅也好，都不明顯——因為大哭時候已經夠紅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林瑾虞覺得溫雲澄是在打岔，不過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咄咄逼人不好。不是周亞澤？那還有誰？姚牧？周旋？程江流？林瑾虞想著與溫雲澄關係好的幾人，懷疑起周旋與姚牧來，但這兩人與溫雲澄似乎沒有那麽曖昧……她打住思緒，沒再多想，“算了，你不說就不說。那你為什麽對周亞澤那麽主動？”


  “……因為他纏著你，我嫌他礙眼。想把他扔走。”溫雲澄老老實實說道，她剛剛難得鼓起勇氣說了真話，結果林瑾虞根本沒get到她那個“喜歡”的性質。溫雲澄在心裏有些氣呼呼的，又想到林瑾虞是個“直女”，還是個乖寶寶，星空大陸上同性之戀也不算主流……林瑾虞可能從來沒有從這方麵想過。溫雲澄為林瑾虞找好了解釋，她自己也就不為這個生氣了。“他肯定是故意來找你的，三番兩次湊過來！真的很討厭。”


  “……”林瑾虞難得有點恍惚，知道這些以後，她再回想這段時間自己生的氣，又覺得有些荒謬。她看著溫雲澄，湊過去將人抱住，腦袋擱在溫雲澄肩膀上，低聲說：“對不起。”


  要是早知道這些，她完全可以讓周亞澤自己滾蛋，而不是讓溫雲澄一遍遍跑路……


  “你不要說對不起。”溫雲澄低聲道，“你沒有對不起我。”


  “林瑾虞，你真的很優秀，你很好。”溫雲澄繼續說著。林瑾虞說的這些，她在意的東西，溫雲澄當然想將這些當作林瑾虞喜歡自己，是在吃醋。可林瑾虞顯然不懂這些，尤其是“可能不適合與人交朋友”這句話，叫溫雲澄心疼極了。


  哪有什麽適合不適合的？很多人都想與林瑾虞交朋友啊，隻是被一些因素限製著勸退了。林瑾虞也渴望朋友吧，隻是林掌門的家教束縛著她，讓她不能坦誠，讓她克製自己的需求，壓抑欲望。這是不對的啊，溫雲澄想，這不應該的。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唯一的，林瑾虞。我…我可以，我想變強，想要變得更優秀，是為了能夠與你並肩作戰，我可以把我的命交給你，我希望你能信賴我、依靠我，我……”溫雲澄咬了咬牙，說：“不在於你，在於我。我願意這樣做。就算未來我會喜歡某個人，你也是最重要的，起碼現在的我可以給你這個保證。”雖然，溫雲澄覺得自己不會喜歡別人。這些話，溫雲澄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她不敢說得太明顯，可又不願意讓林瑾虞……這樣不自信。


  不自信。很難想象，林瑾虞這樣優秀的人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麵。


  她如今已經見過很多優秀的人，漂亮的姑娘或帥氣的小夥子也見過不少，可沒有一個人能像林瑾虞一樣。


  林瑾虞沒吭聲，隻是抱緊了溫雲澄。


  溫雲澄便也不說話了。難得的，這樣親密的情況下，溫雲澄居然沒有任何別的心思。她隻覺得難過，為林瑾虞心疼。小冰山一聲不吭，溫雲澄覺得林瑾虞肯定是難過極了的。


  ——直到她不經意側了側臉，不小心蹭到林瑾虞耳尖，燙燙的。溫雲澄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林瑾虞是在害羞。


  溫雲澄沒忍住，笑出聲來。然後就被林瑾虞推開了。


  “……哎，不是，我沒、我沒笑話你……”林瑾虞轉身就往外走，溫雲澄頓時急了。


  “慢點、林瑾虞？瑾虞……？我真不是笑你的，我是覺得你好可愛……我、你別用身法啊！你等等我——”


  在有些時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像剛開始溫雲澄解釋時，林瑾虞隻是快步走，然而當溫雲澄解釋後，林瑾虞直接運起身法留下一道星力殘影，人都不見了。


  溫雲澄一方麵覺得林瑾虞怎麽這麽可愛，一方麵又擔心林瑾虞真的不理她。她有點想笑，到底還是憋住了，用機械翼升空往城鎮趕去。她還真怕林瑾虞一生氣直接自己坐咕咕鳥回學院，那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哄……林瑾虞要是不想搭理她，溫雲澄是很難找到林瑾虞蹤跡的。


  然而，溫雲澄在城門口看到了林瑾虞。


  小冰山安安靜靜站在那兒，見她來了便轉身往旅店走。什麽話都沒說，那耳朵也是白白淨淨的，沒了絲毫害羞過的痕跡。


  溫雲澄忙快步追上去，她一邊跟在林瑾虞身後乖巧地一聲不吭，一邊跟1947感慨：林瑾虞真的，真的也太可愛了吧！

  [……]老父親沒吭聲，它有點撐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