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便如此吧
官家趙禎對於範宇的讚賞,卻是讓呂夷簡與蔡齊一同皺眉。
凡是權臣之起始,其權力皆是來自於皇帝,何況範宇這家夥還是個皇親,基礎很好。
呂夷簡與蔡齊兩位相公,都是熟讀史書的人,自然在範宇身上看到了不好的苗頭。
範宇聽到官家讚賞,便急忙擺手道:“官家謬讚了,臣自得知西夏有了三千鐵鷂子這等重甲精騎之後,便分外震驚於西夏之富。據臣所知,中原之地,隻有唐太宗曾有三千黑甲重騎,那卻是以舉國之力供養。西夏何德何能,竟也擁有三千重甲鐵騎。究其原因,便在於這西域通商的商路了。”
“隻要攥住了西夏的這條命脈,將來自可事半而功倍。”範宇笑道:“且這等對策,若非蔡相公相逼,若非官家動問,臣一時也難以想到。此非臣之功,實在是官家洪福,我大宋的運勢。”
這馬屁拍的清奇,竟使官家有如沐春風之感。
其餘諸位相公,則是個個低頭,難掩自愧不如之色。
蔡齊卻是看著範宇牙癢癢,剛剛還說自己不信蒼生信鬼神,現在他卻自己說什麽官家洪福大宋的運勢,簡直雙標到天上去了。
可是蔡齊卻也隻能生悶氣,這些話能反駁嗎?官家正在興頭上,自己隻要反駁範宇這家夥,便是在說官家無福大宋無運。隻怕官家立時便會貶他的官,治他的罪。
呂夷簡的眉頭皺的更深,這安樂侯年紀輕輕,卻是機變手段長遠目光盡皆不缺。若是一旦成為大宋的權臣,怕是極難被人所製。
“安樂侯不必自謙,該是你的功勞,豈會少了你的。”趙禎哈哈一笑,心情極好。
“官家,臣聽聞西夏也派了使臣,要遞國書過來。雖然這西夏使臣還沒到汴梁,但是這西夏使臣的來意,與我大宋接收河西二州脫不開關係。更何況,我們還奪了西夏的玉門關。”呂夷簡此時躬身稟報道。
趙禎的注意被轉移,他道:“你的意思,是西夏派使臣來,向我們討要一個公道?”
“想必元昊是有此意的。”呂夷簡道:“臣想請官家早些有個應對之辭,以免朝上接見西夏使臣之時,被其問個措手不及。”
官家趙禎卻是哈哈一笑道:“這又有何難的,我隻作不知就好,何必當麵與其爭論不休。”
“這倒也是個辦法。”呂夷簡點頭道:“但是西夏向來不是甚講道理,亦不知禮儀。恐怕會當麵鬧的難看,更會語出威脅之言。若隻是說說還好,若是……”
雖然呂夷簡的話並沒說出口,可是大家也知道,他在擔心西夏不顧一切的報複大宋。
王德用身為樞密使,自然要站出來的說話的。
“呂相公考慮的不錯,但是我大宋豈是隨意受人威脅的。”王德用嘿嘿冷笑了兩聲道:“他西夏若是真的不知好歹,在與遼國大戰之時威脅我大宋。我想官家也不介意,出兵教訓這西夏一番,大不了讓遼國占些便宜罷了。”
“王相公,你這想法雖然痛快,但是卻不實際。”呂夷簡搖頭道:“那西夏使臣,定然是受了元昊的叮囑。與我大宋說什麽話,亦必做好了準備。他若說出兵攻宋,也不見得全是大話虛言。此時邊軍的整頓,想必尚未有結果。若是西夏不顧一切的來攻,怕是會使我大宋受到極大損失。若是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值得。”
範宇卻是開口問道:“依呂相公的意思,我大宋該如何麵對西夏使臣,才能既保我大宋體麵,亦保我大宋的實惠?”
他這實惠二字,卻是用的甚為貼切。
原本呂夷簡是想要將這個難題推到範宇身上的,可誰知道範宇卻是搶先出手,反而將了呂夷簡一軍。
但是呂夷簡卻是老猾頭了,隻是笑了笑道:“我之所以在這裏提出來,便是希望大家集思廣議,也好打發了那西夏使節才是。安樂侯若有好辦法,便請講出來就是。”
這老家夥抬手就是一個接化發,又將問題給範宇拋了回來。
範宇哈哈笑道:“我與王相公的意見一樣,給西夏個教訓便是。隻不過邊軍還沒整頓完,隻須嚴防死守,不教西夏輕易犯境便是。西夏此時還不夠虛弱,我大宋也還沒準備好。正值此時,便讓他們囂張些時日。待我大宋準備的好了,想必西夏與遼國也已互相消耗的不輕。”
趙禎點點頭,他覺得死守也是一個挺好的想法。
“如此倒也可行,眼下邊軍整頓,想必戰力上會暫時有所欠缺。所以,大宋邊軍便須死守城池以拒來敵。”趙禎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最是穩妥。
呂夷簡看到這件事如此簡單便被定下,甚至都沒人願意多說兩句,足見沒引起大家的重視。
今日政事堂的兩位相公,卻是被安樂侯範宇大大的削了麵子,暫時連個挽回的辦法都沒有,這讓呂夷簡有些鬱悶。
更加鬱悶的其實是蔡齊蔡相公,他可不是第一次被範宇落麵子了,幾次崇政殿議事,都被範宇當成了靶子。
隻是蔡齊也不想一想,每次最先挑釁的是誰。
範宇可沒主動招惹過他蔡齊,但是他蔡齊卻是看著範宇這個年輕的皇親甚為不順眼。
“官家,雖然我邊軍整頓還未結束,但是老弱都已陸續裁汰。這戰力與之前相比,應該並不弱。隻待稍加操練,便可更勝往昔。”王德用卻是還有些不甘心。
他出身於將門,從十幾歲時便與元昊的祖父李繼遷對過陣。此時西夏正在逐漸虛弱,便引發了王德用對西夏的虎視。
以前西夏日漸強盛,或許宋軍會吃大虧。但是如今的西夏被遼軍逼迫的十分狼狽,若還敢對大宋發狠,自當用西夏試試大宋的兵鋒。
這便是王德用的想法,倒也並不是他的一時意氣。
趙禎卻是不想多事,他笑道:“我知王卿的心意,隻是準備未周,不可輕啟戰事。何況那使節尚未到來,西夏或者不敢有此野心也說不定。諸位卿家辛苦,今日議事便如此吧。”
大家看到官家不想再說,便一同向趙禎告退,各自出了崇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