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你從我那裏貼補就是了
等糧真運入了河南之地,糧全部交與官府之後,糧商們也坐不住了,本來是怕河南境地還未安定,就對運糧入河南有些猶豫,見著有人先出了頭,他們也自是往河南運糧。糧商們的行動也很快,這一動作的都是大糧商,糧商還真是走不起這麽大的場麵,出手的都是大糧商們,更有那些眼疾手快的糧商們,更是連著糧種都備好了,一塊稱運往河南。
糧商們一運糧入河南,河南境地因著糧食大量運入,居高不下的糧價一下子就落了回去,一時叫百姓們額手稱快,不光糧價的問題解決了,就是給百姓們的浪種也有了,一下子就備齊了。
而此時,蔣子沾看著宮那位至尊之人允了他回鄉的事,到底有些心緒複雜。他一朝入朝,深得這位陛下賞識,如今又是這位陛下準了他回鄉之事,他雖知道自己的官途不會就此斷了,還是覺著有些失落。
袁澄娘湊過來,見他瞧著京裏送來的那東西一直不放,便瞧了兩眼,將上頭的字看得一清二楚,“真準了?”
蔣子沾將麵前的東西闔起,回頭就摟住她,“嗯,準了。”
袁澄娘清楚地聽出他聲音含著的悶悶聲,讓她不由地想要安慰他,“我知道你定不會屈居於西安府,將來這朝堂總有你的一席之地。”上輩子他並未有辭官回裏這一事,如今雖是辭官,但是也有旨意跟著下來,沿路地方官不得怠慢於他。
蔣子沾微摟緊了些,“哈哈,待你生產後,不如去書院,你覺著可好?”
袁澄娘並不反對,想著他如今稍有些心灰意冷,到不如去書院,這樣的主意她覺得到是很好,“你去哪裏,我都跟著你去。”
蔣子沾點點頭,帶著她碼頭看了看運過來的糧食,站在高樓上,指著那一船船的糧食,“都是托你的福,如今河南一地才解決了糧價過高的主因,若是虧了銀子,你從我那裏貼補就是了。”
袁澄娘身上披著披風,被他摟在懷裏,她故意著就吊高眼瞧著他,“難不成你的不是我們的?還有我們將來孩兒的?”
蔣子沾將所有公事都移交給範三,便並未知會過任何人,就與袁澄娘夫妻倆一塊兒離開,隨行的有護衛,還有伺候他們夫妻的丫鬟婆子。馬車一共四輛,如同出現在開封一樣低調,這會兒,他離開,也是同樣的低調,沒亮就要離開這開封府。
出得城門時,才剛剛亮,卻不料,城外竟是跪了一地的百姓,並非雜亂的跪著,而是跪在道路兩邊,整齊地排好地跪著,口中齊呼,“我們給蔣大人送行了。”
袁澄娘聽得外頭的聲音,先瞧了一眼蔣子沾,伸手就去掀了車簾子去看,看著外頭跪著的烏鴉鴉的百姓們,這情形讓她有些遲疑地看向蔣子沾,“夫、夫君……”
蔣子沾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一同出了馬車,站在馬車外頭,他高揚了手,朗聲道:“百姓們,百姓們,能有你們相送,是我蔣某的福分。”
百姓們都齊齊地抬了頭,望著那迎風而立的年輕男子,與他身畔的是他新婚妻子,他們都齊呼道:“願蔣大人與夫人一生安康,多福多壽。”
袁澄娘經曆過上輩子,這輩子,兩輩子都沒有過這樣被人誠心祝福的時刻,她望向身邊的男人,迎上他深沉的眼睛,“百姓們都來送你了。”
蔣子沾眼裏忽然有些了濕意,他卻笑著道:“嗯,你看看我,架式還挺足的。”
袁澄娘本來心裏有幾分為他叫屈,而現兒,她想著他是值得的,十分值得,拉著他的手臂道:“那麽,我們現兒再繼續往前走吧?”
蔣子沾低頭笑著道:“嗯,我們走吧。”
馬車一路駛離,將開封府遠遠地甩在身後,也把這一路風塵甩在身後。
因著袁澄娘的身孕,路上走得非常慢,有時候會在路上流連個好幾,為著袁澄娘的身子著想,有時候難免會在客棧裏住個幾,因著蔣子沾時時留意著妻子的身體,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因著他離開河南,她也不得不跟著他走,他對她難免愧疚,生怕她在路上出事。
蔣子沾是個新手父親,自即使他自己懂醫術,還是見兒的不放心,大清早地在客棧裏醒來,他就下意識地去摸妻子的肚子,肚子還看不出來什麽來,手摸上去才隱隱地感覺到妻子的腹部有些不一樣了,這讓他莫名的激動起來……
袁澄娘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有顆大腦袋貼在她自己肚子上,這情形最近見過無數次,她還是很快地就接受了這種局麵,“孩子動了?”
蔣子沾下意識地搖搖頭,“你醒了?”
袁澄娘睨他一眼,“我還以為孩子會動了呢。”
蔣子沾搖搖頭,“就上回動了一次,這都四個月多了,怎麽才動了一次?”
袁澄娘起了身,打了個嗬欠,一手還掩著嘴兒,“大夫這是正常的情況,我想應是沒事吧。”
蔣子沾想來想去還不放心,“要不,咱們再請個大夫來看看?”
袁澄娘歎口氣,“昨兒才看過,大夫了沒事的。”
蔣子沾還是勸道:“昨兒沒事,不一定今兒沒事,不如還是請了大夫過來看吧?”袁澄娘真讓他給煩死了,從不知道他竟然這麽煩,明明沒事兒,她身子骨也好,更沒因著在路上而動過一次胎氣,反倒是他,在那裏神神叨叨的沒個正形,明明他自個也懂醫術,他自個看了不放心,還到一處就請了一處的大夫過。
事兒雖是不放心她,可真落在她身上,讓袁澄娘真是煩死他了,“你兒請個大夫是個什麽事兒,咱們住在這裏都四五了,請了大夫上門,掌櫃的都要擔心我是不是得了甚麽……”
蔣子沾連忙捂了她的嘴,“不許胡!”
瞧著他嚴厲起來的表情,袁澄娘自是收嘴,“我真沒事兒,能吃能睡還能走,哪裏像是有事兒的樣子?”
蔣子沾擺了一副質疑臉,“你我都是頭一次,怎麽就知道沒事?”
袁澄娘總不能她上輩子都生過兩孩子了,還是將就著他道:“那、那就去請吧,去請吧。”
蔣子沾他自己親自請過好幾次大夫,這會兒,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與袁澄娘打商量道:“不如你讓紫藤去請?”
袁澄娘道:“你吩咐下去就行了。”
蔣子沾訥訥道:“我跟你那些丫鬟不熟,還是你吧,她們個個兒都準聽你的。”
袁澄娘失笑,輕手推了他一把,將他給推開,揚聲朝外頭喚道:“紫藤,你去請大夫過來,你們大爺不放心,非得讓大夫再過來一趟。”
“是,大奶奶。”
外頭傳來紫藤難掩笑意的聲音。
蔣子沾臉上一紅。
袁澄娘忍不住取笑他,“不是你要請大夫過來。”
蔣子沾繃起臉,“不許笑。”
袁澄娘笑得都坐不住身子,一時都控製不住。
幾個月後,已經大腹便便的袁澄娘與夫君蔣子沾到袁三爺的任上,聽聞女兒回來,袁三爺還提早下了衙,果見著從馬車裏下來的女兒與女婿,尤其是見著懷著身孕的女兒,更讓袁三爺一時愣住了。
傅氏到是先於他一步上前,趕緊兒地就上前扶住袁澄娘,“五娘,你這都是幾個月了,怎的還讓子沾陪你到這裏來?”
未等袁澄娘回答,蔣子沾便道:“嶽母,這是我的主意,不是澄娘的意思。”
傅氏嗔怪地瞪他一眼,“你們呀,真是夫妻不知事兒,都懷了身孕,這路上能這麽走過來?真是一點兒都未經過事兒,不知道這事兒的凶險。”
果然,袁三爺也暗了臉,女兒過來他是欣喜萬分,可完全沒想到女兒與女婿這一來,竟給他這麽大個的驚喜,女兒竟是挺得個大肚子過來,且一路從河南境地過來,讓他能不急嘛,“你們也真是太……”
傅氏見站在門口也不太好,索性就勸了袁三爺道,“三爺,還是進得裏麵去吧,五娘如今這樣子可經不起久站,等會進去了,你可得好好兒地訓訓這對不知事的夫妻。”
袁三爺瞪了自己女兒一眼,看向蔣子沾的眼神更是不善,但還是讓夫妻倆進了後院,因著夫妻倆過來,後院也收拾了房間給他們夫妻、不,是給袁澄娘住,至於女婿蔣子沾嘛,自是住前院。
待得進了去,自是袁三爺領著蔣子沾走,那難得回來見娘家饒五娘則是讓傅氏領走,夫妻倆頓時就變成了兩邊人,蔣子沾還頻頻張望,好像都離不得妻子半步。
袁三爺自打聽了河南的消息後,就一直不安心,知道這女婿在河南做了件大事,也更知道女婿辭官的事,他身為嶽父自是不好甚麽,京中之事與他又隔得遠,京中發生的事,他也隻能從邸報裏隱隱地知道個大概。
在他焦急地等了幾個月後,等來的是大腹便便的女兒,讓他不由得不責怪起女婿來,“你怎麽能讓她大著肚子上路,好歹也在開封府裏讓她將孩子生下來再過來也不遲?”
蔣子沾情知自己做的事會惹得嶽父不高興,也不能拿現在妻子身體完全沒有問題的話去敷衍嶽父,“婿知錯。”
袁三爺本想還訓他幾句,見他這麽痛快地就認了錯,這心裏又不是滋味來,反醒是不是他自己對女婿太過嚴厲了,可想著五娘親娘何氏當年就是難產而亡,這不得不讓他緊張起來,“女人於生產之事如鬼門關一般,你跟五娘簡直就是不知事兒,萬一這路上出個問題可怎麽辦?”
蔣子沾不敢為自己辯駁,一徑兒地承認是他的錯。
袁三爺見狀,心裏的氣憤到也慢慢地平複,“五娘如今肚子這麽大,你們可是要回西安?”
蔣子沾連忙道:“估摸著回不去,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等五娘將孩子生下來才回去,不然的話,五娘如今的身體狀況,恐怕要生在路上了。要是生在路上,一沒有大夫,二不能讓五娘得到最好的照顧,我不敢托大。”
袁三爺作嚴肅狀的點點頭,“你考慮的也算是周全。於將來,你有打算沒有?”
蔣子沾坦白道:“這會兒我隻想陪著五娘。”
袁三爺道:“已經立了皇長子為太子了。”
蔣子沾到也不欣喜,神色間淡淡道:“本就是他應得之位。”
袁三爺歎道:“容王與二皇子均被圈禁,為著這事兒,侯府來我府上讓我出麵求情,可我一介同知,如何能勸得陛下改了主意。”
蔣子沾道:“您不要參與此事,這事兒太大,您不好插手。”
袁三爺點頭,“我從未想過要插手,隻是想著兩個侄女還是花一樣的年紀,就要終老在那裏……”
蔣子沾到比袁三爺更客觀些,“不過是求仁得仁。”
袁三爺道:“好一個求仁得仁,還真是求仁得仁!”
這邊翁婿談得正好,那邊傅氏正帶著女兒袁澄娘回去,母女倆自是又一番長談,傅氏格外心疼女兒,見她挺著個大肚子還到處跑,不由拿手點點她額頭,“你呀你,怎麽就這麽的不著調,挺著這麽個大肚子就到處跑?”
袁澄娘依偎著傅氏,“娘,我身子好著呢,這一路上都有看大夫。”
傅氏驚訝道:“不是子沾給你看的?”
聞言,袁澄娘失笑出聲,“娘,他才不敢呢,他膽子得很,他自己把的脈他自己都不相信,非得次次請大夫過來,有一會兒我們在一個鎮上住了幾,他那幾裏都請大夫過來,後來呀,他都不好意思親自去請大夫,就讓丫鬟們去請呢。”
她話音眉飛色舞,讓傅氏清楚地知道這個女兒出嫁後日子過得必是很舒心,眉眼間都是開朗神色,並未有半點鬱結之色。這讓傅氏很放心,不過她又有些擔憂,“你們總不能要回去西安吧?”
袁澄娘狡黠地搖搖頭,“他讓我在這裏生下孩子坐了月子再回去西安也來得及。”
傅氏微驚,“那西安府那裏交待過了?”
袁澄娘道:“娘,您放心,祖母並不知道我們來了這裏,還以為我們還在河南呢,而我在河南待產呢。”
傅氏一驚,“這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