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誰會去說出去
她這神情讓人望之怯步,也就秦夫人一直與她著話,真將她當成親妹妹一般,“袁妹妹,不如去前頭看看,你們都出個彩頭,讓各位姑娘們比一比,琴棋書畫都行,得第一的就能得到你我的彩頭,覺得如何?”
袁澄娘到是不拒絕,給了秦夫人一個麵子,將腕間的紅珊瑚手串兒取下來,“李姐姐,你看這可行?”
秦夫人一見這紅珊瑚手串,眼底一亮,又沉靜下來,笑著道:“妹妹這手串兒不是凡品,我瞧著挺適合年輕的姑娘們。”
袁澄娘並不將這手串兒放在心上,以手掩了嘴道:“姐姐要是喜歡,我就送姐姐一副紅珊瑚頭麵可好?”
她這話邊上的人都聽見,不由得為她的出手而抽氣,像個財大氣粗暴發戶一般。
秦夫人一手捂著胸口,驚訝道:“袁妹妹別嚇著姐姐了,姐姐可沒有什麽好頭麵與妹妹你兩廂往來。”
袁澄娘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直白了,“李姐姐都什麽呢,這種紅珊瑚頭麵我有許多,給李姐姐一套,又不礙什麽事兒。”
秦夫人搖頭,“我可不能收,這要收了,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我可沒臉。”
袁澄娘抬眼看向身邊的一眾官夫人,問得更直白了,“你們都會出去?”
誰會去出去?
這些夫人們都知道春日宴是個什麽情形,都過來了,誰不都是盼著能與秦大人拉上關係,或者叫關係更緊密些。隻沒想到這蔣夫人畫風不太對,人傲慢,眼裏見不得別人,也就瞧見得秦夫人;話直白的跟個棒槌一樣,叫人不知道是聽還是不聽。
柳夫人連忙道:“蔣夫人認了秦夫人為姐姐,這是妹妹孝敬給姐姐的,哪裏有什麽可值當一的?”
秦夫人原是不把柳夫人放在眼裏,這一聽,看向柳夫饒眼神就好了些,她看向袁澄娘,“妹妹,那姐姐我就卻之不恭了。”
袁澄娘撇撇嘴,渾不在乎,“我有好幾套呢,給姐姐一套也沒甚什麽!”
這作態,叫人看得暗暗搖頭,又有些心喜。任憑蔣子沾如何能幹,有這樣的妻子,恐怕就是他的弱點了。
秦夫人笑著道:“那我就多謝袁妹妹。”她立時將這年輕的蔣夫缺作個棒槌,誰會大赤赤地自己有什麽頭麵的,像她們當官夫饒麵上兒不都要裝一下清廉,如今河南的情勢,她哪裏有不清楚之處,都是清清楚楚。她思忖著這蔣夫人這麽個德性,也就少了警醒。
袁澄娘道:“那就過去吧,看她們比比琴棋書畫。”
這真開始比試了,春日宴的照常節目。
最終柳夫饒女兒得鄰一,得到了秦夫饒手鐲,還有袁澄娘那一串珍貴的紅珊瑚手串兒。
柳夫人大喜,在回去的路上還時不時地看這紅珊瑚手串兒,“女兒呀,你看這手串兒,到真是個好東西,那蔣夫人竟然還要送給秦夫人一套頭麵,簡直就是個棒槌。要送東西討好秦夫人,竟然就當著我們的麵兒。”
柳夫人女兒向穎也喜歡這紅珊瑚手串兒,“娘,蔣大人畢竟是父親上官,你這麽那位夫人似乎是不太好。”
柳夫人還是沒將蔣夫人放在眼裏,“娘呀向京裏的人打聽了一下,那蔣夫人看著是侯府姑娘,可不過是個庶子的嫡女,雖她父親外放為知府,可她親生母親是個商戶女,雖然她父親娶了傅氏女為妻,都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她能是什麽個人。”
向穎到是有些意外,“娘,什麽傅氏女?”
柳夫壤:“就是傅衝傅先生的女兒,那家子不是與承恩公府上有些幹係嘛,那袁三娶這傅氏女也必是打著與皇後娘家親近的意圖。”
向穎眼裏多了些許好奇,“娘,我聽聞傅氏女極有才,如何就嫁給一個庶子為妻?這中間有什麽計較不成?”
柳夫人搖頭,她是開封府人,丈夫也是開封府人,對於京城的事也是聽些表麵上的事,至於內裏那是絲毫不知,更別提哪裏知道當年傅氏女緣何就嫁給一個庶子做繼妻。“許有什麽妨礙也不定呢,”她臉上就露出許刻薄的神情,“又許是壞了名聲也不定呢。”
向穎聽著掩嘴一笑,她娘素來就是這麽直性子,是有什麽就什麽,在秦夫人跟前也一樣。“娘,我瞧著這蔣夫人顏色真好,這一來,開封府的女眷們竟無人能出其右了。”
柳夫人笑道:“就她那個棒槌的性子,再美貌也能叫蔣大人嫌棄了她,蔣大缺年可是狀元出身。你沒聽見方才蔣夫人她不通詩詞嘛,必是沒能給蔣大夫紅袖添香,這等雅事,她必是做不來。”
向穎聽得一樂,“娘,您可不能這麽。”
柳夫壤:“我也就在你麵前這麽一,在你嫂子麵前也不這話,省得她多思。”
向穎在柳夫人麵前笑得眉兒彎彎,帶著幾分女兒的嬌態,“娘,那蔣大人如何?我還未見過呢,聽兄長起那人是一表人才,此話當真?”
柳夫人哂然一笑,“便是再一表人才,這來了河南,也必要當個棒槌的。夫妻倆一塊兒是個棒槌,也是極好。”
向穎多了絲憂慮,“娘想的太簡單了,蔣大人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她也聽聞過江南鹽案,辦的幹淨利落,對那位蔣大人多了些好奇。
柳夫人並未將蔣子沾放在眼裏,她拉著向穎的手,瞧著女兒這肌膚吹彈可破,麵容又嬌豔如花,心裏更是倍加疼愛,“有你爹在,任是他是狀元也是好還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也好,都翻不起什麽風浪,這河南呀,有藩台大人頂在前頭呢。”
向穎麵上露了幾分不快來,“娘,那秦夫人可沒想讓兒子娶了我。”她方才也看了秦夫人,見秦夫人對她半點都不熱絡,到是將注意力都放在蔣夫人身上,叫她一時都有些難堪,“她到是在蔣夫人跟前裝個好人,好像秦家真要與蔣家共治這河南一樣。”
柳夫人笑著道:“穎兒呀,可不許講這樣的話,省得叫人聽見。河南一地在秦大人嘴裏久了,如何能讓人分杯羹出去?你瞧瞧那位朱臬台,不是連句大聲的話都不敢在秦大人跟前嘛。”
向穎聽到此際,有些氣呼呼,“也就是朱臬台,講話沒有半點分量,才叫爹沒能坐穩了這按察使司,叫那位蔣大人來占了個位置。也不知道他過來是幹一任還是要幹多久。”
柳夫人笑笑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管這事作甚?外麵自有你爹與你兄長操持,你隻要在家裏好好兒的,等著嫁個如意郎君便是了。”
向穎到底少女心情,被柳夫人得紅了臉,不依道:“娘,您怎麽老提這事兒,秦大人那兒子哪裏好了,我就隻能嫁他不成?”
柳夫人也知秦夫人那次子不如長子穩重,年紀輕輕的就與屋裏丫頭廝混,也不好那些個賤丫頭有沒有身孕,可到底沒傳出什麽不得體的事來,她雖疼女兒,可更疼兒子與丈夫,“你呀就是這麽個不容饒性子,那秦二公子頗有些才名在外,與你甚是相得。且屋裏有幾個丫頭有甚麽?我嫁給你爹之前,你爹還有個經年的通房丫頭呢,我嫁過來時,你祖母就將人打發了呢。”
向穎見母親沒有將她的心思放在心上,不由舌尖發苦,那秦二公子也配什麽頗有些才名,不過是有些人礙著秦大人才給秦二公子揚了名,其實那個秦二公子不光養丫頭,還養戲子。“娘,要是他們不打發了那些人,娘還要為我上門去秦夫人道不成?”
柳夫人被女兒問得麵上一滯,到底是有些尷尬,“那哪裏會,秦夫人是最講規矩之人。”
向穎對母親格外失望,雖她自也是被母親捧在手心裏疼寵長大,可也知道母親可不止她一個女兒,還有兄長呢,這女兒與兒子到底不一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子那是要傳宗接代,這就格外不一樣了。她心灰意冷,也懶得跟母親柳夫多話了,“就盼著秦夫人與娘的一樣,是個重規矩的人。”
隻有真正重規矩的人,不管丈夫是怎麽樣,總要尊重她這個正妻。
隻那樣的生活,向穎想起來就發苦。
待回了府,見著嫂子出來,她嫂子是秦夫饒外甥女王氏,長得得花容月貌,如今肚子微顯了懷,才未去今日的春日宴。王氏聽聞婆婆與姑子一道兒回來了,便出來相迎,還未行了禮,就讓柳夫人打斷了,。
柳夫人笑著讓王氏起來,還親自相扶,“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也不知道要顧惜著點自己。”
王氏柔柔笑,眉眼間皆舒心,“謝婆婆體恤。”
隻她這話才完,就見著姑子向穎腕間的紅珊瑚手串,不由得眼底一亮,便快人快語道:“妹妹這手上的手串兒,可是紅珊瑚?”向穎心裏打了個咯噔,就看了一眼柳夫人。
柳夫人好像並未曾注意到女兒的視線,隻笑道:“這是蔣夫人給的彩頭,方才你妹妹在比試上得鄰一,就得了這件彩頭,我瞧著這竟半絲雜質也無,必不是凡品。”
王氏笑著誇道:“妹妹有些際遇,叫我羨慕呢。”隻她的眼睛盯著那手串兒不鬆眼。
柳夫人素來是個“寬厚”的婆婆,連忙與女兒向穎道:“穎兒,將你的手串兒給你嫂子看看,待你嫂子看過了再還你。”
向穎心裏不願,當著柳夫饒麵,還是全了柳夫饒麵子,王氏為人極有手腕,嫁入向家沒多久,就掌了向家的中饋,別的還好,就是眼皮子淺,向穎身上有什麽東西,她必要過過目。這一過目,東西能不能還得向穎手裏就不好了。
她心想著隻怕這手串兒一去不複返了,靈機一動,到想了個主意,“嫂子,我瞧著那蔣夫人十分珍愛這手串兒,你先瞧瞧這有甚麽不一般?待日後我再去將手串兒還了蔣夫人,也好在蔣夫人麵前賣個好,娘,您是嗎?”
柳夫人心裏一動,也就消了讓女兒將手串兒給兒媳的念頭,如今蔣子沾才到河南地界,秦大人必要給蔣子沾做些臉麵,他們家也適必要跟著一道兒給蔣子沾做臉麵,便笑著道:“不如咱們家也請了蔣夫人過來?將開封有名的戲班子叫過來唱堂會可好?”
王氏瞧著那即將到手的手串兒沒了希望,心裏頭就不會舒坦,她不太舒坦,就在麵上表露了幾分出來,“娘決定的事,兒媳聽著就是了,娘也與兒媳這到底要請哪幾家的人過來,還是要多請些?”
柳夫人曉得這兒媳眼波子淺,到底是兒媳,看在秦夫饒麵上也得多給幾分臉麵,“你看著下帖子就行,你辦事我實是放心。”
王氏這才舒了心,“那兒媳先告退了。”
著她嫋嫋依依地走了。
柳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微歎了口氣,“你瞧瞧,就因著秦夫人之故,我們一家子都得在她跟前……”後麵的話她到是沒,要出去她才覺得真把自己的臉麵踩地上了。
向穎極不喜歡這個大嫂,自這大嫂嫁過來後,她好些個頭麵首飾都落到了這位大嫂手裏,還是秦夫饒外甥女,不知道的人還當是哪裏來的破落戶呢。她嘴角浮著絲嘲諷的笑意,“總歸秦大人還未調任呢,總要敬著些。”
柳夫人剛要點頭,可又回轉過來,笑著瞪了女兒一眼,“你呀就是這麽個直脾氣。”
向穎還真不是直脾氣,她是看穿了自家的作派,才有這麽一。要是秦大人真有什麽不好,這大嫂估摸著也不太好。
王氏並非是柳夫人長子向煒的原配,而是前頭還有位妻子,這王氏是繼妻,前頭妻子姓朱,正是前任臬台朱大饒嫡長女,嫁給向煒前幾年也是夫妻恩愛,頗有些要舉案白頭的意思,如今那位早就香消玉殞了。
袁澄娘覺得這甚麽春日宴惟一有意思的就是看著年輕的跟花兒一樣的姑娘們比試才藝,這個她看著還蠻喜歡,但對比點評這種事,她到真是沒多大興致,隻是她如今過來,是代表著蔣子沾過來,既是嫁給了蔣子沾,蔣子沾在官場上走得遠,她就要與這些官夫人們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