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母親說的極是
伸手就攬住她的纖腰,“嗯,回來的是早了些,母親今兒可是有為難過你了?”
袁澄娘掩唇輕笑,“你怎的把母親的隨時要為難我一樣?母親看著脾氣柔和,如何會來為難於我。”
蔣子沾眼底幽深,“明日我們就起程到任上去了。”
袁澄娘微露訝異之色,“怎麽就這麽突然?”
蔣子沾臉色帶了些陰鬱出來,“河南大旱。”
袁澄娘吃驚,“怎麽、怎麽就……”
蔣子沾恨聲道:“當地壓下了災情,這會兒災情壓不住了。”一急,林氏到比蔣子沾這個當事人還急了,真叫蔣子沾對自己的母親有哭笑不得的感覺,“到也沒那麽非得要連夜趕路,明兒一早走也是來得急。”
林氏看了眼袁澄娘,覺得袁澄娘實在不是個機靈的人,連忙提醒道:“既然你有急事要趕去,不如明兒一早就去任上,五娘畢竟是個身子嬌弱,與你一道兒趕路,恐怕與身子不太好,不如就讓五娘慢一步過去,也不至於讓叫你在路上分了心?”
袁澄娘聽得眉毛一挑,在太太林氏的麵前,她到也沒發作出來,隻了一句,“母親的極是。”
她這一,到讓林氏覺得自己的極為有道理,就跟兒子蔣子沾道:“你看看五娘多懂事,也知道不拖累於你。”難得她還能誇起人來,誇的那個人還是袁澄娘。
袁澄娘當下就謙虛起來,“多謝母親誇獎。”她還暗暗地對蔣子沾眨了眨眼睛。
蔣子沾見她在母親林氏跟前如魚得水般,不由心裏暗笑,對著母親林氏時,他還是一貫的孝子模樣,“母親,祖母給我們安排了人手,路上不至於有事,且五娘從京城也是一路過來,也受得住。”
林氏到還想再些什麽,又聽得兒子蔣子沾道:“母親您是為了五娘好,我是知的。可您也不能這麽替五娘考慮,到比疼我多了些。”
林氏聽著兒子這麽,也不好否認她自己並不是心疼袁五娘,隻得權作應了一回,當著袁五娘的麵兒,她也不好的太過分,“這一去河南,你們路上可要處處心,別讓難民衝撞了你們。”
這話到與蔣老太太的話相去無二,恐怕是林氏最為靠譜的一次了。
蔣子沾道:“多謝母親提點。
林氏滿意地將兒子上下打量,再吩咐道:“好好辦差,別為了旁的不要緊的事分心。”她到這裏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往兒媳袁五娘身上看了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視線。
蔣子沾似聽不出林氏言外之意,嘴上應著道:“母親的是。”
袁澄娘聽著他們母子一句來一句去,反正她不插嘴就是了,任由他們母子情深。袁澄娘放開手,“那你是想讓函玉跟著我學?”
蔣子沾認真地看著她,“我不想函玉也學得母親這般糊塗。”
袁澄娘撇撇嘴,“你怎的不同我先?”
蔣子沾道:“是我不對,我應同你先商量。”
袁澄娘樂了,“要是我不同意呢?”
蔣子沾瞅她一眼,“那就看在我麵子上?”
袁澄娘含嗔帶怒地瞪他一眼,“你有什麽麵子?”
蔣子沾聞言,上前將人摟住,“我自是沒甚麵子,是好悅了你的親睞才有了這個麵子。”
袁澄娘這才聽得心下舒服心,也不得不承認人都是聽好話,要是蔣子沾非得讓她接了照顧函玉這差使,她接是能接了,但有幾分盡心恐怕也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這會兒,被蔣子沾往溝裏一帶,讓她莫名其妙地就將事給應承了下來,她轉移了話題,“餓嗎?我讓廚下備了些湯麵,可要吃一些?”
蔣子沾點頭,“今兒可累著你了,讓你跟著我一塊兒餓肚子。”
袁澄娘笑覷著他,打趣道:“祖母那裏沒留我們用飯,又到母親那裏,也未留我們用飯,回來後又碰到兩位妹妹,這會兒,叫我還真是有些餓了呢。這餓的滋味兒還真是有點兒新鮮呢,真是有些兒難得呢。”都是陰差陽錯的,蔣老太太與太太林氏都未留他們夫妻用飯,不是不想留他們,而是自他們夫妻回的蔣家,便一向是在院子裏用飯。
蔣子沾微沉了聲音道:“如我們這般,餓了肚子也是有些難受,那些難民呢……”
聽得袁澄娘微斂了笑意,她從來也不是悲憫饒性子,可也聽不得難民之事,她拉著蔣子沾的手,困難地道:“若是到了要緊關頭,不如、不如……”
蔣子沾搖頭,製止了她的話,“還沒到那地步,你無需那麽考慮。”
袁澄娘的鋪子已經開遍大江南北,生意極為興盛,如今她的私產早就是幾輩子人都用不完,隻她素來是不高調,從來是低調為人,該藏拙的就藏拙,“我隻想,你盡管放手去辦事,別的事兒都有我呢,即使是沒銀錢,也有我呢……”
蔣子沾聽得這口氣就忍不住樂了,“我還是盡力辦我的事,最好嘛,別讓你的銀錢打了水漂。”
袁澄娘頓時不掩飾的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可話才到這裏,她麵上又有些訕訕之色,不由得仰頭對著蔣子沾道:“你比銀錢更重要。”
蔣子沾聽了這虛不拉嘰的話,到沒往心裏去,“你有鋪子開進河南了沒有?”
蔣子沾道:“那可為我打聽些消息?”
袁澄娘並未覺得這是為難之事,就點頭同意,“我與如燕一聲就成。”
蔣子沾頗覺得對不住她,“你要是有為難之處,可以同我。”
袁澄娘笑道:“不過是事兒,你以為我開那麽多鋪子都是蒙著頭一股腦地開?鋪子甭管開在哪裏,都得摸清當地的規矩,也免不了孝敬該孝敬的人,如今我這袁大老板的名頭出去,總算有幾分薄麵。”
她成竹在胸的模樣,叫蔣子沾還真是差點失笑,“袁大老板,我要是有一日被罷官回家,恐還得靠著您袁大老板才能混上一口飯吃呢。”
袁澄娘知道此去河南並不平靜,更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成。”
蔣子沾眼底的顧慮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情,濃濃的深情,都傾注在她身上。“上有幸叫我娶了你為妻,澄娘。”
袁澄娘待要些什麽,就聽得著外頭的腳步聲,許是丫鬟過來了。
果然聽到綠鬆的聲音,“大爺,大奶奶,湯麵送過來了,婢子可送進來?”
袁澄娘輕輕推開蔣子沾,笑望著他,“大爺,不管怎麽樣的大事,這飯總要吃的是吧?”
蔣子沾還真舍不得放開她,隻這會兒,他雙臂裏就覺得空落落的厲害,附和她的話道:“嗯,人總要吃飯,這吃飽了才能去辦事。”
見狀,袁澄娘便吩咐綠鬆進來,綠鬆並非是一個人,她自己提著一個食盒,身後眼著的丫鬟也提著食盒,由她引著身後的丫鬟一塊兒將食盒裏的湯麵給取出來放在桌上,並一一擺放好筷子及銀匙後,又領著丫鬟一道兒出了去。
擺上桌的是雞湯麵,又放著幾綹兒青翠的青菜,還有筍絲,湯裏一絲油漬都未見著,似清湯麵一般。
袁澄娘拿起銀匙,淺淺地盛了一勺,鼻子就聞到香味,那絲香味勾得她肚子越發空得厲害,微張嘴,就將銀匙裏的湯給喝了。湯很燙,又極鮮,鮮的她的舌頭都似乎要掉了。
袁澄娘不由誇讚道:“還真是好湯。”
到惹得剛要夾起麵吃的袁澄娘差點兒失態地笑出聲,她連忙高聲喚道:“綠鬆,快些兒倒點水來。”
沒等外頭綠鬆回話,蔣子沾慢慢地平靜下來,雖舌頭還疼著,到底是能忍住了,“不倒水了,都在外邊兒候著。”
袁澄娘嬌嗔道:“怎麽就這麽吃,燙得可疼了?”
蔣子沾喝湯的時候還真是腦袋裏想多了,也就出了這事,麵上就泛零難為情之色,隻得道:“一時急了。”
這理由能袁澄娘信服?蔣子沾能是輕易地讓人瞧出失態來?反正上輩子她是沒有瞧出來過,這輩子到是真見識了。她親自站起來,替他將麵條給夾起來,吹涼了送到他跑邊,“吃些麵,這會兒可不燙了。”
蔣子沾麵上過不去,當著她的麵犯了一回蠢,這會兒就板起了臉,到沒拒絕,就著她的筷子吃了麵,還指了指碗裏的青菜,“吃菜。”
到還真吩咐起她來了,袁澄娘真是哭笑不得。清晨,太陽才升起,正是乍暖還寒時候,頗有些冷清。
蔣家大院正門打開,從裏麵出來幾輛馬車,馬車簾子極為嚴實,讓人看不透裏麵是什麽。蔣家的護院護在馬車兩邊,護著馬車前行,速度似乎有些趕,很快地就從好奇人們的視線裏消失了蹤影。
蔣老太太並未出門相送,到不執著於長輩送輩,隻她年紀大了,受不住送饒場麵,她忍不住進了蔣家祠堂,拿過周婆子點好的香先拜了拜,才極為虔誠地將香插上,微歎口氣,“子沾與五娘去任上了。”
著她跪在蒲團上,虔誠地祈求祖宗的庇護。
周婆子也陪在一邊。
蔣文玉看著關門的大門,好半都沒有動靜,清晨的寒意落在她身上,叫她有些不知所措,祖母年紀大了不來送兄長,她自是知道祖母心思,祖母大抵是受不得分離之苦。
可她未曾想母親林氏竟也連麵都未露,心裏不由得起了些怨懟之意。母親素來不將她與函玉放在心上也就罷了,口口聲聲兄長如她命根子一般,怎麽也就未過來送兄長?她著實是懷疑母親到底還能不能半點母親的樣子。
她思忖片刻,就到榮成院請安,知道祖母去了祠堂後,她就先去了母親林氏的院子,院子裏的檀香味兒,她自都是聞慣聊,見著迎出來的葛嫂子,她臉上帶了絲笑意出來,“葛嫂子,母親昨夜睡得可好?”
葛嫂子道:“太太睡得極好。”
蔣文玉更是不高興了,“母親還在東次間?可用了飯了?”
葛嫂子善於察言觀色,如何看不出大姑娘臉上的不悅,心裏頭也有些埋怨起太太林氏來,也不知道林氏是怎麽想的,竟不去送送大爺。明明昨兒個晚上太太還要去送大爺,結果這一大早就起來一頭鑽入了東次間,就算是大爺已經走了,也不見她出來。“太太一直在,隻是還未用飯,問過太太,太太暫不用飯。”
蔣文玉嬌俏的臉蛋是一片冷凝,“母親跟前可是有什麽事發生過?”
葛嫂子心裏一動,“好似林家有人送信過來,當時我不在太太身邊,太太收了信就一直哭呢,我也勸不住,後來太太也不耐煩我在跟前伺候,就讓我退下了。”
蔣文玉頓時就變了臉色,“那信呢?”
葛嫂子搖頭,“不知。”
蔣文玉再也忍不住地走入母親林氏的屋子,見著屋裏有兩三丫鬟在收拾,便也不管地進了內室,內室裏到不見富麗堂皇,布置的極為簡潔,似入了清冷之地般。往日裏,蔣文玉還是顧著母親些,畢竟母親這麽多年孤單一個人,總是叫她憐惜母親多些。
可這一回,因著函玉的事,因著兄長的事,她心裏就憋不住了,伸手就去播母親林氏的枕頭,果見著枕頭底下壓著一封信,信封外頭並未寫著什麽,她一把就去拿信。
葛嫂子見狀,“大姑娘,太太……”
蔣文玉擺擺手,“有我呢,你退下吧。”
葛嫂子無奈,隻得退下。
蔣文玉看著那信,信上的字,她非常的熟悉,分明是表姐林嫣然的字跡,信紙似乎是讓母親林氏的淚水弄濕了,有些字的墨都化開了。她仔細地看起信的內容來,並未有什麽特別具體的哭訴內容,而是讓她母親林氏好好地顧著自己的身體,好好地待袁五娘。隻是林氏一片誠意相待袁五娘,必能得到袁五娘的孝敬,她林嫣然沒有福氣不能承歡於林氏膝下,隻是遙盼著表哥子沾夫妻和美。
字字話都透著她林嫣然的善解人意,寬和大度,讓蔣文玉看得手都在發抖,難怪母親林氏並未相送,原是出在這個事上,她將信紙放回去,又使人將葛嫂子叫進來,沉聲吩咐道:“我不想母親以後再為林家的事傷神,以後林家的信都送到我這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