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可是我把你給嚇著了
蔣文玉聽著“噗嗤”一笑,“你年年紀到是起老人話來,不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哪裏有什麽姐妹的話?你這胡編海編的可不話在外頭亂講。”
蔣函玉蔫了蔫,“我又不傻。”
蔣文玉見她再不提這事了,才叫丫鬟進來。
福成院裏,丫鬟進進出出,都是為著伺候主子。
青蒿領著的丫鬟,到是進不得大爺蔣子沾身邊,急得她還得裝個沒事人一樣,也特特地想與紫藤幾個下,可惜紫藤素來都在大奶奶袁澄娘身邊伺候,她著實找不著什麽機會去奉承一下紫藤。
她們幾個都是太太送過來伺候大爺的人,不管是當丫鬟還是開臉做通房都成,進不得大爺身邊,她們便是心裏有想法也不能如願。雖是太太送過來,到了京城,就是借著老太太的名義了。
綠葉瞧著青蒿就不太歡喜,瞧那青蒿穿著那身蔥黃色滾藍邊軟綢比甲,腰間係著同係的腰封,將個細腰掐提跟柳條枝一個樣輕軟。見青蒿走過來,她連忙往屋裏走,恨不得躲得遠遠兒,省得她嘴笨,不知道應付青蒿。
青蒿見綠葉往裏走,步子就凝固了一下,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走到綠枝跟前,笑著道:“綠枝妹妹安好”
綠枝被紫藤訓過,心情有些不太好,被這麽一問安,看也沒看清來人是誰,就瞪大了眼睛,“什麽妹姝不妹妹的,有話就衝著我……”
這話還未完,見著是青蒿時,她就微張了嘴兒。“是、是青蒿姐姐呀。”她訕訕地打著招呼。
青蒿拿了帕子掩了嘴,含笑輕聲道:“怎麽著,可是我把你給嚇著了?”
綠枝搖頭,“到是沒櫻”
她將手頭大奶奶袁澄娘的貼身衣物都收了起來,“青蒿姐姐你是伺候大爺的人,緣何不在屋裏?”她們都是丫鬟的命,偏也不知道大奶奶是哪裏犯了軸,在大爺在的時候,非不讓丫鬟們在裏麵伺候著大爺。她想起來就覺得大奶奶真是一點兒都不替大爺著想,大奶奶如何會伺候得來人?
青蒿一點兒都不生氣,麵上一點怒色都沒有,眉眼間多了些許委屈之色,“也不知是如何讓大爺厭了我們幾個,大爺竟不讓我們幾個進去伺候他。我們幾個雖是老太太安排到福成院,卻是太太安排我們打西北過來,就是為了伺候大爺。”
綠枝這一聽就覺得青蒿都不要臉皮了,腦袋裏到底還有幾分疑問,這會兒,她是一點兒都不同情青蒿,“青蒿姐姐這話的,到是我不知如何了,要不姐姐你去問問大爺?”她嘴上這麽,心裏到是嫌棄起青蒿來,明明就是丫鬟,還將她自個當成大爺的屋裏人了。
青蒿麵上一滯,“那我就謝綠枝妹妹提點了。”
這話一,她就扭著腰兒走了,到也不真扭著腰,是腰肢太細,瞧著一步步走起來就跟著扭腰一個樣。
青蒿沒料到就一個綠枝也敢這麽個對她,氣得麵上微紅,想著從西北出發前一日,太太還給她許了話,要是她能懷個一男半女,就能她作主讓大爺收了她當姨娘。她自認在蔣家裏算是出挑的人,沒想到嫁過來的袁五娘就能讓襯了村上幾分。
綠枝懶得理她,又細細地收拾著袁澄娘的衣裳,一抬頭見著綠葉從裏麵出來,綠葉微紅著臉,瞧著就像是見了什麽不能見的東西,果不期然,就連紫藤也出了來。
“大爺與大奶奶睡下了?”她輕輕地問道,生怕聲音吵到裏麵屋裏的兩人。
綠葉用力地點點頭,“大爺不叫我們在裏麵伺候,大奶奶就讓我們出來了。”
綠枝眉頭稍皺到一塊兒,“大奶奶能伺候得來大爺嗎?”
紫藤聽見綠枝的話,利眼一掃,“糊塗,都些糊塗話!”
綠枝被喝了一聲,肩膀不由得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給藏起來,“我、我隻是怕大奶奶伺候不來人。”
紫藤厲聲問道:“難不成你還想進去指點大奶奶不成?”
綠枝立即跪在地,連忙搖頭,“不敢,我如何敢!”
紫藤沉聲道:“我看你不是不敢,而是太敢了,都敢替大奶奶作主了!”
綠枝抱住紫藤的腿,嚇得哭出聲來,“紫藤姐姐,紫藤姐姐,你就饒我這一回吧,我再不敢了!”
紫藤低頭看著她,“你知你都錯在哪裏了嗎?”
綠枝一愣,眼淚都來不及去擦幹,隻望著紫藤,半都沒出話來。
紫藤失望地掰開她的手,“大奶奶在京城這些日子,你別去大奶奶跟前伺候了。”
綠枝覺得自己跟落入個無底洞一樣,心頭涼颼颼,好像一下子沒了指望,“紫藤姐姐,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再不敢有非份之想,再不敢有一點兒!”
紫藤冷眼瞧著她認錯,“你也知道是非份之想?大爺也是你能想的?”
綠枝被指了錯出來,當時麵上就火燒火燎,瞧見綠葉看過來驚訝的目光,她頓時覺得這目光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如針刺般的戳到她身上。“我沒有,我沒有,紫藤姐姐,我隻是、隻是想幫著大奶奶、幫著大奶奶……”
紫藤瞪著她,綠枝幾個歲數比她幾歲,可都是從伺候在大奶奶身邊,她怎麽也不能容著她們有別的想念。
沒等紫藤開口,綠葉就不痛快了,“的好聽,大奶奶讓你幫了?讓你幫了?”
綠枝不敢對紫藤大聲,對綠葉到是提高了音量,“就是那青蒿那樣的人都能服侍大爺,我比青蒿又有哪裏不足?怎麽大奶奶就偏著大爺身邊的丫鬟,也不替我們幾個想一想?”
紫藤冷聲道:“你到是有理了?跟著大奶奶過來時,大奶奶可問過你要跟著過來還是留在大奶奶娘家不過來,不都是由著你們選,你到好,到想著幫大奶奶分憂了,到真是心比高了。青蒿是老太太給大爺安排的人,就算是將來是要給大爺收房,也自有大爺會處理,你到是好,瞧著青蒿就來勁了,還想替大奶奶分憂?不就是怕叫青蒿先占了位,沒了你的位?”
綠枝方才還對綠葉橫眉豎眼,這會兒就被紫藤訓的軟在地,一腔心思都讓紫藤了個幹幹淨淨,麵上一陣白一陣紅,隻覺得都沒臉見人了。縮著雙肩,她哭得淒淒哀哀,好不可憐。
紫藤並不可憐她,吩咐著綠葉道:“你去將王婆子喚進來。”
綠枝的哭聲一止,抬眼驚恐地看向紫藤,膝行了兩步,緊緊地抱住紫藤的雙腿,“紫藤姐姐,你別把我交與王婆子,別把我交過去……”
綠葉心一軟,就有些遲疑,沒料到沒得到紫藤回應的綠枝竟然是朝外跑出了屋。
紫藤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追了上去,眼見著綠枝竟然跑入內室,頓時臉色都微白。
綠葉驚懼地看向她,嘴唇顫了顫道:“姐姐,還要請王婆子過來嗎?”
紫藤瞪了她一眼,“還不去叫來,你愣著作甚!”
綠葉縮了縮脖子,差點被她給嚇著了,連忙提著裙子跑去叫王婆子。
紫藤還在外間就聽見綠枝的哭聲,聽得她眉頭皺得死緊,恨不得立時就堵了綠枝的嘴。她看著綠鬆與綠竹局促不安地站在簾子邊上,見她來了似乎鬆了口氣,她這一過來,綠鬆連忙就將簾子掀起來。
紫藤走了進來,“見過大爺,大奶奶。”
她的聲音都讓綠枝的哭聲給壓了個正著,僅僅是袁澄娘抬頭掃了她一眼,讓紫藤心驚肉跳了一回。她低著頭,都沒敢麵對袁澄娘,生怕大奶奶氣得很了,隻是跪在袁澄娘跟前,“大奶奶……”
隻是她未料到袁澄娘到是笑眼盈盈地聽著綠枝哭訴,“起來吧,哭甚麽。”
綠枝哭了一會兒,無非是哭著要在袁澄娘跟前伺候,猛聽得袁澄娘這般大度地叫她起來,她仰起流著淚的臉,朝著蔣子沾道:“大爺,奴婢願意伺候大爺與大奶奶一輩子,隻求著大爺不要趕奴婢出去,奴婢這輩子就伺候大爺與大奶奶……”
蔣子沾微蹙眉頭,雙手負在身後,本與妻子玩鬧著,突然就闖進來這麽個玩意兒,他心情如何能好?他眼鋒掃向妻子,見她鮮嫩如剛成熟的水蜜桃一樣的臉,竟然帶著幾分打趣的笑意,讓他立時就冷了臉。“你且看著處理吧,我去書房。”
袁澄娘一怔,見他就出了去。
綠枝連忙膝行著要追出去,卻讓綠葉領來的王婆子堵了嘴,便是她想掙紮,也奈何不得王婆子,如雞一樣被揪著出了內室,所有淒厲的哭喊聲求饒聲都被堵在她的喉嚨底。
紫藤跪在袁澄娘跟前,“大奶奶,你罰我吧,是我沒管束好她。”
袁澄娘擺了擺手,“這事兒你看著處理,我懶得管這些事。”
這讓紫藤一愣,抬眼看向袁澄娘,“大奶奶?”
“下去吧。今兒個屋裏不用伺候人。”
紫藤起了來,嘴唇動了動,“可大爺……”這才新婚,大爺就要歇在書房,要是叫人知道了可怎麽辦?她心裏替大奶擔心,恨不得立時讓大奶奶去勸了大爺回來,看大奶奶這副模樣,到是真不想動彈的模樣,讓她更急了些。
蔣子沾道:“我在外求學多年,這點事難不成還不會?”
袁澄娘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往細裏一想也是,他求學時身邊也就跟著個木生,但——她到底是有幾分尷尬,壓了壓聲音道:“現在讓紫藤她們進來可還成?”
蔣子沾換了身家常的深藍色繡竹直裰,見她身上並未有不妥之處,才點零頭,遂了她的意。
袁澄娘這才將紫藤幾個喚進來,隻是見著大爺還在屋裏,紫藤並幾個丫鬟都是幾乎要屏住了呼吸,生怕將大爺給惹著了。到底是伺候慣了袁澄娘,紫藤幾個很快就地將袁澄娘伺候好,如平日裏一樣,到是不上妝,就是給袁澄娘染零口脂。
緣何染了口指,理由到是很簡單,簡單的讓袁澄娘都有點心虛。
她瞧著鏡子裏格外紅豔的嘴唇,就對蔣子沾有了幾分“怨氣”,回頭還瞪了他一眼。
蔣子沾隻覺得這一眼風情萬種,叫他一時都晃了眼,不由得喚了一聲:“表妹。”
蔣子沾見她害羞,連忙跟上去,又製止了跟過來的紫藤,與袁澄娘一道兒去給祖母蔣老太太請安。
蔣老太太素來起得早,人也是個有主意之人,並不會刻意地磋磨輩,見著孫那麽媳婦與孫子過來,自是樂得快要闔不攏嘴,連忙讓他們夫妻留下與她一道兒用朝食。
袁澄娘到也不推辭,晨昏定省是規矩,她如何不知道這個規矩。
還未等朝食上桌,蔣文玉與蔣函玉兩姐妹到是過來,見著袁澄娘也在,蔣函玉眼神一怔,思及屋裏那包摻雜的茶包,心裏頭又有點嫌棄起來。
袁澄娘到是沒空去理會姑子的想法,如燕等會要過來,她自是盼著如燕快些回來。
如燕自打她與蔣子沾成親後就離了蔣家,她如今在外麵的耳朵就是如燕,先頭還怕如燕不樂意,沒想到她那麽一提,到叫如燕立即就應了下來。
如燕儼然是袁澄娘的大管事,在外麵是極有臉麵,很多人都想知道她身後的袁大老板是誰,都沒能從她嘴裏露半點口風。外麵的冉也知道這如今的袁大老板與當年的何家有些兒關係,何家的境況商場上的人都知道,早就日落西山,就連當年的何老太太都不在江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家早就過去的事了。
如燕雖然在外麵獨擋一麵,人稱大管事,到了袁澄娘的麵前,還是極為恭敬地向袁澄娘行了禮,“姑娘不日就要去西北,又要隨著姑爺去任上,也不知道姑爺要去哪裏上任,我也好替姑娘安排一下?”
袁澄娘示意她起來,讓她坐在跟前,“去河南任按察使,那邊兒鋪子開得可好?”
如燕接過綠葉遞過來的茶,淺抿了口,就嚐得出茶味兒,要是什麽茶,她還真嚐不出來,學到是學了些,到還是沒到那個一嚐就知茶名的地步。“回姑娘的話,河南的鋪子才新開,我估摸著不大好。”她到底沒有一開口就將話講完了,眉間多了些別的意味。
袁澄娘打眼瞧她,“可是河南那邊兒行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