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你送我回去
她又喜又慌,喜的是不知如何是好,慌的是兩人貼的太近,叫她更是羞澀難當。
忽然,空中盛開明麗的煙花,將整個夜空都映得如白晝一般,先是極為耀眼的一簇刹那間噴礴而出,接著就是一簇簇五顏六色的煙花爭先恐後在綻放開來,似百花般爭豔,又如同雨後春筍般,慢慢地又瞬間歸於沉寂。
而低頭看湖麵,整個瑰麗般的夜空都倒映在裏麵,叫袁澄娘看迷了眼,沉醉在其間不能醒來。
直至煙火都停了,袁澄娘還未回過神來,蔣子沾到是抱著她回了馬車裏,見她神情沉醉,也不好攪了她的興頭,他此際心裏麵也覺得十分的歡暢,好像一下子似乎就摸到她的心了,這種感覺伴隨著一陣狂喜將他給淹沒。
“澄娘?”
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
袁澄娘這才回過神來,入眼的是他那雙極為燦亮的眼睛,裏麵似乎有一汪漩渦,能將她輕易地卷進去。她迅速地低了頭,人在馬車的角落裏,身上蓋著毯子,躲避著他灼熱的視線,“表哥,送我回去吧,我累了。”
聲音如山泉水般清澈見底,蔣子沾一時忍不住緊緊地拽了她的手,“澄娘?”
他又喚了一聲,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不肯錯過她的一絲表情。
袁澄娘低了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哎。”
“我要回去,你送我回去!”
蔣子沾知道是嚇著了她,當下就應承下來,“嗯,這就回去。”
袁澄娘這才怯生生地抬眼瞧他一眼,見他還盯著自己看,她慌忙地又垂下了視線,“趕緊的,趕緊兒的走。”許是受驚太過,她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蔣子沾這才掀開車簾子出了馬車,坐在外麵揚起馬鞭將人往梧桐巷送。
“一切有爹爹與娘呢。”
傅氏道:“嗯,凡事有我與你爹呢。”
話到這裏,她頓了一頓,“因著你蔣表哥年歲實在是比你大出這麽許多,恐怕是要急著成親,許是過定後很快就要成親了。”
袁澄娘垂了垂眼,“娘,表哥他想外放。”
傅氏一驚,“這事我未聽你爹提起過,真想要外放?”
袁澄娘點點頭。
傅氏摸著她的頭,心裏便有些急了,“那恐是拖不了時間了,怕是得更早成親。你的嫁妝我還沒弄全,這可如何是好?”
袁澄娘卻是勸道:“娘,您別急,這不還未到日子嘛。”
傅氏想想也是,有些東西早就備下,她細細地在腦袋裏將所有的東西一捋起來,想想也確實沒少太多,“這些年來攢下來的東西,也實是有些,你爹過,姐姐的嫁妝都給你帶去。”她嘴裏的“姐姐”自然便是袁澄娘的親娘何氏。
袁澄娘微張了嘴兒,“娘,爹爹這是不是也太大方了些,他知道我娘如今到底有多少東西嗎?”
傅氏笑道:“你爹了,姐姐的嫁妝都給你,三哥兒將來的事,他會看著辦,總不會叫三哥兒連個納聘禮的銀子都沒櫻”
袁澄娘沒應下來,“我娘的嫁妝自是讓我與三哥兒分著,怎麽爹爹就作主了全給我?”
傅氏知道她為著三哥兒著想,便勸道:“你別瞧著你爹素日都是極好話,這嫁妝之事他早就定了,也早早兒地同我完,我也與三哥兒過,三哥兒還恨不得將他屋裏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給你呢。”
袁澄娘著實吃了一驚,未料到這事早就同三哥兒過,麵上赤赤的,叫她十分不自在,“可娘,娘,我拿這許多作甚要是嫁妝太過,豈不是……”嫁妝太多,叫男方如何下聘禮。
傅氏道:“誰不知道姐姐當年是十裏紅妝嫁入侯府?雖是在侯府這些年少了些許貴重之物,到底大多數兒都在。哪個當娘的不把自己的嫁妝留給兒女?你想著這是姐姐待你的苦心就好。”
袁澄娘回了屋,心還砰砰跳。
紫藤領著丫鬟們在廊下候著她們家姑娘,一見著姑娘身影,紫藤上前急道:“姑娘您可回來了。”
袁澄娘一笑,“可不就回來了嘛,你們都沒事嗎?”
紫藤見她們家姑娘瞧著並不像出什麽事兒的樣子,心也放下來,“跟著三哥兒回的梧桐巷,自是沒有什麽事,我隻是擔心姑娘呢。”
袁澄娘坦然道:“我還能有什麽事兒。”
她往裏走,屋裏的地龍燒得極旺,自有丫鬟上前替她將披風脫了下來,紫藤連忙遞過一件稍薄的外衫來替她們家姑娘披上。袁澄娘坐在梳妝台前,由著丫鬟們捧著銅盆進來替她潔麵,並將她發間的釵環給去了。她微眯著眼睛,由著丫鬟們伺候,“薇娘妹妹應是安然回永定伯府了?”
紫藤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麵巾仔細地替她們家姑娘淨麵,隱約瞧見她們家姑娘唇上有些不一樣,不由得心上一跳,卻是不敢問出口,“回姑娘的話,三哥兒親自送張姑娘回的永定伯府,一路上未有什麽事。”
袁澄娘一點頭,“今兒個夜裏,你們也累了,也早些歇著吧。”
紫藤忙道:“多謝姑娘。”
待袁澄娘收拾好換上寢衣後,紫藤便吩咐著丫鬟先去睡,她自己則睡在袁澄娘的榻前。
袁澄娘睡在床裏,許是這夜不平凡,才叫她的睡意遲遲未上來,屋裏的燈熄了,窗外的月光微微地透過來,讓屋裏多添了一絲銀霜之色。她從未想過與蔣子沾還能這般的、這般的……
她不由得捂了嘴,臉上又燙紅了起來,拉起錦被將自己滿頭滿腦地蓋住,——才沒有一會兒,她又熱得將錦被扯開,露出自己的臉來,空氣裏彌漫著叫她歡喜的香味兒,她重重地深呼吸一下,“紫藤?”
紫藤還未睡著,聞言便坐了起來,“姑娘?”
袁澄娘道:“換成薄荷香吧。”
紫藤一愣,又隨即就反應過來,“好的,姑娘。”
薄荷香一點,屋裏的香味似淡了些,又多了些沁涼的味兒,這才叫袁澄娘慢慢地睡過去。
定的日子很快來臨,雙方在定之前交換了庚帖,婚期也趕得挺急,三月二十五的日子成親,與別人家成親總要準備一年半載的不一樣,這樣子著實是快了些,但蔣子沾的年紀擺在那裏,也不算是太趕。
婚期一定,傅氏就忙得跟個陀鏍似的不停,且袁三爺的外放文書也跟著下來了,又得替袁三爺準備東西,袁三爺此次並未去江南,而是去四川綿陽任同知從五品。外放文書上很明白地顯示袁三爺並不需要過了年就去任上,而是四月中旬去綿陽任上就校
這讓袁三爺又驚又喜,喜的是女兒成婚他能親自看著女兒出嫁,驚的是準女婿竟然有這麽般大的麵子能讓他親自看著女兒出嫁。袁三爺心裏頭又隱隱地替準女婿擔心,生怕準女婿因著這事叫外人詬病。他為此還特特地找來蔣子沾談了一回,在知道綿陽同知確實是四月中旬才回京述職,這才暗暗地放下心來。
才出了年,袁三娘就要出嫁。
袁澄娘自是跟著父母前去二房喝喜酒,並給袁三娘添妝,進得二房所在的巷子,自是喜氣洋洋。袁二爺原是想著讓袁三娘在侯府出嫁,偏沒得到老侯爺與世子袁大爺的支持,致使他一腔愛女兒的心思都落了空,隻得悄悄地將從侯夫人給他的一千兩銀子裏拿了五百兩給袁三娘。
袁三娘得到這五百兩銀子,自是在袁二爺跟前意殷勤,差點讓袁二爺將留下的那五百兩銀票也給了她,到底是沒有再給,袁二爺還想留著銀子呢,二房沒有多大進項,要不是侯夫人時不時地貼補於他,二房這日子委實難過。
袁二爺沒覺得他這般年紀還得靠親娘貼補麵上無光,他就想著他一沒爵位,二沒銀子,親娘還能不疼他?就依著他的俸銀,於加上二房是有些產業,養家糊口到是沒有什麽問題,隻是——他是男人,總要有花銷的銀子,總不能一點兒都不花銷吧。
袁二爺時時恨自己為什麽不是長子,而是次子,偌大的侯府,與他無關,更與他的兒子無關。他都虧到這份上了,難道還不許親娘貼些銀子不成!“三弟,三弟妹,你們可來了,再不來,我可要親自去請你們夫妻了。”
這不,袁二爺話沒個遮攔,不知道的人還得誤以為二房與三房有舊惡,聽得袁三爺眼皮子一跳,嘴上便道:“二哥也真是忒心急,三娘是我侄女,如今三娘要出嫁,我還能不來?”
袁二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著長房的兩個女兒一個嫁給容王,一個嫁給二皇子,偏他女兒半點皇家的門子都進不去,叫他十分遺憾。如今悶聲不吭的三娘到是有了門好親,叫他一下子就跟自己再找了個妾似的高興,“是是是,三弟你的是。”
才了一句,他又看向著三弟與三弟妹一道來的五侄女,當下便笑眯了眼睛,“五娘,去你三姐那裏吧,你四姐姐都在,你三姐姐今兒個就出嫁,你們姐妹幾個多陪陪,將來見麵可不如現在這般容易了。”
袁澄娘並不樂意去袁惜娘那邊,當著袁二爺的麵兒,她到是沒。
到是袁四娘從袁三娘那裏出來,連忙給袁三爺與傅氏行了禮,親親熱熱地就上前挽住袁澄娘的胳膊,“爹,五妹妹我來引路,我帶五妹妹去三姐姐那裏。”
袁二爺大大方方道:“嗯,趕緊兒去。”
袁四娘就拉著袁澄娘走了,相比於梧桐巷的三進院子,二房是五進的院子。袁四娘邊走邊替袁澄娘介紹著這院子,“也幸虧是個五進的院子,不然我們家裏人那麽多,指不定住不下呢。”
她指的人多,是家裏姨娘通房多,還有她的妹妹們更多,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二房雖人口眾多,但隻有袁福明一個兒子,自是讓二奶奶楊氏待得如眼珠子一般。“五妹妹,祖母都來了,我先引你去給祖母請安。”
袁澄娘並不反對,給長輩請安是理所當然之事。
給長輩請過安之後,袁四娘便飛快地引著袁澄娘走,去得袁三娘屋時,因著袁三爺在袁二爺跟前頗受寵,住的竟然與袁四娘一道兒,讓袁澄娘微微有些詫異。
袁四娘到底是習慣了,朝袁澄娘努努嘴,“那屋裏人多著呢,我出來透透氣。”
她這一,袁澄娘就樂了,會心道:“看來三姐姐的人緣挺好。”
袁四娘撇撇嘴,見邊上沒有人,不由吐槽道:“是呀,連永定伯府的張二姑娘都來了呢,我都不知道那張二姑娘這是圖的是什麽,這都要來。平日裏張二姑娘見我都是連個眼神都沒有,這還給三姐姐來添妝,簡直把我給驚得不校”
袁澄娘到有些意外,“她來了?”
袁四娘道:“我還哄你不成,親眼見的,也不知道三姐姐幾時給人下的帖子。”
袁澄娘到是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不是叫人一塊兒去看上元燈會,你怎麽沒來?”
袁四娘朝翻了個白眼,下巴往袁三娘的居所抬了抬,“她不能出門,我爹就念著她就要出嫁了,就讓要我在家裏陪她唄。”
這原因真讓袁澄娘都快哭笑不得了,“可是那府許了二伯什麽好事?”
袁四娘一拍手,“你還真對了,我爹估計要往上走一走。”
袁澄娘微瞪大了美眸“真能成?”
袁四娘搖頭,“也不知道是能不能成”
著她就湊到袁澄娘身邊,特特地壓低了聲音,“我巴不得不成,我爹在這位上都坐了幾年,要真有本事,還能不往上走一走?都這麽多年,半步都沒挪過,要真往上走,我就怕出事兒。”
袁澄娘暗暗地拽拽她,“你可不能這麽。”
袁四娘歎口氣,“我也就這麽跟你一,也不知道這都是怎麽一回事,我聽有好多大人都勸陛下立太子呢。”
袁澄娘對立太子這事半點興趣都沒有,因為她早知最後得勢的是二皇子,“陛下年富力強,能同意現在就立了太子?”
袁四娘吐吐舌頭,“可陛下膝下不就隻有兩位皇子嘛。”
袁澄娘瞪了她一眼,“這話能亂?”
袁四娘立馬閉嘴,下意識地又看看邊上,見沒有人,她才鬆口氣,又悄悄地了一句,“武寧伯府如今與承恩公府走得挺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