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碗芋圓
聽見這話, 跟在後麵的高煜遠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剛想說話, 就聽見葉遙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哦，這個, 就是‘看看我’的意思，取了個諧音。”
獲得了答案的青枝了然地點點頭，離開了訓練室。
高煜遠跟葉遙回了房間, 好奇道：“隊長，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葉遙笑著說：“可能是我比較喜歡……網上衝浪？”
高煜遠原本也就這麽一問, 沒放在心上，等葉遙剛關上門突然品出一些其他的味道來。
葉遙精通網絡語言，不對, 飯圈術語？
“那……”高煜遠回憶了一下，想起之前在彈幕裏看到的一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生僻詞，“你知道什麽叫蒸煮嗎？”
“哦這個啊，”葉遙低低笑了一下, “就是‘正主’的意思。”
“‘在蒸煮麵前舞’又是個什麽鬼？”
“就是讓粉絲圈地自萌, 不要打擾到正主本人。”
“……哦。”高煜遠點點頭。
不對！
高煜遠猛然盯著葉遙：“那我之前直播那些彈幕, 你都看得懂了？”
他回想起自己還是個正經技術主播（現在已經被冠上撒狗糧娛樂主播之名了）時，葉遙那副“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彈幕都看不懂, 我隻是來跟隊員雙排”的模樣, 還一臉無辜地跟他微博換了“情侶頭像”，自己舉自己的CP大旗……
“所以你之前是裝的吧？？？”後知後覺的高煜遠撐著桌子，湊近葉遙問道。
重點是那時他還信了！
還在粉絲瘋狂磕他倆CP的時候覺得不好意思！認為自己捆綁了自己隊長！
現在想想, 如果說有些CP粉是“在蒸煮麵前舞”，放到葉遙這裏完全就是蒸煮舞給粉絲看啊！
張嘴吃糧！
“對啊。”葉遙見高煜遠跟自己的距離變近了，幹脆就著這點距離俯身親了他一下，大大方方承認，“畢竟怕你覺得別扭，還是要稍微裝一裝。”
高煜遠被他的輕吻和氣息弄得沒脾氣：“……行吧。”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反正遇上你的事，我也不辨是非，唯你是從。
葉遙見高煜遠剛想興師問罪的氣焰全被澆熄，很滿意地把人抱到桌上，高煜遠身體懸空一瞬，下意識地伸手環住葉遙的脖子，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自己耳畔，絲絲縷縷的奇妙感覺浸進胸腔，酥酥麻麻的：“不過還算有成效。”
高煜遠便沒糾結為什麽葉遙不好好坐在別的地方，非要把他撈到桌子上來說話，葉遙的桌子上沒多少東西，不過也不大，高煜遠還要擠著葉遙半邊身子才能坐下。
兩人靠得太近，高煜遠剛一抬頭，就看到葉遙眼睛彎彎的，裏麵還裝了點點狡黠。
……行了，他知道為什麽葉遙非要把他撈到桌子上來坐了。
真是，直說不好嗎。
高煜遠心一橫，一個側身往葉遙身上撲，桌子也不坐了，直接雙腿跨坐在葉遙身上。
麵對高煜遠突然而來的投懷送抱，葉遙不意外地笑笑，抬手牢牢地把他接到懷裏。
“今天的芋圓好乖啊。”他輕輕撫摸著高煜遠的背脊，低聲說。
“我哪天不乖？”高煜遠不服氣，在他懷中動了動。
葉遙沒答話，隻是繼續溫柔地環著他：“讓我再抱一會兒，今天有點累。”
高煜遠聞言，立刻停下了所有動作，乖得不像話。
夏天到了，又是雷雨季，今天魏昔看完了天氣預報後說今晚要下暴雨，讓大家把陽台上的衣服收進屋子裏，免得被淋濕後再進一次洗衣機。
這幾天訓練強度太大，葉遙說完那句話後，整個人也放鬆地把身體一半的重量壓到高煜遠身上，在他肩上閉了眼睛。
先是有雨滴敲打在窗上，在安靜的房間裏驚出了點點漣漪，後來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很快，大雨便傾盆而下。
葉遙的心跳和呼吸聲被外麵的雨聲掩住了不少，但體溫和擁抱，卻溶溶入骨，更加鮮明。
他在這一刻忽然感受到難以名狀的安心。
胸腔裏被什麽東西密密地填滿了，高煜遠第一次知道，原來幸福也會踏實到這般地步，一呼一吸間都牢牢牽動著心髒，而滿心的悸動和喜悅，都順著主動脈泵射到身體各處，充盈著四肢百骸，再帶著新的暖意慢慢回流，重新組成一個獨屬於愛情的循環。
從入隊前到現在的一幕幕回憶自他腦中穿梭而過，直到現在他才真真切切地確認了這個事實，現在抱著他的這個人，是他小心翼翼追隨了兩年的、甚至分享都不舍得分享的夢，是他願意義無反顧相信的存在，是他一直向前奔跑的光。
而現在，他和他的光，離冠軍僅隔一步之遙。
“芋圓，”葉遙開口，聲音如潺潺之水，“其實我一直沒問你，後天的比賽，緊不緊張？”
高煜遠有些好奇葉遙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很認真、很用力地埋在他胸口搖了搖頭。
“其實我是個有點自私的人，”葉遙抱著他的手緊了緊，繼續說，“從開始打這個起，我仗著家裏還算支持我，就悶頭往前走。也沒想過退路，覺得自己還年輕，如果不試試，說不定會後悔。
“那時鉚足了勁，一心要打出個名堂來，從城市賽，到次級聯賽……那時候出線很困難，不像現在如果個人實力足夠優秀就能被其他俱樂部簽，我不能被簽走，那就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打，不過還好，最後還是進了聯盟。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做主播比打職業不知道輕鬆多少，看你直播的時候我就想過這一點了。當時也想，就這麽找你會不會很突兀，你會不會直接忽視那個小號，我後來開號撞車，如果還是沒碰到你，又該怎麽辦，是托魏昔去聯係你，還是自己去找你，你認不認識我，會不會排斥這個……想了很多很多，都沒什麽頭緒。
“但我真的很幸運，剛踏出第一步就成功了。”
葉遙說得不快，高煜遠也就靜靜地聽。之前爭出線權的經曆被他輕描淡寫地帶過，好像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其實那才是最難的時候吧。
葉遙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幹嘛突然說這些。”
他把頭枕在高煜遠肩上，閉著眼睛：“大概是怕我的小可愛第一次進決賽會緊張，哄一哄？”
高煜遠以前總不喜歡別人說他可愛，覺得娘得不行，不過現在整顆心都柔軟得很，哪裏會在意這些細節。
他把頭深埋進葉遙的胸前，近乎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幹淨而清爽的氣味，一想到他曾經曆過那麽艱難的時光，就心疼得眼眶發紅，隻想用力地抱住眼前人：“沒有的，隊長。”
他被葉遙的氣息蒸得有些發軟，但仍是從他懷裏撐起身，抬起頭專注地看著他，眉眼柔和，目光清澈：“隻要有你在，我就無所畏懼。”
他看到葉遙倏地笑了。
少時，他開口，音色溫潤清朗。
“——那就和我一起，並肩而行吧。”
唇角的弧度溫柔得與平常無二，高煜遠卻看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
一方是少年獨有的意氣，另一方卻是屬於男人的堅定。
葉遙最終隻說了這麽一句，然而嘴邊的笑意久久未散。夏天的大雨來得快也去得快，不知何時，窗外又重歸寂靜。
葉遙站起來，伸手像從前一樣揉了揉少年栗色的腦袋：“該睡覺了，小芋圓。”
“噢，好的。”
“等等。”
“怎麽了隊長？”
“親一下。”
“……”
第二天，兩支隊伍按照慣例換好隊服來到指定地點錄粉絲最喜歡的賽前垃圾話。
天氣炎熱，萬裏無雲，這次葉遙終於沒像上次那樣讓隊員穿衛衣了，而這段時間極其規律的作息也讓隊員們精神好了不少，到地方時每個人都精神奕奕。
兩支隊伍不知道交手多少次了，訓練賽也是兄弟戰隊，相互都很熟悉，SAF的車跟他們差不多時間到，陶保瞅著幾人下了車，毫不見外地快步走過去，不輕不重地錘了SAF的邊路一拳，算是打招呼：“我兒子來啦！”
SAF的邊路“嘖”了一聲，笑著揮開他的手：“走走走，你兒子不是龍冰冰嗎，我可不想當你這個便宜爹。”
龍冰冰隔著點距離沒聽清：“你倆在說什麽騷東西呢？”
祝磊也拎著包下了車，像是剛剛在車上睡了一覺，神情有點慵懶，跨步下車的時候，由於戶外陽光太烈，他還條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
“他在說，有些人表麵看上去是針鋒相對，實際上根本就是在調情。”祝磊經過龍冰冰，拍拍他的肩進行善意的解讀。
龍冰冰“嘶”了一下，抬手就要往祝磊身上招呼。
祝磊一側身，笑眯眯地閃開了。
他抬手放在眉邊，象征性地遮一下太陽，手掌在眼下攏出一片陰影，而他就在這方寸之間四處搜尋，像在找些什麽。
兩秒後。
剛才看上去還有點蔫兒的祝磊抬手甩了一下肩上的包，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朝著某個方向飛奔而去，嘴裏還高聲喊著：“——青枝哥哥！！！”
青枝：“……”
他不著痕跡地往邊上退了半步。
臉上的表情簡直讓其他幾人在這個炎炎夏日裏感受到了來自冬天的涼意。
該隊隊員則在一旁齊刷刷地捂住臉。
SAF打野：“隊長……”
SAF輔助：“丟人啊。”
SAF上路：“我怎麽覺得這麽羞恥呢。”
SAF下路：“桃桃轉會期你們隊還缺人不？受不了受不了。”
兩隊人嘻嘻哈哈鬧了一會兒，就被各自的領隊拎進去錄像了。
終於，春季賽總決賽如期舉行。
主辦方早就造足了勢，還沒開始進場，場館外人聲鼎沸，各家粉絲頭戴應援發箍，臉上均是難以掩飾的興奮。
在熱場環節結束後，重頭戲很快來臨。
雙方隊員從場館兩邊依次入場，配上燈光和鼓動人心的解說，現場的氣氛空前熱烈。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兩隊就位。
解說飛羽道：“好的，比賽馬上開始，那讓我們在開始前，看看雙方隊員對對手都有什麽話想說的——”
畫麵一轉，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兩隊先前錄好的賽前垃圾話。
其實看多了也就那麽回事，但這個環節卻粉絲最喜歡的。大概互相挑釁也算是快樂的一種吧。
兩隊都太熟了，錄起來就格外的放得開，什麽都敢說，諸如“機票給你們買好了”“我們不加班”“打快點，好放假”的話都大同小異，但現場的粉絲們還是被兩隊針鋒相對的氣勢弄得笑聲連連。
陶保和龍冰冰的垃圾話沒什麽新意，高煜遠則繼續保持著又賤又無辜的語調，讓人又愛又恨。
而葉遙笑眯眯地看著鏡頭：“你們隊長為了贏都開始打運營了，怎麽莽出一片天？”
祝磊不屑地“嘁”了一聲：“聽說你們現在打多核體係？那我管不著，我就負責把你們中路抓爆。”
不過整個視頻裏最令人意外的就是青枝了。
通常以沉默應對一切的他，破天荒地說了話。
青枝先是抬起頭，對著鏡頭嗤笑一聲，然後往椅子上一靠，整張臉依舊麵無表情，眼底卻有種並不常見的狠戾和傲慢，像是有著極大的自信一般，他抱著雙手，冷冷地開口。
“——行啊，那你就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了，等我贏了來跟你們一一握手。”
一瞬的寂靜後，全場嘩然。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中間那一段的時候，文筆貧瘠到頭禿的我，差點就要把體循環過程寫出來了OTZ……
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