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碗芋圓

  撇開“慶祝喬遷新居”這個說法, 葉遙這次其實是真的沒什麽理由來解釋這個擁抱了。


  今天的陽光帶著點特別的味道, 像曾經的那個夏天一樣。


  葉遙沒敢抱太久，就鬆開了高煜遠。


  還不能……太急。


  少年看起來神色如常, 不過耳垂稍稍沾了點紅。


  高煜遠床還沒開始鋪，王阿姨就隔著走廊叫大家準備吃飯了。


  “我……我順便去給陳五月換一下貓砂。”高煜遠低著頭，捏著手機下了樓。


  前幾天忙著訓練和直播, 陳五月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在高煜遠蹲下, 把自己抱起來時，還有些不滿。


  它蹬著前爪在半空中揮著，想引起高煜遠的注意, 又怕自己撓傷他，沒真的把爪子招呼上去。高煜遠看著它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伸手托著陳五月的後爪把他放在自己的肩上，再輕輕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它的短毛。


  陳五月被伺候舒服了, 終於決定不計前嫌地與高煜遠重修於好, 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逐漸變得乖巧。


  高煜遠小心翼翼地換好貓砂，這才將陳五月抱下來。


  陳五月心情甚好，抖了抖毛, 給該鏟屎官投去一個滿意的眼神。


  高煜遠與陳五月進行了長達十秒的神秘對視, 直到高煜遠從陳五月湛藍的眸子裏看到自己的模樣，這才小聲地開口道：“哎，小陳啊。”


  陳五月：你叫我什麽？？


  高煜遠也不管陳五月聽沒聽懂, 趁著大夥兒還沒下來，繼續說：“你葉隊長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陳五月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不吱聲。


  高煜遠毫不氣餒，甚至出言威脅：“快說啊小陳，不說下次讓陶保給你換。”


  陳五月改名陳無語，沒搭理他，開始舔自己的毛。


  高煜遠當然不是想要從陳五月那裏討要什麽答案，隻是剛才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讓他忍不住想逃開。


  他沒談過戀愛，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對葉遙的感情早就不止於崇拜。


  他原本一直想著，自己能一直悄悄地喜歡著他就好了，現下他換了個房間，葉遙又給了自己一個類似歡迎的擁抱。


  他珍惜著每一次似有若無的親近，而擁抱發生時，他又要佯裝冷靜，又想在心中記下這一刻的氣氛，竟無暇分辨來自葉遙那方的情感。


  葉遙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態度呢？


  他擁抱自己時，在想些什麽呢？


  高煜遠呆呆地給陳五月順著毛，一邊回想著葉遙這些天來與自己的相處。他會給自己點宵夜，總喜歡叫自己一起排位，就算直播時露臉、麵對一些奇奇怪怪的彈幕也毫不在意，他會給自己剝蝦，會給自己足夠的信任，讓他在IF陷入暫時的劣勢時輪換上場……


  細細一數，他竟然對自己這麽好，而他本人卻未曾察覺。


  隊長有沒有那麽一絲可能……也喜歡自己？那種與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喜歡。


  他又想起了那個夜晚的夢境，想起葉遙的並不算溫柔的親吻，想起他攬住自己腰的雙手……


  “芋圓？”


  高煜遠想得太出神，冷不丁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個激靈轉過身，方才在腦海裏不停念著的人驟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隊長。”


  高煜遠還沒有從剛才的想法裏，眼中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整理好，生怕葉遙看到，趕緊垂下眼簾。


  “嚇到你了？”葉遙有些抱歉地說，“換好了嗎？我是來叫你吃飯的。”


  高煜遠低低應了一聲，沒敢抬頭，站起來擦著葉遙的肩，錯身去衛生間洗手。


  他洗得很慢，每一根手指都仔仔細細地認真擦洗，水是溫熱的，高煜遠就這樣呆呆地衝著手，思緒不寧。


  衝了一分鍾高煜遠才關了水，倚在門邊，突然自嘲地笑笑。


  他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笑起來時能看到酒窩，卻不能在酒窩裏找到什麽笑意。


  自己還真是，太天真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掩蓋得很好，就這樣跟葉遙做幾年隊友，直到退役，或是別的什麽理由將他們倆分開，再由他自己塵封這一段不知從何而起的暗戀，皆大歡喜。


  現在想想……他哪能藏得住什麽感情啊。


  隻要葉遙看著他，他就忍不住想要向他剖白自己的心意，獻上自己滿腔的熱愛，又怎麽能做到泰然處之？

  他現在又跟葉遙住到一起，被發現，估計是早晚的事。


  高煜遠腦子亂得不行，就聽見洗手間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葉遙隔著門，邊敲邊問：“芋圓？好了嗎？王阿姨說今天專門給你做了個湯。”


  高煜遠就靠在門上，葉遙手指扣門產生的些微振動透過門板傳遞到他的身上，高煜遠的胸腔也仿若被這個簡單的動作振得慌亂萬分。葉遙音色低沉，語調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動聽。


  你看，就連現在這麽一句簡單的話，他都覺得心動不已。


  葉遙這麽好的人，要是知道門後的自己對他是這個心思，他又會怎麽想？

  高煜遠思及此，覺得胸口悶悶的透不過氣，但還是回答道：“好的。我馬上來，隊長。”


  門外的人便也不再開口催促。


  高煜遠不知道葉遙走了沒有，但自己在這個地方這麽躲著也不是什麽辦法，他再次打開水龍頭，在臉上拍了拍水，強迫自己恢複正常後才開門出去。


  走到餐廳時陶保和龍冰冰已經吃了一半了，青枝坐在一旁，盤子裏全是綠油油的蔬菜。


  韓洲端著盤子：“趕緊吃，今天GQ戰隊首秀，吃完了去訓練室集合看比賽直播，分析一下他們的戰術打法，咱們第三場就是跟他們打。”


  而葉遙旁邊的位置已經盛上了飯菜，桌上還有兩碗冒著熱氣的番茄牛腩湯。


  “坐這兒吧，”葉遙說，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給你盛好了。”


  陶保和龍冰冰在一旁開始唱雙簧。


  陶保：“冰啊。你進戰隊的時候，老葉怎麽對你的？”


  龍冰冰滿臉苦澀：“自然和芋圓是沒得比的。”


  陶保與他執手相看淚眼：“是呢。我從未在老葉身上感受過如此的溫暖……”


  龍冰冰聲音顫抖：“同是天涯苦命人，你說老葉怎麽突然就……？”


  青枝默默地把萵筍咬得哢哢響。


  韓洲不知道這兩人又發什麽瘋：“你倆趕緊吃完去訓練室！”


  陶保和龍冰冰於是分別“嘖嘖”兩聲後齊閉上了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陶保和龍冰冰的話傳到高煜遠耳中，就完全是另一種味道了。


  高煜遠喝著湯，一邊因為兩人的話，先前的期待又死灰複燃，而另一邊的理智又開始唾棄自己的期待——高煜遠，你看看，你怎麽還敢對葉遙有這樣的想法呢。


  高煜遠一言不發地迅速吃完了午飯，含糊地跟葉遙點了個頭就去了訓練室。


  自己好像，得稍微躲著點葉遙了。


  至少這樣距離自己的心思被發現，還能多拖一點時間。


  等幾人到了訓練賽，韓洲沒廢話，打開了實況轉播，屏幕裏，這一次備受關注的東部新軍GQ已經登場，對陣到的是另一支西部老牌強隊。


  訓練賽時IF和GQ其實交過一次手，那次IF完勝GQ，打法風格也不太明顯。但畢竟很多戰隊喜歡在訓練賽藏東西，訓練賽的成績終究隻是一個參考，還需要在正式比賽中一決高下。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GQ這五個隊員，都好年輕啊。”龍冰冰以一種滄桑的語氣說著。


  “說實話，訓練賽裏對上他們的那一場我印象其實不太深，不知道你們幾個怎麽樣。”陶保對著幾人說道。


  龍冰冰點點頭：“對對對，這把我押西部贏，GQ這種新戰隊還是得磨煉磨煉。”


  韓洲用筆記本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陶保的頭；“就你們倆話多，好好看比賽！你看其他人說話了嗎，別等到時候對上GQ的時候被人打臉。”


  他哪裏知道，除了青枝是本來就不愛說話，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存著點其他心思不敢說話，另一個……不好說。


  不過大家也沒耽誤太久，很快東部新軍GQ的比賽就開始了。


  22:36分。


  下午，GQ以橫掃的姿態3:0戰勝了西部老牌強隊，龍冰冰被自己在GQ賽前說的話打了臉，還是不敢置信：“這是訓練賽那個不聲不響的GQ？？”


  也太強了吧？

  韓洲也不敢相信，在比賽看完後又拉著所有隊員回看了好幾遍，眉毛擰成個川字。


  好不容易分析完了GQ的三場比賽，又帶著一隊練了很久，這才放幾人離開訓練室。


  高煜遠看時間還早，準備開會兒直播，突然想到葉遙之前說過的“可以在他房間直播”的話，猶豫了很久，還是沒過去。


  就在這兒好些，他想。


  在中午自己一通亂想後，他覺得麵對水友比麵對葉遙好多了。


  葉遙也跟在後麵出來了，見高煜遠正在調設備，問道：“芋圓？要不要回房間開播？”


  高煜遠抬頭，見葉遙問自己，臉上一熱，但還是搖了搖頭：“不用，我就在這裏播一會兒。”


  剛說完，高煜遠就開始在心裏厭惡起自己來。


  葉遙明明還是那麽好，自己卻第一次選擇了拒絕他。


  葉遙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起來，他拉了高煜遠旁邊的椅子坐下：“也行，那我在這裏陪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


  感謝“穩中略帶皮”和“葉北柚”、“酒容子”的營養液！

  和“頎若零瓏”送給青枝的，“疏繁”扔在青枝那張空床上（……）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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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您們抬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