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回到家放下鑰匙,溫玉坐在明亮的客廳中,他打開電視機隨便選擇一台綜藝節目,把音量調大,讓聲音充滿房間的每處角落,摟著靠枕埋進去臉。
與裴澤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七點半,那時溫玉剛結束《Nicole》的拍攝任務,裴澤正準備參加合作公司的慈善晚宴。溫玉知道裴澤在忙,一直沒敢打擾,但這會兒架不住思念他的情緒在胸口翻江倒海,幾番糾結,他還是解鎖手機,點開了微信。
溫玉:方便接電話嗎?
盯著這句話遲鈍兩秒,正欲摁滅屏幕,畫麵一閃,裴澤的名字跳進視野。溫玉立刻接通,聽筒裏嘈雜淩亂,裴澤說,“等我一下”,沒用多久,對麵逐漸變得安靜,甚至連裴澤的腳步聲都能清晰可聞。
裴澤壓低音量問:“怎麽了?”
溫玉右手捏著手機,食指在背麵摩挲:“沒事,就是……想你了。”
裴澤笑著說:“你有多懂事我比誰都清楚,就算是單純地想我,也會等我回到賓館主動給你打電話。”
溫玉道:“男朋友太聰明真不是件好事啊。”
“告訴我。”裴澤軟下語氣,低沉的嗓音帶著安撫的力量,“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事。”溫玉左右權衡,還是打算先讓裴澤安心工作,“明天你回來我再跟你講。”
“嗯。”裴澤微微斂眉,看一眼左腕上的表,“你該去睡覺了。”
溫玉說:“你盡量別應酬太晚,少喝點酒,讓酒店給你們備些蜂蜜水。”
裴澤:“放心吧。”
溫玉:“那,晚安。”
手機移開耳邊,溫玉這次故意沒先摁斷電話,等待一分多鍾,他終於敗下陣來,又跟裴澤道了一聲“晚安”。
聽見裴澤的聲音,心裏總算踏實不少,溫玉關掉電視,按部就班地換衣洗漱,躺上床,刻意不去回想這一晚的跌宕驚心,緩慢閉合眼睛。
裴澤將手機揣兜,從另一側拿出煙盒,揀起一根叼在唇間,滑動金屬火機歪頭點燃。廁所光線昏昧,幾盞壁燈於牆麵投落一塊塊暗黃,搖曳火苗映進裴澤漆黑的瞳眸中,他夾煙吐掉一口青霧,望向窗外陰霾的夜空。
今早起,他心裏一直沒來由地揉著一股惶惶不安,接完溫玉的電話,裴澤隻覺得更加心煩意亂。一根煙很快抽滅,裴澤將煙蒂扔進垃圾桶,轉身邁離衛生間,走回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
顧準縮在左側靠牆的桌位裏,鬱悶地往嘴中扒拉生蠔,含糊不清地對坐下身的裴澤道:“你猜那幅‘火烈鳥’油畫拍了多少錢?”
裴澤仰頭灌下半杯紅酒:“五萬不能多了。”
“七十五萬!”顧準把筷子扔到轉盤上,摸著肚子靠向椅背,仰首長歎,“我可算見識了什麽叫有錢沒地兒花,老子小學繪畫水平都比這‘火烈鳥’強。”
裴澤支著太陽穴,翻動眼皮覷向舞台正中央的屏幕:“這條女士項鏈挺不錯的,買下來送給談紫吧。”
“還說呢。”顧準撐得眯起眼縫兒,口吻裏有不解,更多的是欣慰,“談紫跟我約法三章,其中一條,決不允許我買超過一千塊的禮物送她。”
裴澤發出感慨:“哇哦,這姑娘真不錯。”
顧準美滋滋的:“我就喜歡賢惠的,能管得住我的。”
倆兄弟自娛自樂,漫無目的地吃吃喝喝,臨散場前,主持人邀請本次慈善晚宴提供拍品的讚助商上台發表演講,當聽到負責人的姓名時,掛著兩團酒醉紅的顧準“騰”地坐直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緊前方。
看清麵容,聞清聲音後,顧準倏然轉頭,裴澤麵無表情地在喝遼參湯,他瞪著眼珠問:“她怎麽來了?”
裴澤眼睫低垂,緘默不語。
雷動的掌聲響起,舞台上素雅端莊的女人幅度很小地向前欠身,捏著珍珠手包穩重地步下台階。水晶吊燈照亮她豔麗的容貌,眾目睽睽中,她優柔地挽起鬢角碎發,皇家藍寶石耳墜浮動一層華貴的光澤,徑自走向裴澤和顧準所在的餐桌。
顧準立即整理衣襟,恭敬地起身,拘束地打招呼:“裴總,好巧啊。”
裴欣微笑看向他:“受寵若驚啊,顧總,還記得我。”
顧準忙拍馬屁:“欣姐,瞧你這話說的,可真是太把我當外人兒了。”
裴欣抬手在他胸前輕拂兩下,轉而麵朝裴澤,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得一幹二淨:“三四年沒見,連人都不會叫了?”
裴澤放下湯勺,拿起手邊的濕巾擦拭嘴唇,不耐煩地歎一口氣:“姐。”
不出顧準所料,裴欣跟著他和裴澤一道回的酒店,三人於頂層電梯口分開。顧準逃命似的溜進房間,特地留了一條門縫,靜謐的走廊一端,裴澤止住腳步,旋身對裴欣道:“我就不請你進屋了,有什麽話,在這兒說吧。”
裴欣極為不滿:“你這是什麽態度。”
她搶下裴澤手中的房卡,刷開8205的門,腳踩十厘米紅色高跟兒,邁過地毯上繁縟的圖案,扭著身段坐進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
裴澤反手掩門,扯開領帶扔到床上,靠在拐角處端臂望向印著房屋結構的窗扇,隻讓裴欣占據自己的餘光:“長話短說,我要睡覺了,明早還得趕飛機。”
裴欣優雅地翹起二郎腿:“先給我泡杯茶。”
“少用你這套做派使喚我。”裴澤右腳尖點在左腳側邊,眼神冷淡,“五分鍾後不走,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
“裴澤。”裴欣右肘拄著沙發扶手,食指關節抵住額角,“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大三跟父親吵了一次架,揚言要和裴家斷絕關係,就真的說斷就能斷?你當這是過家家呢?”
裴澤目光凜然,眼底無瀾。
裴欣:“你身上流的是裴家的血,你這張臉不論走到哪兒都代表著裴家,就算你想與我們再無幹係,媒體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裴澤聞言依舊無動於衷。
裴欣從手包中掏出一遝相片,攤在桌麵上,五指滑開:“以前你和溫玉在一起,父親隻當那是你的特殊癖好,大學時任由你浪/蕩/放/縱,現在,你該收收心了。”
十幾張六寸照片,全部是裴澤與溫玉的合影,親密,曖/昧,不雅的纏綿,足以讓居心叵測的人拿去大做文章,以各種輿論噱頭削弱裴家在商界的正麵形象。
裴欣口吻戲謔道:“南榮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和一名不入流的男模特糾纏不清,你知道這些照片我花了多少錢才買下來嗎?”
“你想毀了裴氏百年的口碑嗎?”
“別試圖用這種方式威脅我,也別以為我會就此收斂。”裴澤低首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我不想撕破臉,我有我的人生要過,你們最好別來幹涉。”
裴欣對裴澤的“不知好歹”早有體會,她輕慢地挑了下眉,婀娜地站起身,獨有的香水味緩慢朝裴澤靠近。步至門口,裴欣說:“我今天找你,是為了向你傳達父親的意思。”
“小澤,你最好識抬舉,早點回家,否則,別逼他對溫玉下手。”
裴澤的臉色終於變了,唇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一下,冷峻的麵部表情陰沉駭人。他側過頭,硬聲道:“麻煩你轉告裴翰威,他若敢傷溫玉一絲一毫,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