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收徒
“這……”蕭良臣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真的拜師，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是該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
“在下李思誠，從揚州遊玩至此，見了先生的憂國之心不禁心有同感，請先生將我也一並收下。”一旁的李思誠略有一些不自信的站出來，也向蕭良臣求道。
蕭良臣這會兒就沒辦法冷靜了，他看著李思誠，心中略微驚了一下“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一下子就來了一條大魚。”
當初蕭良臣在寫論文的時候，就專門研究過這個人，其實他在大明的名氣不算很大，現在也沒什麽影響力，但是如果說到他的爺爺，沒過多久就要當上內閣首輔的李春芳，那可就是無數人想要阿諛奉承的對象了。
不過曆史上李思誠從來都不願向別人提起自己的家世，反而他對於自己的爺爺，在那些官場上的做法特別不滿，說的好聽點，他一直在尋求能夠真正解決大明朝實際狀況的方法。
說的不好聽點，他就是一個憤青，一個頭腦有些簡單的熱血青年。他少年後中了童生之後便開始到處遊玩，聽各地的講學，尤其是心學的泰山學派何心隱對他的影響最大，把這個叛逆的青年弄得到處惹是生非，直到張居正封書院禁民間講學，他甚至還被利用去反對張居正的改革措施。
最後張居正直接把何心隱給殺了，然後把李思誠丟回老家，讓他爺爺好好的教訓了一番，這才洗心革麵脫離“邪教”，最後一舉考中進士，官至禮部尚書。
“這可是所有傳銷組織眼中的寶貝啊。”蕭良臣雙目發光的看著李思誠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弄得李思誠的心中有些發毛。
他本來還在自卑的想著，蕭良臣會不會收下他，畢竟他比較低調，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多，然後單論他自己，又隻是沒有多少名氣的小童生，這連中小三元有錢有名的蕭良臣，如果看不上他也實屬正常。
可是如今蕭良臣的這副反應卻是讓他有點想不通，他明明沒有什麽成就，怎麽對著自己的表情這麽熱情呢，李思誠突然想到，好像有傳聞，蕭良臣上馬湘蘭的花船都不過夜，沒多久就走了。
想到這，李思誠不禁有些害怕“先生該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吧。”
卻見蕭良臣滿麵春風的走過來，拍著李思誠的肩膀說“好，為師看好你，跟著為師好好學，學有所成，名揚一方都不是夢。”
其實要不是沒有背景音樂，再加上場合不合適的話，蕭良臣指定得給他吹個雲裏霧裏，讓自己找一找後世成功學大師的快樂玩玩。
李思誠被蕭良臣誇讚後，紅著臉用力點頭，不禁感到有些感動，從小到大他在長輩那裏得到的基本上都是批評，都是說他離經叛道，卻從來沒有過一個能讓他佩服本事的長輩誇讚過他。
那邊的李逢陽見到自己被冷落，反而是先去收了李思誠，不禁有些失落，咳嗽了幾聲，讓蕭良臣注意一下自己。
蕭良臣回過頭，卻見到那裏李逢陽略有些委屈巴巴的看著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咳咳咳，李相公願意遵從賭約一諾千金，我自然是佩服的，不過此事重大，我答應下來之後，如果想要反悔隨時都可以走，你看如何。”
“謝先生成全。”李逢陽有些高興的應下。這人的心理大概都是得不到的，就更加愛吧，一開始可能李逢陽可能還感覺這拜師有些丟臉和尷尬，可是這會兒有人跟他搶了，他頓時又覺得這個師傅是個香餑餑了。
“嗯，承蒙兩位看得起我，放心，為師不會虧待你們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有能讓你們開心和驚喜的小福利哦。”蕭良臣緩緩的喝了一口酒，笑著說道。
李逢陽聽了這句話，瞬間便想歪了，他馬上想到了蕭良臣以前的名聲和他那風月班頭的本事，該不會真的是那種福利吧？
想到這裏，李逢陽對蕭良臣的印象不僅少了幾分威嚴感，但卻多了許多親切，大家都是男人嘛，這種東西都是喜歡的，更何況蕭良臣又恰到好處的點到為止，反而讓人更有期待感了。
蕭默坐在那裏，聽著蕭良臣的話，不禁臉上抽了抽，強忍住想站起來打兒子的欲望，嗯，畢竟今天蕭良臣中了小三元是喜事，要給他點麵子。
不過蕭良臣要是知道了他們內心的想法，恐怕得一口老血吐出來，他隻是想利用後世的科學小知識，製作一些比較稀奇的小玩意兒送給他們罷了，怎麽就被想的那麽歪了。
不過一旁的張玉倒是被觸碰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還記得他小時候七八歲的樣子，那蕭良臣假裝得到了一本武林秘籍，說看他骨骼驚奇，把他一陣誇，然後要把秘籍賣給他，他當時一激動也就買了，嘖，被騙了一個月的零花錢。
這個也就算了，畢竟是第一次嘛，可是到了後麵，張玉有了警戒，不再相信蕭良臣對他的各種吹捧，變得實際了起來。
蕭良臣就趁張玉在青春期懵懂又好奇的時候，給他各種的暗示，並向他推銷了一本十分美妙的春色圖。
結果張玉激動的買下來跑到家裏的房間關上門，躺在床上打開一看，還真的是春天的各種景色圖，把張玉看的整個人都傻了。
那感受，像極了後世某閱文作家被一些無良網友發的網址和暗示所騙，準備好一切，激動點開網頁下載了所謂的黃色東西後，邊罵娘邊看了一晚上海綿寶寶的氣憤填膺。
不過李十安沒有感受過社會的黑暗與蕭良成的陰險，他反倒是對蕭良臣說的福利饒有興趣，還猶豫著要不自己也拜個師，就不知道會不會被嫌棄年紀比蕭良臣大了點。
坐在角落裏，聽得雲裏霧裏的張薇薇，疑惑的看向張碧，張碧也是在封閉的大院子裏麵一待就是十幾年的，又怎麽會知道呢，所以張薇薇就自動當做是蕭良臣對徒弟的愛了。
收下了徒弟，拜完了師，大家皆大歡喜的喝起了酒，因為同府秀才的同榜鄉黨關係，再加上大家都是剛剛中秀才，春風得意，便放開了肚子大喝起了酒，觥籌交錯之間，大家從士林趣事，再到國家大事，無一不談。
直到半夜三更，蕭默早就扶著蕭儒先回了蕭府，以及一些上了年紀的長輩和不勝酒力的也都走了，蕭良臣作為整個宴會的中心，也是被灌酒灌的不成樣子。
酒宴結束，王柳青扶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蕭良臣，無奈的往回家趕，說句實話，王柳青感覺照顧這家夥可比她亡命天涯要累多了。
畢竟亡命天涯的時候，她還能快意恩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毫不顧忌的幹著她想幹的事情，那別提有多快活了。
可是現在她答應了蕭良臣要保護他一段時間，自然就不能給蕭良臣他們惹麻煩，不過她不惹麻煩，蕭良臣倒是整天麻煩多的很。
“誒……”到家之後，看著剛剛還在被大家追捧著的才子蕭良臣，如今像一頭死豬一樣躺在床上，呼嚕呼嚕的睡著，她也是沒了脾氣，安慰自己習慣就好。
不過安慰完自己之後，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今晚上應該睡哪，難道還是跟蕭良臣一起睡嗎？
其實本來今天蕭良臣剛剛忙完院試，然後去慶完功就應該安排她住的房間了，可是看著這個他睡得死豬樣，王柳青也不敢指望他，至於他的父親和爺爺，先不說大家不熟吧，就是熟，想必那兩人也是早就醉了，說不定睡的比蕭良臣還香。
“不要，不要離開我。”蕭良臣突然一把抓住了王柳青的手，王柳青秀眉微顰，下意識的甩開，卻見蕭良臣就一次的抓住，這次反而抓的更緊了。
原來是蕭良臣做了噩夢，他夢見了，或者說回憶起了前世裏他在大學裏麵交的女朋友，因為嫌棄他沒有錢，就跟富二代走了。
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好絕望，他背負著家裏所有人的期望，拿著家裏僅剩不多的錢，在拚命完成了學業的時候，連自己都隻能吃泡麵，對於女朋友物質上的需求，他真的無能為力。
王柳青看著蕭良臣痛苦的臉，突然心中一疼，有點不忍心再把他的手甩開，想到這幾天金陵傳唱的蕭良臣的詩詞，他不由得相信，也許這個不著調的男人，真的有那麽一段傷心的往事吧。
在行走天涯之前，她本來也是有著牽掛，有著羈絆，有著很多難以割舍的感情的，直到那一天之後……他就什麽都沒有了，說句實話，這麽久了，連殺人都不眨眼的她，好像也難得為人心疼吧。
“唉，可能是我上輩子欠你的吧。”王柳青猶豫了幾下，在確定了蕭良臣不是裝的情況下，還是心軟了，沒有強行拽走被蕭良臣緊緊抱在懷裏的手，隻是默默的用另一隻手托著腮看著麵若冠玉的蕭良臣許久，疲憊的她才也終於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道第二天，喝斷片的蕭良臣，看到王柳青，手還伸在自己懷裏沉沉地睡著了，麵上會是什麽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