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院試
“九宮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作為提學官,他當然看得出來這這詩的絕妙,當然,如果隻是這首詩時有多好,他也不會這麽震驚,可是這其中所能蘊含的政治意義可實在是太大了。
如今的朝堂上,高拱剛被趕下台沒多久,按照一方麵的理解,可以把萬馬齊喑究可哀歸看作高拱帶來的黑暗吧。
加上又有大批因言獲罪的言官被全部提拔回朝堂上,跟這一首詩詞裏麵的不拘一格降人才何其的相似。
當然對這首詩不同的理解也能理解出不同的政治意義來,你既可以說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提拔官員,也可以說是言路科道把持朝政,把整個朝廷弄得烏煙瘴氣,導致萬馬齊喑,有實幹才能的官員卻遲遲得不到晉升。
楊文修旁邊一個機靈的書吏,附在他耳邊道“此人便是之前小有名氣的小二元,最近金陵城裏興起的香水生意和那兩首詞都是他搞出來的。”
楊文修笑著點了點頭,心想“哦,不就是那位得到了馬湘蘭青眼有加的才子嗎?哈哈,跟老夫年少時風流的樣子倒是有點像,不拘一格降人才,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做這個人才了。”
這時候蕭良臣也注意到他們的到來了,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馬上先行個禮的時候,楊文修卻隻對著他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也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什麽的。
蕭良臣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卻見那鍋裏的雞湯卻是已經都堡好了,便迫不及待的大吃大喝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蕭良臣似乎對雞情有獨鍾,一直都特別喜愛吃雞。
坐在他附近的那些考生聞著這誘人的香氣,現在又見到提學官專門過來看了蕭良臣寫的東西,不禁心理壓力更大了,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直接當場文思堵塞,這一場怕是懸了。
蕭良臣是吃完雞之後,略微滿足的摸了摸肚皮,然後才下筆如風的把自己的答案快速的寫了上去,加上謄抄的時間也沒有用多久,直到考試結束前都還來得及睡了個小覺才走。
當悠閑的蕭良臣走出考場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又瘦削的身影,正在那邊伸長了脖子往裏望,仿佛略有些焦急的等待著,旁邊還有一個略微佝僂扶著拐杖的身影。
蕭良臣心裏不禁有些感動,揮了揮手,對著他們叫道“爹,爺爺,我在這裏。”
蕭默看了看蕭良臣,張了張嘴好像要說點什麽,猶豫了也不知有多久,最後卻還是隻剩下了一聲歎息。
“爹,你怎麽了?”蕭良臣撓了撓頭,心說“自己的便宜老爸,怎麽今天怪怪的樣子,莫非是想找我借錢嗎?嗯,那得考慮一下。”
“誒,我怎麽聽說,你好像在考場裏麵,不專心破題,卻是在那早早的吃上了東西,甚至還還睡了一覺,提學官都被驚動了,專門過來警告你。”
“嗯?這是哪跟哪啊?”蕭良臣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不就在裏麵吃了點東西嗎?怎麽被傳成了這樣,況且那提學官也不是來警告的呀。
蕭良臣正要張嘴解釋,蕭儒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安慰說道“沒事的,孫兒啊,這次沒有考好,沒關係,好好讀,下一次考上了不也一樣嘛。”
蕭良臣看了看離自己不遠處的一群童生,如今還正在繼續討論著蕭良臣,他們被蕭良臣的騷操作弄亂了自己的心態,怕是這科也考不上了。
於是都便對蕭良臣頗有微詞,專撿不好的來說,甚至連子虛無有的東西都被編了出來,將蕭良臣罵的體無完膚,想必剛剛蕭默他們就是被這些人給影響的。
蕭良臣不禁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便也不再解釋,畢竟自己好像的確影響到了別人,讓別人說一說也沒什麽,自己身上又不會少塊肉的,到時候該取中的還是會取中。
躲在暗處觀察蕭良臣的王柳青聽到有人這麽說蕭良臣,不禁心裏有些不爽快,等到蕭良臣走了,她沒有猶豫,就跟上了那幾個罵蕭良臣的人,打算稍微教訓一下他們,途中剛剛好經過了一個賣煙花炮竹的店,丟了些銀子,拿走了一串。
在江湖上混了差不多一年的她,也染上了一些江湖的習性,比如快意恩仇,做事灑脫,不拘泥於那些所謂的條條框框。
“趙兄,我怎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是啊,莫不是有鬼怪跟著我們。”
“不要疑神疑鬼的,子不語怪亂鬼神,好好的去青樓喝點酒,就什麽也不怕了。”
幾個人邊聊著邊慢慢的走進青樓,嗯,說起來還真是挺巧的,正好是蕭良臣上一次光顧過的地方。
跟到這裏時,王柳青為了躲避一些粉黛的投懷送抱和別人的注意力,一不小心竟是差點跟丟了,走到了兩間房間前,王柳青有些不確定的,望了望右邊的房間“嗯,應該是這間吧”。
房間內好巧不巧,正是李統抱著一個姑娘在那打鬧,也不知道為什麽,有可能是李統之前玩的太脫,早早的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小兄弟遲遲都沒有反應,隻能不停的反複耐心的努力著。
好不容易終於完成了雄起之後,李統興奮的抱起了那個姑娘,一下子撲了上去。突然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還伴隨著火光,將李統狠狠的嚇了一跳。
“是誰!”李統悲憤欲絕的怒吼著,衝了出去,一腳踢開門,就見到一個十分敏捷的身影直接溜走了,門口的龜奴本來是想阻擋的,卻怎麽也擋不住,畢竟實在是太快了。
李統有些不甘心的朝王柳青遠去的方向衝去,可剛剛衝到門口的時候卻被一個龜奴一棒打到後腦勺上打暈在地。
那新來的龜奴插著腰,對李統罵道“哼,上次就是有那麽兩個白嫖的人跑了我沒抓住,這次你要是還跑了,我還用幹嗎?”
到了放榜的日子,張元忭也到了蕭府上,說著要沾一沾喜氣,畢竟這也是他唯一的弟子,若是他榜上有名,做老師的臉上也有光嘛。
“唉,這次恐怕讓世兄看笑話了。”蕭默強顏歡笑的對著來沾喜氣的張元忭道。
“哦,此話怎講?”張元忭有些疑惑,但還是保持著氣度和涵養,風輕雲淡抿了一口茶。
待到蕭默跟他一五一十說完了之後,張元忭也不禁搖了搖頭,其實院試裏麵的題目雖然說對蕭良臣不能算特別難吧,但是那樣子浪費時間的話,理思路,作八股,再加上謄抄,匆忙之下,大失水準也說不定。
但他還是拍了拍蕭默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畢竟怎麽他也是小雙元,隻要那文章不要寫的太失水準,想必還是能考中秀才的。”
但願如此吧,蕭默點了點頭,有些提心吊膽的等待,看看有沒有報喜的人來。
蕭儒倒是穩如泰山的坐在那,看上去波瀾不驚的,說道“沒事的,我也相信我孫兒,至少秀才應該是考得回來的吧。”
而此刻的正主蕭良臣卻沒有絲毫的為自己的院試成績而著急,反而窩在房間裏麵,連出都沒有出來,也不知道在忙碌著什麽。
“快點。”
“快了快了,快完事了,再忍忍。”
蕭良臣看了看王柳青,不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是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嗎?怎麽這傷口養了幾天還沒養好,是不是你又出去哪裏活動去了?”
王柳青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去外麵對蕭良臣的仇家丟鞭炮去了,畢竟這種事情做完之後,回想起來她自己都有些羞恥。
“好了好了,我看這藥也上的差不多了,你父親他們還在等你,你快去吧。”
“嗯,知道了,我現在就去,你好好養養傷,不要到處亂走了。”說罷,蕭良臣便輕輕放下了王柳青的腳,走去蕭默那。
其實蕭默他們也完全不需要在家裏等著,因為放榜了之後他們大可以直接到那裏看榜,但是一來幾十歲的人了,去到那邊看,也不知道兒子能不能中,說不定不中了還會丟人,蕭默這個人還是挺愛麵子的。
二來便是蕭默這個家夥,每天睡到太陽曬屁股了都不願起床,到時候正主都沒有去,就他們去看,那有什麽意思啊,所以還不如坐在家裏麵等著報喜的人來。
待到蕭良臣打著哈欠,半睜著眼睛,仿佛還沒睡醒的模樣走來,蕭默不禁氣不打一處來,想想當年自己麵試完之後,那是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就等著那放榜啊,甚至他還迷信的跑去了各大寺廟去拜觀音,拜菩薩的,那叫一個緊張不已。
可眼下蕭良臣這番睡眼惺忪的樣子,都讓他感到有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蕭默有些忍不住了,站起來想要說一說蕭良臣的時候。
突然府外一陣喧囂聲,卻是李十安滿臉激動的先衝了進來,顯然他是專門去停了院試的榜下唱名。
“恭喜,恭喜呀!子墨你這次可是風光無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