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任你千般詭計,我隻一拳砸去
黑木崖上,漫天雪花飛舞,兩道火紅的影子在皚皚白雪當中甚是惹眼。
腳下是萬丈深淵,崖山有蒼鬆翠柏聳立。此地人跡罕至,不然看到這火紅的影子,定要以為是白日見鬼了。
嗤嗤嗤,劍氣劃破長空。
叮叮叮,繡花針射穿岩石。
紅影到處,雪融冰消,飛沙走石。
驀地兩道紅影同時停了下來。隻見其中一人把手一揚,三道銀光穿過石壁,然後將手略微一提,那石壁轟然倒塌,四分五裂。
另一個紅衣人動作詭譎,也不見他手上如何動作,長劍離手而出,繞著一棵蒼鬆旋轉,劍芒外放直耀得人滿眼生花。少傾長劍便回到了他的手中,直聽得“庫嚓嚓”一陣亂響,蒼鬆被劈成了整整齊齊的三截。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笑聲震得山頂雪花撲簌簌落下,林中寒鴉呱呱亂叫盤,繞樹盤旋。此二人正是東方不敗與何宇在此演示武功。他二人一連數月苦練,如今總算武功大成,再加上配合默契,心中暗忖即便對上方澤也有了七八成的勝算。
東方不敗撚著繡花針,嘖嘖讚道:“嘖嘖嘖,何公子這般神技,當真讓人歎為觀止!”
他見何宇不答,又道:“對了,還忘了恭喜何公子。不僅手刃了背叛你的女人,還尋回了親兄……哈哈哈,當真可喜可賀!”
嗤的一聲,何宇拔劍帶走了東方不敗鬢角的一縷亂發。
“你自居妾婦久了,當真變成長舌婦了嗎?”
東方不敗從始至終動也沒動,隻是哂笑道:“哼,你們這一家人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弄得江湖上腥風血雨,沒有一日安寧,還不讓別人說上兩句?”
何宇太陽穴突突直跳,強壓怒火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如今你武功不如我,你是怕殺了方澤之後,我會殺你滅口麽?”
“哼,我與你本沒有交情,我練了你家的武功,難保你倒時候不會殺人滅口!”
何宇譏諷道:“你也算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你教中人馬甚多,你不會將辟邪劍法摘抄幾份,交由信得過的人保管?你也不說是什麽,隻說是重要物事,告訴他們如果你有什麽意外,便要他們將之公之於眾。如此這般,你還有什麽好擔憂的。”
東方不敗略微思索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我便信你一回。隻是關於方澤身世的謠言到底從何而起?”
“哼!憑他也配姓何?”何宇不屑嗤笑道:“嘿嘿嘿,聖教主,看來方澤這武林共主仇敵還當真不少啊……”
有所為軒內。
方澤居高而坐,此刻他眉頭緊鎖,正用手指輕輕叩擊幾案。
“你們查出什麽?”
任盈盈搖了搖頭,分析道:“澤哥,此事當真蹊蹺。我們查來查去,竟是一點眉目都沒有。謠言雖然甚為荒謬,但總有愚夫愚婦撥唇鼔舌、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以我看,背後興風作浪的大抵不過那幾家……”
方澤點頭附和道:“不錯,何宇臨走時說在黑木崖等我,所以日月神教脫不了嫌疑;其二嘛,陸離臨死之前要我小心她爺爺,那麽鄭洛也有可能。而且他與何若虛鬥了一輩子,對於他的這個老對手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了。謠言之所以有人信,便是因為它總是在九分真話當中夾雜著一分謊言,而這一分謊言往往是最致命的。”
方澤現在自己都有一些拿捏不準,關於自己的流言到底那些是真,那些是假的。他看袁英欲言又止,開口問道:“英姐兒,是不是關於我的身世,你查出了什麽?”
袁英拱手回道:“師傅,徒兒並沒有查出什麽,不過倒是有人拚命想要我們查出些什麽。”
“此話何意?”
“當年王家溝那一場屠殺,僅剩師傅一個活口,是沒有任何疑問的。何況師傅查幕後黑手也查了這麽些年,那麽沒有線索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徒兒在查探期間卻總有人有意無意向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方澤眉頭皺起。袁英繼續說道:“這兩個月我們找到見過師傅小時候的人就有兩三個。還有幾個自稱與師傅的爹爹相熟的……總數怕有三四個之多。他們話裏話外透露的意思,師傅的爹爹應該是收養的無疑。”
方澤冷笑道:“欲蓋彌彰!這批人來曆有沒有可疑?”
“已經派人查過,確實是幾十年前從王家溝搬出去的老人。”
曲非煙見方澤憂心忡忡,連忙出聲安撫道:“澤哥,不管你是誰的兒子,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方澤對於曲非煙會說這些話,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環視四周,看到眾人都是一般關心模樣,連忙笑道:“哈哈哈,莫說此事未經證實,即便真是如此,我也不放在心上。方某隻知祖上姓方,姓何的卻與我有殺父母之仇。即便真有人想要以什麽身世來羈絆我,那他是打錯了算盤!”
曲非煙上前幾步抱住了方澤的手臂。方澤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令狐衝聞言輕輕舒了一口氣,他倒是真怕這個掌門師弟對他生分。他不無擔憂地說道:“掌門師弟,謠言如刀,不得不防!要是有那德高望重的人登高一呼,聚集天下英雄要來反你,你要怎麽做?”
方澤有些意外的看了令狐衝一眼,然後站起身來,一字一頓說道:“大師兄視名利如浮雲,師弟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了。大師兄放心,真到了不忍言的地步,我就解散了五嶽派,將華山掌門之位讓與守誠,我們一起去浪跡江湖如何?”
令狐衝亦笑道:“和你一起太過無趣,既不飲酒也不賭博。你還是和幾位弟妹一道吧。”
方澤又與他說笑幾句,方才正色說道:“大師兄,方證大師與衝虛道長那裏,你多留意。除了弟子性命,其他的東西我都可以舍了。守誠、英姐兒、平之,你們三個聽從大師伯的安排。”
令狐衝躬身應命,三人亦出列齊聲應諾。
“盈盈、非非、儀琳,我與你們三人雖未大婚,但在我心裏,我們早就是夫妻一體了。我這幾日稍作準備,然後就去黑木崖與東方不敗和何宇做一個了結。這一次我們夫妻四人生則同衿,死則同穴!”
曲非煙聞言咧嘴一笑,重重點頭。什麽生啊死的,她不在乎,她隻要方澤不丟下她便好。任盈盈和儀琳聽得這露骨之言,倒是有些羞澀,紛紛低下了頭。
方澤莞爾一笑,又道:“大師兄,我這次帶回山的徒弟你還看得上眼嗎?要不要我讓給你?”
令狐衝聞言大是意動,郭旭學劍的天賦他生平僅見。他撓撓頭急切問道:“掌門師弟肯割愛?”
方澤爽朗笑道:“小了!格局小了!我的徒弟和大師兄的徒弟有甚麽區別?再說了大師兄心心念念想要以獨孤九劍勝我一招半式,如今現成的機會在眼前,大師兄準備放棄嗎?”
“怎麽說?”
方澤道:“我們以一年為期,你教郭旭劍法,我教守誠弟子人清氣功,我們師兄弟比個高低如何?”
這個話正好撓到令狐衝癢處,他大聲應道:“好!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旭哥兒。”
令狐衝說完就風風火火走了。方澤又低聲吩咐了袁英幾句,後者點點頭,與袁守誠、林平之退了出去。
方澤望著三女歎道:“要是我早一日退步抽身,陸離又怎會殞命?這一次若我能全身而退,以後一定唯三位娘子之命是從,就是天踏下來,也不去管了。”
任盈盈狡黠的表情一閃而過,她脆聲問道:“澤哥說話算話?”
方澤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好,我為你研磨,澤哥簽字畫押。”
她素手一招,曲非煙立刻屁顛屁顛上前鋪好宣紙。儀琳則取來狼毫送到方澤手中。
方澤拿著狼毫,看著正在研磨的盈盈,有些目瞪口呆。他笑了笑,飽蘸濃墨,將這個世界的第一份保證書一揮而就。一股叫做溫馨的感覺,也在他心裏彌漫開來。
入夜,方澤負手獨立中庭,思緒如潮。
在方澤心中,他根本看不起什麽蠅營狗苟的鬼蜮伎倆。他壓根不會,也不屑去用,“任你千般詭計,我隻一拳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