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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醉宵樓

  醉宵樓是恒山腳下最有名的酒樓,酒樓內最有名的齋菜和素酒,引得僧尼俗道,來往客商紛紛來此打尖或者住店。方澤來時正趕上飯點,不湊巧得很,居然一個座位也沒有。


  搖搖頭正準備尋另外一家,樓外又進來兩個中年漢子,其中一人滿臉絡腮胡子,身材甚是魁梧,拎著一把樸刀,“夥計,給我們兄弟二人找一個位子,好酒好菜盡管上!”


  “對不住您二位,現在沒有空位,要不二位和別人湊湊?”跑堂的夥計一看二人裝扮便知道開罪不起,急忙跑過來招呼。


  另一個中年人體形瘦削,眼神陰鷙,伸出一隻大手罩到夥計臉上,一把將他推開,跑堂的夥計直覺一股大力襲來,噔噔噔一連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邊不是還有位子嗎?”瘦削的漢子徑直上了二樓,找到一個臨窗的座位,原來坐在那裏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客人。瘦削漢子一把揪住書生衣領,提了起來,“你吃完了嗎?吃完了還不趕緊滾!”說完將書生一摜,書生如同斷線的風箏,眼看就要摔下樓來,跌個半死。方澤用巧勁輕輕一托,書生竟然牢牢站住。變起突然,書生驚魂未定,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方澤上得樓來,瞧見二人竟是看也沒看書生的情況,自顧自就著書生點的酒菜吃了起來。


  方澤笑語吟吟地走過去,掇了一條長凳,在二人旁邊坐下,“我與二位英雄湊個桌。”


  魁梧的漢子一聲爆喝:“滾開!”說完就用手來推方澤。方澤借著拿起酒壺的時機巧妙的避開,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好酒!”瘦削的漢子見狀摣開大手就往方澤麵門上打來,方澤拿起筷筒裏的筷子,夾了一口菜,咀嚼了兩下,又趁勢避開了瘦削漢子的一擊。兩個中年漢子久曆江湖,到現在如何不知,碰到了紮手的點子。未敢輕舉妄動,隻是目光審慎地盯著方澤,伺機而動!


  方澤一手執著酒壺,一手下筷如飛,還不忘招呼兩人,“兩位英雄怎麽不吃?來來來,吃口菜。”方澤夾著一口菜就往中年壯漢嘴裏塞,壯漢偏頭想避,那雙筷子卻如影隨形,徑直撬開了他的嘴,崩壞了他兩顆牙。瘦削的漢子不再遲疑,揮掌向方澤咽喉攻來,方澤執壺的左手格開他的拳頭,壺嘴就往他嘴裏塞去。


  “你也喝杯酒吧!”一壺老酒涓滴不剩,全數灌入了瘦削漢子的喉嚨,瘦削漢子劇烈咳嗽,直到咳出血來。


  方澤換了一雙筷子,繼續吃菜,不再搭理二人。兩個中年漢子脫困,滿臉駭然之色,毫不拖泥帶水,立刻從窗戶躍下二樓,連狠話也沒有撂下一句就逃之夭夭了。


  直到此時酒樓內才響起一陣轟天的喝彩之聲。


  那書生上得樓來,作揖行禮:“多謝前輩援手!”


  “前輩?你看我像你前輩嗎?”方澤轉過頭來笑語吟吟地看著書生。


  “啊呀,原來是位少年英雄,是袁某有眼不識真人,贖罪!贖罪!”


  “客氣話就不必了說了,再點幾個好酒好菜,你來會鈔!”方澤毫不在意地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姓袁的書生連忙吩咐夥計撤下原來席麵,重新置辦了一桌豐盛的席麵款待方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澤打了一個飽嗝,抬眼看到書生仍在相陪,忍不住皺眉說道:“你怎麽還不走?”


  “還未過問恩公名諱。”書生執禮甚恭。


  方澤心中暗爽,“懂事!”嘴上卻顯得毫不在意,揮揮手裝作不耐煩地說道:“最煩你們這些讀書人,婆婆媽媽的,告訴你也無妨,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華山追魂劍方澤!”


  “原來是華山的方英雄,久仰!久仰!”書生滿臉喜色,納首便拜,神態絲毫不似作偽!

  “你聽說過我?”方澤心裏好生奇怪,魂穿七年他就下過兩次華山,而且兩次都沒有出過陝西。


  “此事說來話長!家姐的大仇便是方英雄所報!七年前家姐剛剛嫁到華山腳下馬員外家,就在洞房花燭夜那天,那淫賊田伯光……”說道此處書生有些哽咽,調整一下情緒,繼續控訴道:“那日之後家姐一時想不開便投繯自盡了。家父一直想上華山親自拜會方英雄,可惜纏綿病榻未能如願!今日得見英雄尊麵,說不得要上我家裏住上幾天,讓我一盡地主之誼也好了了家父的夙願!”袁書生時而咬牙切齒,時而聲淚俱下,連方澤也不由動容。


  周圍的食客聽得書生控訴,無不痛罵淫賊無恥,讚揚書生的姐姐節烈。方澤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要是失了名節,要麽一死了之,要麽就隱忍不發,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所以他毫不後悔扭斷了田伯光的脖子。


  袁守誠的家就在恒山腳下,是一座五進的大庭院周圍千畝良田,一半是恒山的產業,一半就是他家的。他祖父做了半輩子行商,攢下的這一份家業,到了他父親這一輩開始耕讀傳家,袁守誠更是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功名。


  袁守誠將方澤引在客廳奉茶,自己先去稟告父親。


  “恩公在哪裏?”不多時袁守誠便扶著一個顫巍巍的老人走了進來。見到方澤便要下拜,方澤哪裏肯受他拜。慌忙離坐,一把攙住了袁員外。袁員外再三要拜,方澤隻是不肯受,最終隻能要袁守誠代為磕了幾個響頭,方才做罷。方澤也隻能無奈受了。袁員外又吩咐管家去取一張千兩的銀票,以做答謝之禮。


  管家姓何,聽得袁員外吩咐,沉聲說道:“老爺,世風日下,騙子當道,若隻是騙吃騙喝還好,若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哄騙了少爺,想要謀奪家產,那可就不得不防了。”


  袁守誠聽得此言高聲喝罵:“你這條老狗在這裏說什麽嘴,要你去取你便去取,就算被騙也是我袁家的銀子,與你有什麽相幹!”


  何管家聽到袁守誠喝罵竟是動也不動,隻是冷笑道:“少爺年輕識淺,不知江湖險惡,人心如鬼域,我隻是好心提醒罷了!”


  “咳咳咳,何濤你放肆!咳咳咳……”袁員外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一邊咳嗽,一邊怒罵。


  “既然你們父子不識好人心,我這便去將銀票取來。”何管家略微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方澤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管家嗎?這是爹啊。隻是別人的家事,他也不好置喙。


  袁員外與袁守誠看著方澤好生尷尬,他二人對方澤那是半點懷疑也沒有的。袁員外是因為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而袁守誠則是因為見識過方澤驚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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