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惡鬥
縣衙不是甚大,不過一個三進的院子。方澤趁著夜色繞了一圈,發現了藏在民巷當中的何大遠。方澤沒有刻意隱藏蹤跡,路過何大遠旁邊的時候,對著何大遠齜牙一笑。何大遠也瞟了方澤一眼,見方澤雖然拿著長劍,隻是年齡實在太小,他沒有太放在心上,反而擔心這個不知輕重的少年白白送了性命。
方澤不管不顧幹脆在何大遠旁邊蹲了下來,“何兄,你說那淫賊今晚會不會來?”
何大遠有些頭大,出言警告道:“不來正好,來了可不是耍子,你年紀輕輕不知道江湖險惡,還是快些走吧,免得你家長輩擔心。”
“何兄放心,我絕不拖你後腿,好歹我也是師出名門,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方澤一緊張就喜歡說話,此時情景像極了以前蹲守犯罪的時候。
何大遠驚訝地問道:“小兄弟出自何門何派?敢問高姓大名?”
“好說!好說!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追魂劍方澤。華山派君子劍嶽掌門正是家師。”現在君子劍的名頭可還沒有臭大街,在江湖上可是響亮得很。
何大遠正在納悶沒有聽過追魂劍的名頭,但他哪裏知道方澤這個外號,都是自己臨時杜撰的。後來聽到君子劍三個字頓時肅然起敬,連忙拱手道:“久仰!久仰!方兄弟大名如雷貫耳!”
方澤心裏好笑,嘴上卻連稱不敢當。隻是和何大遠一頓插科打諢,緊張的情緒不知不覺消弭許多。
“方兄弟,嶽掌門可有前來?”何大遠一臉期待地看著方澤。
方澤知道何大遠這是對他沒有信心,正所謂氣可鼓而不可泄,當下也不再謙虛,大包大攬道:“何兄,殺雞焉用牛刀!到時候你正麵纏住那個淫賊,我乘機一劍結果了那廝,豈不快哉!”
何大遠表情呐呐,剛剛升起的希望馬上又破滅了。他把方澤看成了一個初入江湖的雛鳥了。“但願到時候別嚇得尿褲子,拖我後腿就好。”他心裏這樣想,也就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方澤要是知道何大遠心中所想,恨不得豎起大拇指給他點個讚:果然混久了江湖,就是不一樣,連我初入江湖都看得出來。
當警察的時候,一蹲點必然話多。這成年舊習,方澤想改也改不了。他見何大遠沒什麽談興,也不在意,一個人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一時又問何大遠家裏幾口人,一時又問學得什麽武功。知道何大遠出身少林之後,又問起方證大師七十二絕技練了幾門。
何大遠忍無可忍幹脆閉眼假寐,哪知方澤仍然不消停。正要發火,方澤突然噤聲,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何大遠不要說話。何大遠心中疑惑,側耳聆聽,片刻之後果然聽到翻牆越戶的聲音。定睛一看,一道黑影已經落在牆外。
何大遠心中暗暗佩服:名門大派的弟子果然不凡!
“無恥淫賊!吃我一刀!”何大遠竄出巷子,大喝一聲。
方澤以手扶額,知道要糟,“你偷偷給他一刀不好嗎?叫什麽叫啊!”
田伯光一身黑衣,肩上還扛著一個布袋。聞言轉過身來,冷笑道:“你們若是不出來送死,我也不會來找你們麻煩,既然已經現身了,還有一個躲躲藏藏的幹什麽?一起出來受死吧!”
方澤快步邁出,與何大遠並肩而立。右手緊緊握住劍柄,也不搭話,隻是冷冷地看著田伯光。生死相搏他可沒有自報名號的習慣。
“淫賊納命來!”何大遠揮刀便砍。田伯光身子晃了一下,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短刀。何大遠卻不知如何胸口已中了他一刀,鮮血直冒,他眼睛瞪著田伯光,身子搖晃了幾下,向地麵倒去。
方澤營救不及,目眥欲裂。嗤嗤嗤向田伯光連攻三劍。這三劍去勢淩厲得很,劍光將田伯光的上盤盡數籠罩住了。方澤這三劍大有名堂,正是嶽不群的得意之作,喚作“太嶽三清峰”,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狠過一劍。
田伯光接一招,退一步,連退三步,喝彩道:“好劍法!小小年紀劍法能練到這個地步,好,我今天饒你一命,你走吧!”
方澤哼了一聲,道:“承你青眼,方澤臉上貼金。”華山劍法連綿不絕,隻是一味強攻。田伯光既然托大,連肩膀上的人都沒有放下來,方澤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四層混元功瘋狂運轉,劍氣縱橫,周圍牆壁都劃出一道道劃痕。方澤也不去管會不會傷害人質,眼前皆敵,若不能乘機重創田伯光,何大遠殷鑒不遠!
田伯光早就看出了方澤所用是華山劍法,所以處處忍讓。現在騎虎難下居然這個小子搶占了先機,當真恨得咬牙切齒。關鍵是這小子不光劍法高明,內功更是出眾。也不知道怎麽練的,打從娘胎裏就開始修練內功嗎?
田伯光狠勁發作,一刀結果了肩上女子的性命,然後將布袋遠遠拋開。隻聽一聲悶哼,鮮血霎時染紅了布袋。
“你死定了!”田伯光形如鬼魅,方澤隻見到白光一閃,想要格擋已經來不及了。方澤暗歎一聲:“草率了!”微微一笑,閉目待死。
忽然覺得背後微微一熱,一股大力傳來,右手不受控製持劍向上一揮,將田伯光的單刀格擋開來。
田伯光心頭一震,退後幾步,如臨大敵,“原來是君子劍嶽掌門當麵!”
方澤轉頭看時,嶽不群一襲青衫施施然正立於他身後。死裏逃生,方澤又驚又喜,情不自禁喊道:“師傅!”
嶽不群含笑點頭,“澤兒,你且讓開,讓為師來為民除害!”
田伯光沉聲道:“我田某一向對你華山派禮敬有加,即便犯案也是遠遠避開你五嶽劍派的地盤,嶽掌門休要逼人太甚!”
方澤恨不得大喊一聲:對不起,我是一個警察!然後一劍將這個淫賊刺個通透。可惜技不如人,他也隻能想想。
嶽不群看看地上何大遠與布袋裏女子的屍首,冷笑道:“你這淫賊,人人得而誅之!”
嶽不群突然臉上紫氣大盛,嗤嗤嗤就是三劍,田伯光接了一劍便覺得手臂發麻,眼看第二劍又至頓時亡魂大冒,施展身法立刻遠遁,“嶽不群我武功雖不及你,但是你要抓住我可就難了,等著瞧,我要你華山派永無寧日。”
嶽不群飛身追趕,片刻之後便臉色鐵青的返回了。
“澤兒,為師現在要立刻趕回華山,田伯光武藝高強,我怕你師娘獨木難支。你一切小心!”嶽不群內心焦急,吩咐完方澤幾個兔起鶻落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方澤喃喃自語:“師傅,你悉心教導了三年,現在又救了我一命,以後華山的重擔便交給我吧。我絕不會讓你陷入那般境地。”
揮散雜亂的思緒,方澤敲開縣衙的大門。在大堂之上將前因後果一一對縣尊稟明,隻聽得後宅突然哭聲一片。方澤突然意興蕭索:這便是江湖嗎?好像也不怎麽值得期待。聽到縣尊承諾會將何大遠厚葬,方澤也隻是點點頭,踏著夜色,越過城樓直往終南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