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顧少爺,到了,您看看是這兒嗎。”


  顧朝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地址,又對比了下門牌號,點頭說:“就是這裏。”


  高權本想跟著下車一塊兒去,顧朝歌下車後,湊在車窗前道:“高叔,您在車上等我們吧。”


  這裏住的人情況特殊,如果被高權知道了,難保他不會告訴傅聞之,屆時有些事兒可就瞞不住了。


  高權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要是有什麽事,打我電話。”


  顧朝歌朝他招了招手,然後敲響了門口的朱紅色木門,是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開的門,十七八歲的模樣。


  他打量了一下顧朝歌和呂敬曦:“你們是什麽人,戴著口罩幹什麽?找誰?”


  呂敬曦取下口罩,語氣有些著急:“你好,我是呂敬曦,我想找下……”


  他忽然想到他還不知道這個醫生姓什麽,於是他看向顧朝歌,瘋狂使眼色。


  顧朝歌淡定接茬:“威廉醫生。”


  年輕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呂敬曦:“我認識你,你.……你是演那個什麽王爺的明星?!”


  呂敬曦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碰到認識他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實在是沒有閑聊的興致,於是隻禮貌的笑了笑。


  顯然年輕人也不是什麽狂熱粉絲,隻是恰巧看過而已,因為他很快就恢複了最開始的淡然,把著門:“雖說你是明星,但是想見我們教授是必須要有預約的,我們這裏來的明星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了。”


  顧朝歌:“有預約,顧朝歌。”


  年輕人撇起眉看了兩眼顧朝歌,一拍門板:“原來你就是顧朝歌!那你們進來吧。”


  說完讓開了門。


  顧朝歌率先走了進去,呂敬曦背著妹妹走在後麵。


  剛進門呂敬曦就驚呆了,因為透過門口這扇木門,你一定想象不到背後會是這麽龐大的現代風格的四合院。


  四合院後麵還有一棟單獨的樓房,二樓四麵透明的落地窗在陽光下反著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後看著他們走進來。


  顧朝歌取下口罩,眯了眯眼睛,朝樓上望去。


  男人笑著朝兩人招了招手。


  開門的年輕人指向那棟樓,出聲道:“這棟樓是教授的辦公樓,兩位請跟我這邊上樓吧。”


  顧朝歌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他:“教授?你是?”


  年輕人扒了扒頭發,有些害羞:“我叫張學瀚,是西京大學心理係的學生,教授是我們學校的心理學教授,畢業開始實習後,我就一直跟在教授身邊實習。”


  顧朝歌點了點頭:“走吧。”


  兩邊都有樓梯,年輕人帶著兩人從左邊的樓梯上了二樓,雙開的防盜門打開,露出了裏麵白茫茫的世界,屋子裏放著催眠椅辦公桌等專業用具,家具大多都是白色的,落地窗角落一邊擺放了一盆足有成年人高的綠植。


  那個姓威廉的高大男人迎了上來,他的五官深邃,氣質成熟,他張開雙臂將顧朝歌擁入懷裏:“我親愛的小金絲雀,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本以為我們不會有見麵的機會。”


  呂敬曦:“……”這美劇走出來一樣的腔調……


  還有,小金絲雀是什麽鬼稱呼?


  顧朝歌禮貌的拍了拍他的背,退開半步:“說正事。”


  威廉放開顧朝歌看向一旁的呂敬曦,伸手指向催眠椅:“先把病人放下吧。”


  張學翰立馬走上前來:“交給我吧。”


  呂敬曦猶豫了下,把懷裏的人交給了張學翰。


  顧朝歌伸手給呂敬曦介紹白大褂男人:“威廉.李。”


  威廉.李禮貌一笑,朝呂敬曦伸出手:“你好,呂先生,我看過您演的電視劇,棒極了。”


  一雙黢黑的瞳孔像是能透過人的眼睛看進心裏,讓人莫名心頭發慌。


  呂敬曦定了定心神,伸出手去與他回握:“威廉醫生,多有打擾。”


  “不打擾。”


  兩人一番客套結束,威廉.李說先去看看病人,於是就走向了催眠椅的位置。


  呂敬曦伸出一截手指,背地裏戳了戳顧朝歌:“這位威廉醫生是外國人嗎?我怎麽看著不像啊,黃皮膚啊。”


  顧朝歌微微壓低了聲線:“不,不過他之前一直待在國外,比起國內文化,他更向往國外的自由民主,所以給自己取了個外國名字威廉.李,其實是因為他姓李。”


  呂敬曦忍俊不禁,這個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過隨後想到妹妹的情況,眉頭就又垮了下來。


  顧朝歌見他憂心忡忡,問:“你怎麽了?”


  呂敬曦無意識捏著手:“能行嗎?”


  顧朝歌沒什麽表情,隻是看了呂敬曦一眼:“你上網搜過他嗎?”


  呂敬曦一時被他問懵了

  “誰?”


  “威廉,他的微信昵稱就是他的英文名。”


  呂敬曦搖了搖頭:“那天錄完故宮我就又去跑了兩個通告,今天才匆匆趕過來,還沒時間搜。”


  事實上前幾天他根本沒抱希望,錢用了一籮筐,妹妹的病情不輕反加重,這麽些年來,他經曆的失望實在太多了。


  那些醫生誰最開始不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能治好,等到治療了一段時間,費用交的差不多了,就會表現出束手無策,更有甚者還把自己無能的原因推到自己妹妹身上,簡直無恥。


  塔納醫院是西京唯一一家有心理醫生坐鎮的大醫院,這次若不是被趕出塔納醫院,他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選擇來到這裏。


  想著,他實在覺得有些愧對顧朝歌的一番好意,於是輕聲道:“對不起。”


  顧朝歌原本正盯著威廉那邊,聞言輕輕瞥了他一眼,無動於衷道:“有時間不妨去搜一下,這樣你也能心安。”


  威廉原本是蹲在催眠椅前的,此刻站起了身,朝他們走過來。


  呂敬曦的心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被高高吊了起來:“怎麽樣?”


  威廉從白大褂胸前的口袋裏抽出一個迷你筆記本,筆記本上麵夾著一隻鋼筆,他揭開筆帽打開本子問:“你妹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吵醒,無法詢問,不如你來跟我口述她都有什麽症狀,這些症狀都是什麽時候產生的,前麵發生了什麽。”


  呂敬曦有些猶豫,威廉擺了擺手:“學瀚,你去泡兩杯茶來,我的小金絲雀喜歡喝紅茶,呂先生呢?”


  呂敬曦回答:“.……綠茶吧。”


  張學翰應聲下樓泡茶去了。


  顧朝歌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麽久遠的事你還記得。”


  威廉笑眯眯的說:“有關小金絲雀的事,不管多久我都記得。”


  顧朝歌當作沒聽到。


  呂敬曦把之前對顧朝歌說過的過去又重複了一遍,盡全力回憶著:“自從我爸入獄,我妹妹的精神狀態就越來越不好,最開始隻是整天魂不守舍,但還會對我偶爾笑一笑,但是後來她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孩,不愛說話不愛笑,也再也感受不到我的情緒了,思考問題都像個幾歲的小女孩,我以前找過的心理醫生都說我妹妹是什麽選擇性自閉症,這是什麽病?”


  威廉垂著長長的眼睫,很認真的筆記本上記著,沾到工作的事情他仿佛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沉靜下來了。


  變得跟第一眼見到那個略顯輕佻的男人,不像同一個人。


  他邊寫邊開口問道:“病人名字?”


  呂敬曦:“呂靜宜,安靜的靜,宜室宜家的宜。”


  威廉的手微微一頓,唇角掀起一個尋常人難以品讀的弧度:“很好的名字。”


  大致記錄完了以後,他合上筆記本,正經道:“選擇性自閉症,是自閉症的一種,通常這種病人在病發前都曾受到極大的外部刺激,造成病人神經中樞自行關閉,智商退化到兒時,這種病其實算是一種自我保護,之所以叫選擇性,是因為這是病人自行選擇的避免受到二次傷害的一種方式。”


  呂敬曦看向催眠椅上睡著的女孩,跟呂敬曦長得很像,一張小巧的瓜子臉,就是瘦弱得像一幅骨頭架子。


  他鼻尖發澀,聲音哽在喉頭,說不出話。


  這時候他所有都明白了,為什麽呂靜宜在那段時間會魂不守舍,那段時間他忙著到處找工作,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自己的妹妹到底承受著些什麽樣的心理壓力。


  呂敬曦強行壓下喉間的哽咽,問道:“那……我妹妹她還能恢複嗎?”


  從進屋到現在,威廉首次皺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謝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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