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張良並未對郭嘉孩子氣的話,感到有什麽不對勁,隻當是郭嘉又想了一出什麽鬼把戲。
看著張良緩緩走近時,郭嘉在心裏還有點自鳴得意,然而隻見張良緊接著就伸出手摸了摸郭嘉的頭,哄孩子似的安撫道:“奉孝,此番情形還真像是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可不就是後輩,若是覺得後輩不太好聽,小輩也行!”
不知郭嘉是真醉還是假醉,這無論是耍無賴的樣子,或者別別扭扭討要酒錢之時,張良是真沒把郭嘉論平輩來看。
郭嘉在被張良摸頭安撫時,整個人都傻了,仔細想想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情形而言,可不就是張良口中所說的那樣,他一直是處於晚輩小輩那一方。
虧他還以為是否是張良對他已經有所改觀了,關係沒有一開始那麽惡劣,張良也在慢慢接受,原來隻是當個小輩忍讓著寵著。
郭嘉不死心,這回他非得問個明白,在其攙扶起來往府內走時,郭嘉一手拽了拽張良的袖角,死死盯著張良神色詢問道:“那,文若誌才他們呢?”
張良對荀彧好像就有些同他們之間不一樣的欣賞,郭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張良沒有立即就回答郭嘉這個問題,雖然這幾人都是後輩,但在與之相處上,確實是有很大不同,這個張良自己承認。
將郭嘉扶進他書房內,沒太想回答之前的問題,正要直接轉身直接離開,然郭嘉卻依舊拽著張良衣角沒放,反而越拽越緊。
至從知道郭嘉秉性時,後來相處中張良還真沒怎麽拒絕過,這問題有這麽重要嗎?
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後才緩緩道:“荀令君,更像是看到很久很久以前,還隻是個世家子弟為覆滅的家國奔走那個自己,良與誌才間有些利益交際,幫他亦是留條退可攻進可守的後路。”
此時郭嘉竟然開始覺得,他其實並不了解張良。
“留了後路,但此次祭天大典,天子似乎並非是隻衝著司空而去,反而有處處為難子章,嘉不知自己猜測是否正確,但嘉還是得讓子章明白,這不是留後路,相反別有用心。”
郭嘉的話剛落,果然見張良要離開的腳步有些遲疑。
張良隻是詫異於郭嘉為何對自己的事情這麽上心,他的去與留好像沒和誰能扯上關係,轉過身等著郭嘉把話繼續說下去。
“嘉並不清楚子章到底是什麽人,祭天時也是祭祖,鬼怪之事子章生前家世不俗,難不成是找人壓製子章,畢竟陛下能夠信任的人不多,星星之火黑暗中唯一一縷希望,難免會產生某些偏執的想法。”
張良很意外,幾乎是分毫不差,僅此從張良隻是個鬼的身份上,就能想到壓製,隻是都到這個份上,郭嘉卻不問張良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會去輔佐劉協。
不過無論郭嘉問與不問,張良這個問題都不會去回答他。
張良難得誇讚道:“奉孝很聰明,但良自己心甘情願。”
郭嘉未免管的太寬了,此時他們還不是一個陣營裏的人。
之前是真有過對劉協的失望,但承諾之事不能背德,劉宏就是抓住這一點。
怎麽會有人心甘情願被利用,郭嘉表示自己並不是太理解。
繼續不死心,猛然間想起荀彧好像也夾雜在其中,按照張良剛才的說法,很像以前的他,那麽是否是張良想以自己保護荀彧。
這個想法之前曾在郭嘉腦海中浮現過,也正是因此郭嘉才會等在府門前,最近張良的事情應該比較多,郭嘉也不知張良什麽時候會回來。
“一明一暗兩處平衡點,文若將麵對的是司空和世家,子章則是要麵對陛下及還有權利掌控在手中的漢臣,這原本是文若一個人的事情,但子章卻要為擔當起最為殘破的一角,雖身處暗處但若是有一絲毫的差錯,謾罵後果漢室若真覆滅,這一切責任可都在一人身上。”
荀彧不會在曹操麵前過於為難,更不會直接同誰正麵對上,畢竟無論是曹操還是世家,他都有絕對的優勢。
哪知張良不知道是否聽沒聽到郭嘉一番分析,暗自喃喃了兩聲,“他既認良一聲帝師,怎能不擔起責任。”
油鹽不進的態度,這回輪到郭嘉對張良無奈了。
或許是見到郭嘉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張良直接把此次談話直接堵死了,“引流之舉乃良一手推波助瀾,陷於為難之中,陛下做法良覺得並不不妥,遊魂浮木,哪來生死之說。”
所以這才是張良的退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郭嘉有些明白了什麽,張良把他當後輩甚至是誌才囑咐一份責任,卻從未把他當朋友,有什麽資格去過問張良的事情。
瞬間肚子裏還有一大堆想幫忙的話,硬是咽回了自己肚子裏,再回神時書房內已經沒有了張良的身影。
就好像他從來不知張良何時出現,又何時會離開,不知來路不知將要去往何處。
張良從郭嘉府邸出來後,好幾日不見蹤跡的戲誌才也從府內飄了出來。
望了眼府外的張良,不時回頭看一眼府內,不就幾日不見,這兩人咋還能鬧到這個份上。
“留侯。”
從郭嘉府邸出來後,戲誌才趕緊追了上去。
走近府內,張良就勁直去了自己的書房,“誌才是來替奉孝當說客嗎?”
突然襲來一陣涼颼颼的冷風,張良並未抬頭,但從氣息上能察覺到是幾日不見的戲誌才。
兩人剛才的爭論,戲誌才這一路也算是想明白了,張良為人處事太過於淡薄些,明明相處這麽長時間,卻連朋友都算不上。
不想牽連太多,但身處局中誰又能置之事外,冷暖自知郭嘉是否是有目的性的幫忙,戲誌才不敢妄自揣測,但想幫忙的好心的確有。
戲誌才搖了搖頭,“說客算不上,但留侯不該為自己多考慮下嗎?是否會太過於武斷?”
翻看手中竹簡的手,略微有些停頓,思索了一下後才道:“曹司空為何隻讓奉孝當個司空府的家臣,不用每天上朝不用理會那些世家大族各漢臣之間的爭鬥,良又何必將他牽扯進來。”
主要是郭嘉在這趟渾水中,以放浪形骸性子,多少把柄會被人牢牢抓在手中,荀彧那處就有夠難把人拽出泥塘了,他一人即可何必拉人下水。
張良隻是表麵看似淡漠,但戲誌才清楚張良身份,也就更清楚此番他為何會如此不留情麵進行拒絕。
“忠,明白了留侯的意思。”
從張良書房出來後,戲誌才就直接飄去隔壁郭嘉府邸,天色已經入夜,老遠處戲誌才就聞到一陣淡淡酒香。
書房內不在有其他動靜,張良這才抬頭望了眼戲誌才剛才離開的方向,片刻之後目光略過窗戶,遠望著被牆角擋住視線的窗外,及隔著牆壁另一處府邸。
亭中隻有郭嘉一人自顧自給自己倒著酒,人家都沒把他當能互幫互助的朋友,而是需要忍讓的小輩,他這擔憂不就是多餘得!
隻能聞著酒香卻不能喝,習慣性要去給自己倒上一杯時,雙手直接從中穿過,才恍然間回神,戲誌才他饞啊!
之間本就有些微醉,這回卻是真醉了。
有些懵懂想睜眼,伸手摸了摸一旁的酒壇子,瞬間摸了空,郭嘉將手抬到眼前,又晃了晃腦袋,四處掃視一眼,卻見到亭中戲誌才正跪坐在他對麵,悠哉悠哉喝著他的酒。
這什麽情況,真見鬼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後,郭嘉已經被這兩人鍛煉格外膽大了,“誌才,你怎麽在這?”
眼疾手快地趕緊將手裏的酒壇子從嘴邊挪開,郭嘉直接撲了個空,“見到有人吵架,過來看看,你都喝了多少了,都這點了還搶。”
戲誌才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郭嘉立馬又不爽了,“既然什麽都聽到了,來看笑話嗎?不要把你們的事情,強加在我身上。”
戲誌才不置可否,但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提醒郭嘉,他尚且留有遺憾,不希望郭嘉也是如此,“明公可曾對奉孝說過一句話?”
郭嘉有種預感,這人情應該很難還了,疑惑問道:“話,什麽話 ,誌才何意?”
“奉孝可知誌才,明公應該不想到最後隻留他一個人吧!來時一人,走時知己好友君臣,依舊是一人,文若那邊已經隔閡漸起,若是奉孝也插手,實屬令人寒心啊!”
“這趟渾水,有什麽命做什麽事,文若有世族,子章有陛下,你呢?”
戲誌才幾乎是一語點醒,是啊!他呢?他有什麽,郭嘉抬起雙手看了看,他能掌控什麽,還不是什麽都沒有,連官位都僅此隻屬於司空府家臣。
郭嘉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戲誌才不知想到什麽情緒有些古怪道:“世間雖有鬼怪,但它也有自己的規則,不是隨隨便便什麽都能呆在上麵,且並沒有奉孝現在所看到那麽瀟灑。”
戲誌才停頓好半會,也直接吸引郭嘉好奇心時,立馬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以及,不是什麽人都能去招惹,我們能碰上他已算是三生有幸,不然竹籃打水一場空,別怪我這個好友未曾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