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其實我不會哄女人的
遲之謙的手自然落在桌麵上,看似輕鬆愜意的模樣。聽到她說這話,目光微微一斂,接著又笑了下,唇角微勾。
右手伸前,幹淨素白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彈了彈,“你在試探我。”
“以前你不是也給我夾過菜麽?我也要求過你這麽做,何以見得這次就是試探。”
他頓了下,然後手指微縮,好像是想要握起來,不過一瞬,就鬆開,爽郎一笑。
“好。”用右手拿起筷子,不算利落……
“我想讓你用右手。”
他抬眸,看著她,看了幾秒……然後拿起筷子,夾了兩片肉放到她的碗裏,中途手顫了兩下,並不是很順,但到底是完成了。
“我用右手一樣可以辦到。”他道,那一雙深眸漆黑發亮。
淩小希沒有說話,他的手到底是什麽程度,為什麽?就是不讓她知道。上身微頃,把他的右手拿過來,翻轉,手腕露出。扯過來的時候,長長的袖子往上卷了些,便露出了傷疤的一角。掀開袖子,很寬的一條疤,還是紅色,按照時間來看,也不超過三個月。
忽然……忽然就紅了眼眶。
她和他真的,隻有那麽一點經過。相戀一年的時間,卻怎麽給他留下了一身的傷疤。頭上開了刀,如同蜈蚣一樣的疤盤旋在他的頭部左側,他的板寸尚不能掩蓋住。身上,她還沒有真正的看過,還有哪兒她不知道,但是腹部還有,那是她傷的。
手連筷子都不會拿,腿……也成了一個瘸子。這麽熱的天,他需要穿一件長衣服來摭擋這些傷痕,衣服摭蓋住的地方應該還有吧。
“怎麽了?”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柔軟的給她的心裏又增添了一分難過。他抬手把她掉在臉頰兩邊的黑發夾至耳後,目光一側,便看到了她晶亮的睫毛,如同毛毛細雨鑲嵌在了上麵,一點點的刷著他的胸膛。
禁不住便拿手指去擦,“別哭,我又不疼。”
淩小希還記得,醫生說他麻藥過敏,那時候做腹部手術的時候,是在清醒的情況下……那麽這一次,他到底經曆了多少磨難。怎麽會不疼,隻是經曆了千錘百煉過後的平靜,然後再來安撫她。她無數次問他身體如何,他從來都說沒事兒。
淩小希摩擦著突起不平的傷口,“這裏怎麽了?”
他沒有回答。
她抬頭,眸光如水:“我要聽實話。”
他頓了一下才回答:“神經壞死。”
她就看著他的眼晴,許久,沒有言語。
他慢吞吞的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心裏抽出來,神情坦然自在。然後便拿這隻右手在她的頭頂上揉了一下,“除了我媽,還沒人為我哭過呢,其實我是真不知道怎麽哄女人,別哭了,嗯?”語氣像大人哄小孩兒一般,輕柔的不可思議,“這下子麵可真的糊掉了。”
淩小希低泣一聲,在臉上糊亂的抹了一把,拿筷子把碗裏的肉全都給了他。
“趕緊吃,吃完!”
遲之謙看著自己麵前的碗,肉絲把麵條都給掩蓋得嚴嚴實實,不禁失笑。這輩子吃麵的次數挺多的,無論是和黎夢如一起,還是和紀容希一起,無論吃的是什麽麵,肉之類的東西總是在她們的碗裏。
“行。”點頭。
下意識的用右手拿筷子,但是兩根手指卻無法合攏,縱然是合攏了也沒有力氣夾東西,昨天用勺子都用了好大的力氣,奮力往一起擠,所以昨晚這隻手腕疼了一天。
“要不要我喂你?”淩小希也是下意識問。
他微怔,眼眸流轉。看著她的眼晴,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她的眼尾處擦了擦,指心一片濕潤潤的滑膩,“不用,還不到那個地步,快吃飯,上班快遲到了。”
淩小希沒有再堅持,吃飯。
其實左手吃飯的男人挺帥的,有一種臨危不亂的從容,縱然是麵條從筷子上滑下去的尷尬,他依然寧靜沉著。
……
上班。
花依舊在送,沒有間斷,風雨無阻。她從門衛那裏把幾天的卡片都拿到了辦公室,然後聽著辦公室的人在討論,樓下花壇柔腸斷骨的一景。什麽愛而不得之類的浪漫故事,再逼問淩小希那人到底是誰,是何方神聖,怎麽不現身,她怎麽不接受人家。
送了幾個月的花,錢都花了好幾萬呢。
淩小希淡笑不語。
謝曉峰因為這事兒把她叫到了辦公室,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襯衫,看起來整個人更抑鬱了。就是這種黑色把他反襯得過份的白,像不好惹的小白臉。
“謝經理,有事兒?”
他瞥了她一眼,低頭,看文件,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進去。
“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哪件事?”
他抬眸,一個眼神掃了過去,淩小希一下子明白了!
“挺好的啊,每天都能吸引不少的顧客到我們商場來,增加了多少客流量,好事。”
啪!
文件合上,他的臉色更臭了!
“謝經理,大家都說好,莫非你有不同意見?”
“有。”
“我沒有意見啊。”
謝曉峰盯著她不說話,眸光銳利。
“我以董事長女兒的身份告訴你,不許動那些花的主意。”她衝他點點下巴,“然後以你下屬的身份請求你,更不要動那些花。”
他站了起來,她一瞬間便感覺到了壓力。
“淩小希。”
“請說。”
她以為他會發火,畢竟這個人有點難相處。不知道他到底哪點討厭她,對別人他不是挺好的麽?
卻不想……
“中午一起吃飯。”
她張口就想拒絕,他卻已經下了逐客令,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
淩小希快要下班的時候給遲之謙發了一條短信,提醒他按時吃飯,多吃點。然後提著包,去了謝曉峰所說的餐廳。
離公司有二十分鍾的車程,還挺遠,明明商場裏麵就有不錯的餐廳,商場對麵也有三星級、五星級的,他偏偏選了一個比較遠的。
她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在。
她不得不承認,他坐在那裏便是這個酒店的焦點,優秀的人到哪裏都會發光,這話不假。
兩人飯前,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應該說,她說話,他沒有搭理,沒有禮貌,哼。
飯中。
“說說那些花。”
“為什麽要說?”
“這是私事,自然要私下來說,我想聽。”
“可我不……”
“淩小希。”他打斷她的話,“你應該明白,我容忍你很久了!你若是沒有打動我,你明天在那個花壇裏連個殘葉都看不到。”他突然霸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