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有種你捏碎了它,否則就給我鬆開
淩錦風走了,臥室裏隻有紀容希一個人,隨著他下樓的聲音傳來,紀容希慢慢的靠向了牆壁,腿疼,哪裏都疼。
裏麵好幾處都破了皮,剛剛上樓梯的時候,磨著褲子,火辣辣的疼。鳳燈光灑,落在她的眼睛,灰蒙蒙沒有神采,可眼部輪廓卻是流暢精美。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其實,挺累的。
她出身……雖說是在遲家長大的,可她始終是個下人。因為父親和遲東是戰友的關係,他們是兄弟,也是奴仆。
父親這輩子都沒有什麽一個遠大的誌向,過一個安穩的日子,讓她好好長大也就行了。但是在這個好好長大的過程裏,父親給了她很大的期望,那就是成為遲少夫人。
他在培養她,讓她成為一個優雅從容的女孩兒。所以自小給她的要求就多……後來到了倫敦,父親有幸成為了遲之謙的陪讀,同時把她也帶了過去。
在倫敦,隻有幾個人的屋簷之下,兩個人又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所以培養感情就更加容易。
她上大學那一年,遲之謙大學畢業,一邊工作一邊考研究生。她生日時,父親買了一個結婚時用的蛋糕……她懂父親的意思,當然她也沒反對,而是和她坐在一起,摟著她的肩膀,兩個人一起許願。
後來父親得了胃癌,他也去國內上班,她一個人在倫敦,一邊上學一邊照顧父親。有的時候,她也很想打電話給他,聊聊天,說一說自己的疲憊和思念,但是父親說女孩子要懂事,他是遲家的接班人,肩上有很重的擔子,而且他是事業型的人,會有很多的工作,不要隨便打電話過去,不要去騷擾他,要做他的賢內助,要溫柔體貼。
她謹記父親的話,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直到後來父親死亡。
在父親死去的第三天,她在學校的實驗室,實驗失敗,雙眼失明。那很長一段日子,都覺得生不如死。
她生來就是要嫁給他的,他也隻會嫁給他,隻能嫁給他。
除了他,她好像沒有別的出路了……
秀美的臉龐,肌肉在微微的抽搐,短短幾分鍾,她似乎把過去的,很多年都回憶了一遍。
累啊。
她想看清這個世界,也想看見他,也想看清他喜歡的女人。
瞎子的世界是孤獨的。
她摸著牆壁出去,這個臥室到處都是女人的味道……
剛剛走到門口,電話響了。
她順著牆壁,一邊走一邊接聽,“喂。”
“你又跑到哪裏去了?我聽護士說你去找姓遲的那個小子去了,到底是找到了沒有?找到了,就好好的跟他說說,讓他不要亂跑,就在醫院裏陪著你,正好你不是懷孕了嗎?他這個孩子的父親總不能……”
“你說夠了嗎?”紀容希打斷她,這夜真是漆黑的可怕,這麽大的房子,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氣息,樓梯口到底在哪個方向!
“我在外麵,我一會就去醫院。”她咬著牙說出這段話。
“那他找到了嗎?”
“嗯。”
她越摸越覺得不對,不知道是不是方向走錯了,又倒回來,挪向了牆壁對麵的護欄,冰涼的材料,貼著手上掛個傷口,疼得她眉心擰得緊緊的。
“你現在都懷孕了,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結婚呢?你看年底之前……”
紀容希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從小她和遲之謙的老師就教過他們,不要輕易的把情緒展露給別人看,尤其是在職場上,要不顯山水,要學會說話,要學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我現在是個瞎子,我連婚紗的樣子都看不到,你覺得遲家會要一個失明的人做少夫人嗎?”終於摸到了樓梯口,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下落。
每下一個階梯,膝蓋的傷口磨著褲子,疼痛更入一分。
“怎麽他嫌棄你嗎?他不是向你保證過會治好你的眼睛嗎?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吧……再說了,又不是沒有好的可能性,也可以結婚之後,在慢慢的尋找治療的機會。趁著肚子還沒有大之前……好好的利用這個機會。”
真的是夠了。
可能是因為氣血的緣故,她一個沒有踩穩,腿部一軟,膝蓋往下一跪,往下連滾了五六個台階,摔在了中間的連接平台上。
一瞬間,腳部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這種感覺好像要把腳脖子給生生的拉斷一樣。
疼得她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你幹什麽呢?怎麽不說話?我發現你最近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囂張。”
“我沒讓你出現在我麵前,我就算會嫁進遲家,你也得不到半點好處!”把電話給掛了。
她捂著臉龐,把臉埋在膝蓋裏,隱忍。
她就坐在那裏,足足坐了十分鍾……
消瘦的小身軀融入在這個偌大的別墅裏,燈光明明暗暗,給她的嬌小玲瓏更增添了濃厚的楚楚可憐。
這時候,醫院的護士打來電話。
“紀小姐,你在哪裏?找到遲先生了嗎?”
算算時間,他帶著淩小希到醫院去了……這會兒,應該到了。
“他已經去了醫院,你們注意一下。”
“好的。”對方掛了電話。
好像全世界都在關心,遲之謙去了哪兒……
她一笑,嘲弄。起身,讓司機過來接她,今天晚上怕是還沒有結束。
……
賓利和保時捷同時到達醫院,淩錦風在後麵看著那輛賓利一停,女人就推開了車門,下來。
遲之謙緊隨而下,大長腿三兩步的繞過來,擋住她的去路,“有什麽話等到把傷口處理好之後再說!”
“我男朋友在後麵。”淩小希其實根本沒有感覺到手腕上的疼痛,好像已經麻木了,體內那種被他和紀容希一起掀起的海浪給淹沒,她尚且還有最後一絲理智保持著冷靜。
“那又如何。”他說,拽著她的胳膊,態度強硬。
淩小希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她在今天晚上之前對遲之謙從來沒有恨意,她想要讓他給一個她信服的理由,但是他沒有。
而且在變本加厲的傷害,做人是這樣,她也沒有恨他,直到今晚……
她真的恨不得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她甚至是後悔認識他!
她握著他的手腕,咬著牙,把他手往下一拽,剛好捏著她受傷的地方,“有種你捏碎了它,否則就給我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