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痛苦是一輩子的
左盼吃了安眠藥,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就睡了過去。
遲禦在一旁,看著她,握著她的手指,在手心裏來來回回的掰著。
人在沒有精氣神的時候,就連手都變得怏怏的,指甲很短,月牙都不見。
一會兒電話打來,遲禦到一邊去接電話。
“遲公子,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有忍住對遲先生說了實話,關於左小姐的孩子的……沒想到左小姐聽到了,她……”
“嗯。”遲禦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左盼可能早就已經知道了是這個結果,但是一直沒有問,所以心裏一直有一種期待,但現在親耳聽到了孩子確實已經死亡的消息,緊繃的身體裏的那一根,最後的稻草攔腰被斬斷,她無法忍受。
“抱歉。”
“讓人準備一下,做一點可口的飯菜,晚上送過來。”
夏天沒有想到,遲公子沒有生氣也沒有責備,哦了一聲。
有些事,遲禦不知道該怎麽讓左盼知道,該怎麽樣才能減少她的痛苦……其實這種事情無論用什麽樣的方法告訴她,她都是會痛苦的。
一個孩子若是在母親的肚子裏隻存活了一兩個月,然後就被打掉,可能不會有悲痛感。
但是她跟了你那麽久,已經成型,已經成人,已經生了出來是一條完完整整的生命,母子連心,痛苦會是一輩子的。
……
左盼醒來之後,又是一個華燈初上……這個安眠藥對她來說時間是越來越短了,這一回就四個小時。
醒來時,病房裏沒有一個人,也沒有開燈。隻有昏昏暗暗的光線鋪滿了整個屋子,恍然給她心裏的荒涼增加了一份無法形容的空洞。
總有一種她已經死了,在陰間。
直到他的頭伸過來,弄了弄她臉頰兩側的發絲,好看的桃花眼裏有微風拂過的春意,“終於醒了,趕緊起來吃飯。”
依舊是沒有胃口的,但是左盼還是要起來,這胃病才剛剛有點起色,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起來,下床的時候,大腿一軟,一下子跌了下去。好死不死的,正好跌在了早就已經有所防備的遲禦的懷裏。
他把她往起一摟,順勢就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這麽弱不禁風的,以後可怎麽抱女兒。”
女兒……
左盼目光一動,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遲禦把她抱過去,吃飯。
兩個人四個菜,兩個湯,可以說很豐盛了。左盼吃幾口的時候就已經吃不下去了,但……她還逼著自己吃。
遲禦的胃口一直不大,便照顧著她吃飯,強行讓她吃。
這麽多天,這女人對他說過的話,就隻有一句,就是先前她說的想吃安眠藥,想睡覺。
飯後。
左盼對他說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二句話,“我想去看女兒。”
現在已經過了探望的時間,但是遲禦還是不忍心拒絕她。
於是如何醫院那方交涉。
……
左盼第一次穿上醫院特定的服飾,而且戴上了口罩,她現在也虛弱,怕有什麽病毒傳染給了孩子。
這是左盼第一次實打實的碰到孩子,把她小小的手放在手心,都不敢用力去握。
太小了……幾根手指頭比筷子細多了,軟綿綿的。
正在睡覺,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左盼緊緊的盯著她看。與其說腦袋裏疤痕,不如說是一個小洞,類似於小孩書寫的那種小針管。
頭發被剃的一根毛發都沒有,全身上上下下都沒有什麽肉,看著就像是剛剛出生不過一二十來天的小孩,根本不相信兩個多月的………
如此的瘦小。
左盼的心就像是被捏碎的餃子餡兒,成了渣渣,疼。
這一晚,左盼在裏麵呆了兩個多小時,直到醫生去催,她才出來。
出來後,就去了外麵的小花園。
現在已經夜裏9點多,月朗星稀,小花園裏有微風作伴,左盼在來回的散步。
她需要一個強迫的身體,來麵對未來會發生的一切……
如果沒有人救她,她就得自救。媽媽就是他的前車之鑒,人活著,就得往前看。
走到第三個回合的時候,遲禦攔住了她。此時,她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薄薄的一層汗來。
他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似笑非笑,“大晚上的幹什麽呢?”
“讓開。”
左盼對他還是那麽冷淡。
“想鍛煉身體?”
左盼沒有理他。
“這個地方哪裏是健身的,走吧。”
左盼到底還是左盼,不矯情,也不消極。就算是消極,也是那麽幾天的事情。
所以有人在他的麵前誇讚別的女人有多麽漂亮,那是因為沒有見過她。
……
遲禦把左盼帶到了離醫院不遠處的一棟私人住宅,夏天在那裏。
這是某酒店旗下的高檔別墅,一晚上價格不菲。
“遲公子,左小姐。”夏天都不敢去看左盼的眼睛,總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今天晚上你去醫院裏守著,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我。”
“好。”
夏天趕緊去,去之前告訴他們,聲音小一點,遲瑞正在睡覺。
……
這裏有一個私人健身房,東西不是那麽齊全,但是也差不多了,基本都會有。
遲禦給她拿來了一套運動服,這些東西都是酒店準備好的,所以尺寸有些不符。
左盼換號之後,遲禦也換好,她的裝扮還是把他給驚豔了一下。
衣服很大,所以就卷了起來,在肋骨的方向打了一個結,腰線標準的S型,褲子居然大小很配,緊身,低腰。
身材火辣,在這種夜色看的人,心猿意馬。
他微微的別了一下頭,在把視線轉回來,拉著她去跑步機。
“先走十分鍾,熱身。”
她的頭發都紮了起來,好身材一覽無餘。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兒,教科書般的天鵝頸,鎖骨突顯,後背窈窕而修長,遲禦喉頭滑動,小腹熱浪滾滾。
他也許久未曾鍛煉過,換衣服,開始。帶著左盼,指導她,一起練,轉彎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左盼在他的房裏睡,遲禦又遊了一個時的泳。
夜色闌珊,就連月亮也懶洋洋的掛在天空,男人靠在岸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泳池的水,順著臉頰往下滴。
夜色是極好的遮蓋物,看不到他眼裏的神情,卻把他那一身的低惆給肆無忌憚的蔓延出來……
回到房間時,已經淩晨一點。
女人早就累到睡著,睡在沙發上,很沉。他過去把她抱回床上,他躺上去,如同以前一樣,擁抱著她,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