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327:我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有人為我難過
左盼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心髒被千軍萬馬踩踏活的感覺是如此的痛苦,她到底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無法承受。
血一倒湧,暈了過去。遲禦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攬在懷裏,把她抱到沙發,看著她如此蒼白的臉龐,他低頭,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上,叫上夏天,送到醫院去。
醫院的長廊。
遲禦負手而立,這場雪終於是停了,外麵一片的白,寒氣很大。
他沒有穿外套,夏天拿了一件過來,他套上。
“遲少,警方那邊已經打好招呼,這件事情不會泄露。”
“嗯。”他點頭。
“左小姐這邊……”
“這不需要你管,去聯係淩錦風,做好公關事情。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到網上,還有聯係我的助理,讓他先法務。”
關於孫眉的一切都會是左盼的,他會給左盼。
“是。”
遲禦穿好衣服,夏天去忙。剛剛他的電話打進來,接通,是家裏的管家。
“少爺,老爺才剛剛出院,家裏一會兒會來政客,您……”
“沒空,今天不待客,讓他們回去。”
“可是……”
遲禦已經把電話給掛斷,進病房。手機切換到靜音模式,床上的女人還在昏睡當中。
他站在一旁看著,這張臉好像怎麽都看不夠。人果然都是視覺動物,都喜歡看美好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景。
左盼,名副其實的蘭城沒人可比的美,美的通透,美的讓人魂牽夢繞。
不柔弱,縱然是昏迷睡著,那神韻之間也不見半點弱不禁風,擰著眉頭。可越是這樣,越是容易鑽進別人的心髒,敲打著別人。
很多時候,人的過份堅強才真正的惹人心疼。
他坐下,在床邊,凝視著。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醫院裏麵有暖氣,所以被子都不是很厚,手才剛剛放過去,她肚子裏的孩子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於是一腳踢過來。
遲禦這是第一次感覺到孩子的生命力,很神奇。
手心被踢的有些發癢,於是群回手,眸裏有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
左盼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屋子裏昏昏沉沉。窗簾和門都關了,一瞬間讓她很是恍惚。
坐起來,去洗手間,出來打開窗簾後,屋子裏一下子大亮,她渾濁的意識才慢慢的清晰……
大腦發疼。
左盼是一個比較殘忍的人,她很想讓自己很快接受這個事實,但奈何,意識還是會反抗。
回頭,沙發上還有遲禦的衣服。她無視,穿好自己的衣服,出去。
夏天守在外麵,見她出來,忙去問,“左小姐,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不用。”
“你不……”
左盼一個眼神瞟過來,夏天住嘴。兩人進電梯,下樓,左盼直接去車裏。
夏天隻好開車,去的是殯儀館。
去的時候,夏天給了左盼一個口罩,她戴上。殯儀館人不多,但去的人都是痛苦難過,臉上總會有一些淚。
左盼從頭都沒有哭過……
孫眉死的時候很優雅很美,她的心裏到底是沒有辦法忍受自己這突如其來的遭遇,她美,她風光。
……
一晃就是三天,孫眉也已經下殯。左盼也三天沒有睡好覺,三天沒有好好吃飯,遲禦也三天沒有回遲家一次。
哪怕遲瑞打電話過來,下了死命令,他也沒有回去!
大年初四。
孫眉的家裏,左盼在房間收拾孫眉的東西。默默的,這麽多天,她說的話不超過五句,基本都是沉默寡言。
今天也是。
她對孫眉的生活了解的太少,呆在這個屋子裏,很多東西她都有一種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覺。
一堆的名牌衣服,珠寶首飾都捐了吧,夜色漸深,她已經忙碌了一個小時。
遲禦靠在客廳的牆壁上,兩腿交疊,看著她在他的麵前進進出出,他的眉頭一點一點的擰了起來。
少傾,他把她拽到沙發上坐著。
“你幹什麽?”
左盼看著他,眼睛裏麵全部都是血絲,沒有說話,但是那個神情好像在說:我能幹什麽?
“你給我正常一點!”
“我哪裏不正常嗎?”
遲禦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來,“你在屋子裏,整理了這麽多東西,你是不是想小這個?”
遺書。
孫眉從醫院裏回到家,在自己家的浴缸裏自殺,一言不發,不合情理,一定會留下點什麽。
左盼把紙接過來,紙上的字是打印出來的,手機格式。
左盼看了眼遲禦。
“我自然是看了。”
他起身去廚房。
左盼坐在沙發,慢慢的看。
【原本我想用手寫,但是沒有辦法,左手不會寫字,就隻好用手機寫出來在打印。你還沒有看到過我的字呢,是不是?】第一段文字。
【很遺憾,我們才剛剛相認,就要把你變成孤兒。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失敗到我都不好意思好好的擁抱你,但我是愛你的。我走的時候你睡著了,真漂亮。作為母親的我自愧不如,很想親親你,很想抱抱你,順便在摸摸你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可是不能,我怕吵醒了你。】
【媽媽心疼你的遭遇,可我現在不僅不能保護你,反而會拖累你。我沒有你的心理素質,沒有那麽強,就隻有離開,別恨我。我相信我的女兒會活的比我漂亮。】
【若你爸爸有一天來找你,不要認他。就當作是一個陌生人吧。我這輩子未曾對不起誰,隻有你,下輩子我在償還你,好麽?來年,抱著你的孩子來我墳前來看看我就好,媽媽也就死而無憾了。】
【媽媽不管你和誰在一起,隻要你開心就好。我名下的一切財產都是你的,希望可以給你一個任性的資本。】
【孫眉留。】
左盼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心裏的感覺,像是被人掏空了!
荒涼而空洞!
她們才剛剛相認,還沒有享受到母女久別重逢的喜悅,就要天人永隔。
她甚至不能等到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不看看自己的外甥兒,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大年初一那一天。
一杯水遞了過來,熱氣縹緲,她接過,遲禦坐下。
“想哭麽?”
想。
可哭不出來,眼睛幹澀的生疼,一滴眼淚都掉不出。
她看著窗戶,外麵風吹樹擺,今天是個大晴天,開始化雪了。
“如果……那時的硫酸是潑到我的臉上,就不會有這種悲劇了。”她輕聲說道,她本來就是一個被嫌棄的人,從出生到現在。
她死了也就死了,除了淩小希,不會有人為她悲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