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你給我輸的血?
這個季節的天上,變的比翻書還要快。昨天還在下雪,今天就出了太陽。
冷冷清清。
左盼呆在淩小希的家裏,哪裏都不想去。有時會去一下醫院,不過不是去看遲禦,而是去看孫眉。
她恐怕要住很久的院了,嚴重的不是她的傷口,而是她的心理。
快要成疾。
硫酸對她造成了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傷害,但是有一點是清醒的,因為截了肢,她癌細胞竟然得到了很好的控製,病情得到了緩解。
這種現象是比較少見的,但並不是沒有那種例子。以前有一個女孩得了癌症,她痛苦萬分,想要自殺,一刀割了自己的手腕,卻意外的殺死了癌細胞,病竟好了。
這種事情,很罕見,孫眉算是了走了一次運吧。隻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次開口說話,怕是很難好了。
一轉眼,一個星期就這樣晃了過去。
左盼覺得在她的人生裏,還沒有過這樣渾渾噩噩的時候,不知白天和黑夜,就這樣在這裏虛度光陰。
正式進入冬天,氣候幹燥陰冷。
左盼把自己拾掇拾掇,她想著她也該出門了。
她的人生可不是就在這裏浪費了,沒有那個命。
下樓開車到醫院,孫眉說有事情和她商量。
這會兒正是黃昏時節,光線朦朧昏暗,這種景色比夏天的黃昏似乎更要美麗一些,範著斷腸人在天涯的離愁與淒美。
盡管是蕭條與清冷,配合著光線,天衣無縫。
她在酒店裏訂了一份湯,給孫眉拿去。
……
病房裏還有兩個陌生人,她不認識,還有米爾蘭。
她一過去,米爾蘭就迎了上來。小丫頭對著她永遠都這麽熱情,左盼的微笑了下。
左盼把小桌子架好,放在床前,然後盛了一碗湯。
“這位就是左小姐吧?”
有個人開口,左盼轉頭去看了一眼,一名中年人是不過40歲左右的樣子。
“你好。”
米爾蘭這時跳過來介紹,“這兩位是情人夜總會的副經理和總監,他叫王淶,他叫曲水閆,是眉姐的工作人員。”
左盼抽了紙巾擦自己的手,和他們相繼握手。
然後她一邊喂孫眉吃飯,一邊聽米爾蘭說話。
無非也就是說孫眉廈門有一家夜總會,她是最大的股東,但是現在他躺在床上不能動,於是那些工作交給她左盼。
對於夜總會的管理,左盼也比較擅長,還有一位老板今天沒有來。
左盼嗯了一聲,她一定會幫忙。飯喂完,孫眉給了他們一個神色,他們就自動離開。
孫眉現在是個殘疾人呢,又不能說話,但是那一份氣勢也沒有被磨滅掉,有時一個眼神也就足夠了。
米爾蘭送他們出去。
孫眉拉著左盼的手,在左盼手心裏寫了幾個字。
【要辛苦你了。】
“媽,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麽些天,她都是這麽稱呼的,孫眉握著她的手,情緒起伏。
她的女兒終於肯認她,可她卻是個廢人。
……
兩個小時之後,左盼把米爾蘭送下樓,樓下,米爾蘭用力的抱住了她。
“左兒,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有什麽困難就告訴我,我能幫到的,我一定幫你,不能幫到的,我想辦法幫你。”
左盼的性格很爛,她自己也承認。她學不會討好別人,也許不會去阿諛奉承,她這輩子碰到的誌同道合、性格有點相像的隻有淩小希。
還沒有碰到哪個女人對他說這個話,左盼也用力的回抱她,“謝謝小丫頭,姐姐會記住的。”
米爾蘭往她的懷裏一偎,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擁抱自己的女朋友……而不僅僅是朋友。
左盼拍了拍她的背,小丫頭抬起頭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左兒,我簡直太喜歡你了。”
“我也喜歡你啊。”
左盼說這種話的時候,不僅僅是把她當成自己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妹妹。
除了這個沒有別的關係,可是在米爾蘭聽來就不一樣了……
如果左盼知道,這句話會給她帶來錯覺,甚至在以後帶來不可逆轉的結果,左盼一定不會說!
米爾蘭嘿嘿一笑,兩個眼睛明亮又好看,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指,甜甜的回,“那我走了哦。”
“好。”
米爾蘭跑開。
到車上。
左盼上樓。
等到左盼的身影消失,米爾蘭才從暗處裏出來,盯著左盼消失的地方。
有兩抹嫣紅飛上了她的臉蛋,站在車邊上可愛的對著自己的手指,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嬌羞靦腆。
……
夜深了。
孫眉已經入睡,左盼卻睡不著。從這個樓在上三層樓就是遲禦的病房。
她來過這裏多次了,卻沒有一次上去過。
左盼躺在沙發,病房裏安靜的可怕,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五分鍾之後起床,出門。夜晚,走道裏寂靜無聲,悠長悠長又沒有一個人。
她走路時情不自禁的就把腳步放得很輕,到樓梯口,上去。
不過是三個樓層而已,她走了足足七八分鍾的時間。
從來都沒有這麽猶豫不決過……
終於到了。
和樓下的一樣,走道還是安靜的。她晃悠到了某個病房前,手放在門把手上,卻沒有擰開。
然後,背靠向牆壁,低頭,閉眼。
她是瘋了吧……
“遲禦,你幹嘛?”
裏麵猛然傳來了聲音,原來有別人。左盼一驚,她想著,她幸虧沒有進去。
“你怎麽還在這兒?”遲禦的聲音有點滄桑和沙啞。
“遲伯父讓我在這裏照看你,我不守著你,誰管你?”
遲禦從床上坐了起來,頭部受了傷,很難受。臉頰消瘦,依然俊美,下巴冒出了淺淺的胡渣來,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落魄冷峻。
目光一抬,看向米颯。
“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在這兒?”他總是睡睡醒醒,前幾天意識都是很模糊的。
“不然你想看到誰?我去幫你找。”米颯微笑。
遲禦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
米颯也不曾開口。
好幾秒後,遲禦又問:“我聽說我受傷時有人跟我輸血,是誰?”
“這個問題你問我做什麽?沒辦法回答你。”她如果她不提左盼的名字。
但是她這種回答,很容易給人一種“我就是當事人”的錯覺。
遲禦那幽深的目光往她的臉上輕輕一搭,“你給我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