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純粹的是想來看個笑話
“十歲出頭的年紀被人說成搔首弄姿,勾引男人,說這種話的人,應該割掉舌頭碾成碎末在喂給她吃掉!”淩小希義憤填膺。
左盼的心頭,因為她的這些話,溫暖如春,在這個漆黑的夜裏。
遲禦現在也很少到了醫院裏來,當然,包括蓮蓉。她也沒有來嘚瑟和炫耀……一個人,每一天都在半夜裏收聽淩小希的節目,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醫生來告訴她,可以出院了。
她才知道,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了。
時間過得太快,快到左盼根本就不敢去數。算算日子,這離期限連二十天都沒有了,她該怎麽辦,難道要Long死,不,不能。
最不濟,她想過最壞的打算,賣掉夜總會。她的股份加起來、以及自己的存款,恐怕不到兩千萬人民幣,這離五千萬美金,還差得遠。但是,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腳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需要修,可以回家去養。出院的時候,是夏天來接她。
大概真的是天要亡她吧……
上一回出院時碰到了武迎月的那個欠打的兒子,今天又碰到了深埋在她的心底、隻要他一開口說話,左盼就無法忘懷的男人,她的親生父親:左良。
“盼兒,果真是你?”渾厚的聲音帶著一些滄桑之感。
左盼看不到他的模樣了,可這個聲音在她15歲那年,和那一句‘跟著那位叔叔走,她會對你好,會給你提供一個優質的生活,聽爸爸的話,他會對你好。你也要聽他的爸,好不好?’如出一輒。
聽起來好像是要把她送人,其實是把她賣了……他的生意一敗塗地,於是就想用女兒再賺最後一筆。
她的人生從那個時候,就來了一個重大的轉折。
她堪堪一笑,心裏那種輕微的疼痛像是抽絲剝繭,一點一點的加重。人活著,從來都不怕陌生人給的傷害,最怕的就是親人,還是至親。
“是我,我回來了。”她回,聽似淡然,聽著……很平淡,很淡……
左良看著她的臉,目光轉都不轉,十來年第一次碰見,縱然是親生女兒,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最近……”
“左。”有女人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聽來不算很年輕,但左盼聞到了來自她身上限量版的國際香水,想來也是一個身價不扉的女人。
“她是誰?”她問。
左盼凝足,沒有說話。
過了好幾秒的時間,才聽到他的聲音:“不認識,聽網上說,她叫左盼。”
左盼很慶幸,聽到這話,她尚能保持著她一貫的自持和冷靜。
不認識,聽網上說,她叫左盼。
“是麽?原來被媒體一直查找的人,在這裏。”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挽著左良的胳膊離開。
今天的太陽想必很大,曬得她的臉,很燙,燙得有點難受。
左盼站在原地,他們已經走了很久,她還是沒有挪動身體。
“左小姐。”夏天叫了叫她。
左盼不知道他在哪個方向,隻能靠感覺,“你能扶我一下麽,忽然腿疼,邁不開。”她唇一勾,帶著輕微的笑意。可這個笑容讓夏天禁不住多看了幾眼,莫名的心裏一沉……
總感覺左小姐在哭。
可並沒有,她的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那雙看不見的眼晴,因為好幾天沒有休息,而變得猩紅。
回到家,左盼讓夏天幫忙找到了她的手機,果然是在後院泳池子裏旁邊,隻是進了水,不能用了。她必須要用這個手機,這個號碼美國那邊可以聯係到她,讓夏天幫忙給她修修,隔天才送來。
瞎子的世界,真難受。
家裏沒有一個傭人,吃什麽,完全靠自己。沒瞎時,有保鏢,現在也沒有了。
她擺弄著修好的手機,用語音的方式給淩小希打了一個電話,測試一下,能用。她不知道現在幾點,是白天還是黑夜,隻感覺到餓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有十二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
杵著拐棍進了廚房,看不見,到處摸。現在這個樣子,縱然是有毒蛇爬進來,她的手也會毫不猶豫的摸過去。廚房好大,摸了五分鍾,才摸到冰箱,打開。
很久沒有人住了,冰箱裏隻有幾個雞蛋,爛亂的青菜,還有硬綁綁的饅頭。
連麵條都沒有。
餓到不行,也隻有這個可以當武器的饅頭。想蒸熱,她根本找不到東西,唯一能做的就是燒點熱水,好在有電暖壺,她想煮兩個雞蛋,可吃雞蛋過敏,也是倒黴了。
弄完,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眼瞎,做什麽都很慢。
又艱難的到餐廳,此時,腳已經開始發疼。
她顧不得,因為很餓。
饅頭真的下不去口,咬不動,隻能嚐試著。吃的時候,有人打電話進來,她摸索著接了。
“喂。”聲音一慣的清脆有力。
“淩晨一點,還沒睡?”墨一臨的聲音,很沉穩,許是沒有睡好的關係,透著幾抹沙啞。
“知道是淩晨一點,還給我打電話?不怕打擾我們夫妻生活?”左盼回,她有時候想,她真的是嘴賤的。如果她的人生,她能服一下軟,不至於會輪落到這個地步。
可正是因為她從不服軟,她才能走到今天,否則……那時候就被墨一臨的父親給糟蹋了!
“嗬。”墨一臨開車著,這一份譏諷在車廂裏回繞,“半個小時前,我和你老……和遲禦在一起喝酒。明天,遲公子或許又有新聞出來,醉生夢死,左擁右抱,這人生,可比在家裏抱著一個瞎子要好很多。”
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饅頭真他媽涼,難吃到死,放到嘴裏嚼都嚼不動,靠喝熱水往下咽。
她吞進嘴裏的東西,對著電話道:“是嗎?想秀下恩愛,反被被臉。哎,裝逼沒有裝成功——所以你這大半夜打電話過來,是想安慰我這個獨守空房的瞎子?”
墨一臨看著前麵的道路,目光沉沉,這句話他隔了十秒才回。
“不是,純粹的是想來看個笑話。順便想知道,你什麽時候會來求情,畢竟你在網絡上也已經是該被五馬分屍的人。”
左盼忽然想笑,可這個該死的饅頭從嘴涼到了胃,讓她涼到肝疼,笑不出來。
“我15歲那年,我被關在一個籠子裏,我對你磕了三個頭,我向你求情,求你救我。那時候我就發誓,那是我最後一次求人,此生不會再向任何人低頭。現在我住著別墅,吃著美味,無非也就是瞎了而已,有什麽是我值得去求別人的。”左盼笑著,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