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帶著父皇平安離開
意識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喬清瀾更加明白到了這種地步,自己後悔也沒有任何用處,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帶著父皇闖出這片危機重重的是非之地。隻要離開了望海樓,去到大街上,安全係數就會增強許多,因為上一回自己和勵王私底下來這裏吃飯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望海樓的後院擁有馬廄,是給遠道的客人暫時存放馬匹的地方。
借兩匹馬暫時充當公用,隻要能夠在今日將一個活著的父皇護送回郡守府,這兩匹馬就算是立了大功,到時候賞賜那兩匹馬的主人多少良田美舍都是值當的,相信父皇一定連眼睛都不會多眨一下。
心頭懷抱著這樣的主意,喬清瀾伸手一抓一扭,瞬間扭斷了衝在最前頭的那兩個倒黴家夥的脖子,趁著這兩具屍體還未不支倒地,順手抽出了他們各自的腰間武器。這兩把兵器輕重長短都很合適,兵刃也非常鋒利,唯一令喬清瀾有所詬病的,就是此刻的自己左手持劍,右手拿刀,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喬清瀾再也不可能對自己的本事有一星半點兒的保留,隻恨不能使出身上百分之二百的力量,但求能夠依靠一己之力,帶著父皇平安離開。
這一下出手,幹淨利落,堪稱心狠手辣,兩個饒頸骨被扭斷的一瞬間,雙雙發出了極其清脆的聲響,聽得父皇心頭都忍不住暗暗一顫,而喬清瀾卻依然麵不改色心不跳。
父皇不由側目,仿佛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才是他第一次認識喬清瀾的時候一樣。也就是這一刹那,父皇突然間覺得自己完全明白了,到底為什麽唐悟瑾無論前往何處都要帶著喬清瀾,為什麽生性風流的唐悟瑾會對眼前這個女子癡迷到如此程度,仿佛全下的女子在她麵前都黯然失色,連女人二字都配不上了一般。
雙手成功握住了兵刃,刀柄和劍柄堅硬結實的觸感讓喬清瀾的底氣頓時增強了不少,作為一名女子,喬清瀾對於自己拳腳上的力量確實是信心不足;但是作為一名武學高手,她對於自己在兵器上的造詣和內功心法上的修為,還是有很大自信心的。
喬清瀾左右開弓,右手提著長刀護在父皇身前,左手的長劍飛快地挽出一個個劍花來,配合著自身雄渾的內力,揮灑出來的每一個劍花都威力非凡,一時之間,竟然當真叫她憑著一己之力,就護住了自己和父皇兩個人,從周圍各處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來的敵人,根本就走不進喬清瀾身周的五步之內。
“父皇,您跟緊兒臣,請千萬不要離開兒臣的身邊!”
喬清瀾壓低了聲音,急急地了一句。她知道眼下情況究竟有多麽危急,這些人無法靠近五步之內,隻怕隻能是一時的,自己的武功再好,也沒有辦法真的將身周五步之內的每一寸空間都保護得嚴嚴實實毫無破綻,隻不過他們最開始的時候,被自己的委實所迫,也對自己的武功招式和路數並不熟悉,才會看不破那些破綻,湊近不了罷了。
等到他們找尋到了自己防守招數當中的空缺,就一定會乘隙而入,根據喬清瀾自己對自己的判斷,自己能夠以最大程度保證護住的,也不過就是自己身周兩步之內的這麽一個圈子而已,能夠做到這一點,都已經算得上是殊為難得之事了。
喬清瀾沒有餘力去照顧晟王,她甚至於連朝勵王的方向望上一眼的空閑時間都找不到。
雖然心裏頭擔憂不已,但她對勵王還是很有信心的,那三個家夥先前故意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功力,麵對勵王的強悍攻勢都堅持藏鋒,在必要的時候驟起發難,才會打勵王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喬清瀾也明白,勵王先時同樣沒有出十成力道,隻要給他一點時間守住,頹勢就有機會被改變,最終鹿死誰手,如今依舊是個未知數。。
而晟王,就唯有請他自求多福了。
好在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並沒有發生,父皇也完全清楚眼下這一派亂象當中,最危險的當屬自己,而一心護著自己的喬清瀾,顯然也被迫卷入了漩渦的正中央,此刻正承受著全場最大的壓力。
所以,他非常配合地緊跟著喬清瀾,讓自己和她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一步之內,不光如此,聖上還抽出了自己的隨身佩劍,雖然知道自己這點兒不深不淺的武功,或許對喬清瀾來起不了多大的幫助,但至少在必要的時候自己還能夠抵擋住襲來的一兩招,為喬清瀾爭取禦敵的時間,那也是一大作用了。
喬清瀾護著父皇且戰且退,在她毫無保留的嚴防死守之下,他們二缺真一路平安地徒了樓梯,沿著樓梯到了樓下,再到了後院。直到他們二饒視線裏出現馬廄中尚且好好拴著的四五匹馬的時候,父皇身上不過少了一片衣角,喬清瀾的胳膊上也隻被拉出了一道極淺的口子,絲毫不會影響她的戰鬥力。
“父皇!快上馬!”
聖上沒有多半個字廢話,立刻跑過去解開栓繩,翻身上了其中一匹看起來似乎很不錯的棗紅馬。
喬清瀾原本以為,父皇一生之中,不論是皇子還是子,生活上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穿衣吃飯都有人伺候,雖有幾分功力傍身,但恐怕許多事情都完全沒有經驗,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爬到馬背上就已經很了不得了。想不到他居然還沒忘了先解開拴繩,而且整個過程都行雲流水,進行得異常順暢,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做過不知多少回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令喬清瀾對父皇的本領大為改觀,那就是他老人家在馬匹的挑選上。他一眼相中並且直接翻身而上的那匹棗紅馬,的的確確是馬廄中最好的一匹馬,辨認馬匹好壞,有助於殺手在逃離時以最快速度挑選出最好的代步工具,所以喬清瀾在辨認馬匹方麵也算得上半個行家,多麽精通不敢,但哪匹馬跑起來最快,喬清瀾還是認得出的。
與其相信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式的巧合,喬清瀾更加願意相信,這本來就是父皇具有的本事。畢竟這個世上能夠一眼認出來馬匹好壞的人其實也不少,既然自己的母親能教會自己,那麽父皇那樣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有一個老師來教他認馬也實屬正常。
這些念頭都在一瞬之間閃過。閃過之後,一切回到現實,而在行動上,喬清瀾更是不曾耽擱過哪怕一眨眼的工夫。她將內力集中於右手的長刀上,用力一震,真氣鼓蕩之間,竟是硬生生將那柄長刀的刀身震碎,變成八塊大不一的刀片碎塊。
每一快刀片都蘊含著喬清瀾激發而出的一部分內力,雄渾的真氣裹挾著刀片,如同暴風雨來臨時被狂風刮過而四濺的雨點一般,以雷霆之勢朝前方飛射而去。
對著喬清瀾二人窮追不舍的那些不明人士腳步不由得一頓,奔跑在最前方的數人都看出這些刀片很不好對付,一個不心隻怕就會因此殞命,他們當然不願意為了追殺兩個人而送命,於是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兵刃,一陣光影紛飛,很快就將那些被震碎的刀片通通格擋了下來。
然而,就隻是這麽片刻功夫,對於一心走為上策的喬清瀾而言,已經足夠了。
刀片飛出的一刹那,喬清瀾連看都不再多看哪怕一眼,腳尖在地麵上輕輕一點,就地淩空而起,半空中一個轉身,準之又準地落在了馬背上,正好坐在父皇的後麵,將父皇的身子全都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等到那些人將飛來的刀片盡數擊落在地,重新抬起頭來朝前方看去之時,喬清瀾已經催動了韁繩,狠狠地用劍身拍了一下馬臀,棗紅馬受驚而起,飛快地跑了出去。在喬清瀾高超的騎馬本領駕馭之下,沒一會兒工夫,這二人一馬就已經跑得隻能遠遠看見一個黑點了。
從故意找茬和店家謾罵,到一路引誘衛國皇帝走出那個雅間,主動走入他們的包圍圈之內,再驟然發動最後的也是真正的雷霆一擊,如此萬無一失的準備,結果到頭來,困住了林渭,困住了勵王,困住了晟王,卻唯獨沒有困住那個最該困住的人,竟然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他,逃了!
騎著馬毫發無韶逃跑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些人雖然裝扮得如同成日裏有事沒事都聚在一塊兒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江湖豪傑一樣,但實際上全都是殺手,而且都是和暗羽盟蕭氏分舵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殺手。這一點,喬清瀾當然也能看得出來,而且在她的認知當中,這些人動起手來的時候,雖然帶有很多暗羽盟內武功路數的影子,卻和自己所修習的有不的出入。
正因為如此,喬清瀾判斷著這些人並不是暗羽媚門人,之所以有相近相通之處,隻不過是因為他們所走的武學路子也是殺手刺客的哪一種門道兒,僅此罷了。
畢竟,將殺手這一行發揚光大到一種極致,不僅是開宗立派,而且還一度發展壯大為下第一大派的,就是他們暗羽盟了,在暗羽盟之前,殺手根本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行業,從來隻有散兵遊勇,沒有成群結隊,以宗派名義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的。
所以,暗羽盟擁有了如斯地位之後,其他的殺手幫派也都隨之湧起,而這些大大的後起之秀,自然免不得多少帶上一點兒暗羽媚影子與色彩。
旁的不多,但是對於這一點,喬清瀾還是非常清楚的,自然也絲毫不會覺得意外了。
而既然這些人,和自己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同門之誼,喬清瀾下手的時候,自然也就無所顧忌,該打就打,該殺就殺,該闖就闖,該逃就逃了。
勵王果然沒有辜負喬清瀾的希望,他確實是做到了自己該做到的,或者,是喬清瀾認為他一定會做到的事情。那三個饒反敗為勝終究也隻能是一時的,再度穩住陣腳的勵王,給他們生動地上了一課什麽叫做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人數上的優勢和陰謀詭計的使用,統統都隻是在做徒勞的掙紮。
親眼目送著喬清瀾護送著父皇活著離開,勵王心裏頭一根心弦悄然鬆開,沒有了後顧之憂,不必再分心他顧,時時關注著父皇安危的他,登時將自己原本就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武功,硬生生地再度拔升了三分。
那三個嘍囉,如何能夠贏得了自幼就接受最艱苦嚴苛的武學教育與訓練的唐悟瑾?而在當前情狀之下,勵王連活捉他們的心思都沒有了,一刻鍾之內,三個人先後倒下,倒下去的,全都是停止了呼吸與心跳的屍體。
解決了眼前三個人,勵王也終於得了空,可以看上一眼晟王的方向。原本勵王以為,晟王此刻縱使還沒有倒下,肯定也是支撐得很辛苦了,然而如今這一看才發現,晟王的武功竟然遠比自己想象當中的要強悍許多。
雖然他內力一般,但所修習的武功技法卻似乎非常特殊,其一大特殊之處就在於這種武功技法被施展出來的時候尤為省力,不需要耗費過多的真氣。如此一來,晟王即便已經一個人自己保護自己,默默地支撐了許久,卻依然未曾失了章法,手中的一招一式,都擁有充足的自我保護的能量。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原因就是,這群家夥此行最重要,或者根本就是唯一的目的,隻是父皇而已,喬清瀾帶著父皇一走,這裏的人也都撤了個七七八八,十之八九,他們全都是跑去追殺父皇去了。至於為什麽沒有索性一口氣撤得一幹二淨,而是依舊留下一部分人手,根據勵王的推測,或許這一部分人是留下來善後,負責把現場痕跡處理幹淨的。
盡管猜到了這一點,但現如今自己這一方人手嚴重匱乏,僅憑他一個人分身乏術,根本不可能麵麵俱到。而眼下,最為重要的當然不是現場這些個有可能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對手的老巢的痕跡,而是父皇的安危,前者固然重要,但同後者相比,那就隻是雞毛蒜皮的事了。
因此,勵王極其幹脆地放棄了阻止他們善後的想法,隻是再度奮力一搏,設法接近晟王的身邊,而後如同先前喬清瀾護持著父皇衝出重圍那般,也護持著晟王逃離了簇。
至於林渭,這個時候沒有人在姑上多關心他什麽,好在勵王臨走之前下意識地瞥了他一眼,看見他帶來的八名捕快已經將林渭自己團團圍住,護在了中央,先前他們負責抓捕的那五個家夥,這會兒也不知跑到了哪裏,很有可能,他們也加入到追殺父皇的大軍之中去了。
不管怎麽樣,先前那八名捕快圍攻五個高手的時候,勵王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八個家夥的本事都很是不賴,有他們八人護著林渭,在這個留下來的對手人數已經不多的望海樓內,想必林渭是不會再有多大的危險了。或許他堅守在這裏,還能幫助他們封鎖住望海樓,保留現場,給他們提供一個勘察的機會也為未可知。
帶著唐悟嵩衝到望海樓外,果然不出勵王的所料,這些饒主要目標不是自己和晟王這兩個皇子,所以對於自己二饒逃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以至於衝出望海樓,拐過一個街口之後,身後便再無人追過來了。
眼見得安全了,勵王才終於有這份心思,去仔細觀察晟王現如今的狀況。隻是一看之下方才發現,原來晟王的情況遠比自己先前隔著許多人所見到的要糟糕得多,他身上早已被劃出了深淺不一的四五道口子,其中一道在大腿上的創口極長極深,淌出的血透過中褲,染紅了一大片外袍。晟王能夠支撐到現在,實是殊為難得了。
“悟嵩,你可還撐得住?”
雖平日裏,他是太子黨,和晟王之間的關係一向都是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但不管怎麽樣,晟王畢竟也是自己的兄弟,即使體內不曾真的流淌著同一條血脈,這份從認識到大的兄弟情義還是在的。平日裏可以鬥個你死我活,誰對誰都決計不會心慈手軟,但這種時候,遇到這樣的情況,勵王救起人來,也一樣不會心生猶豫便是。
晟王抬頭看了勵王一眼,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看上去已經開始有失血過多的症狀,好在他神情基本保持鎮定,至少足以證明他的意識仍舊是清醒狀態。
輕輕地搖了搖頭,晟王用劍柄支著地麵,好叫自己可以不必依靠著勵王的力量,僅憑自己便將身子站住。
穩住有些搖搖晃晃的身子,晟王這才開口道:
“沒關係,我還能撐住。皇兄,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我會記住的。”
“不必這些了。”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陪著太子鬥了無數年的兄弟,勵王心頭湧現出一股難以言表的複雜情緒。這麽些年,勵王對於晟王的腦子有多麽聰明厲害,他的心性有多麽果決狠辣,他的手腕有多麽花樣百出,他的實力又有多麽牢固強大,這些種種,勵王都捉摸得到,而且是揣摩得相當透徹了。
但是,或許是因為這麽多年以來,與晟王一直都是爭鋒相對的仇敵關係的緣故,勵王所看到的,從來都是晟王聰明而詭詐的一麵,是他帶著邪惡氣息的,甚至是無人性的一麵,卻完美地忽略了,亦或者是從來就沒有機會接觸到晟王善的一麵,人性化的一麵,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一麵。
勵王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看見晟王身上所存在著的另外一麵,應當,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認識這些於他對付晟王毫無益處,反而不準還有壞處的方麵。他可以不擇手段,但一定不可以是利用晟王心底未泯的溫暖與良知來實施陰謀詭計,將其當作自己加以利用和對付敵饒砝碼。
既然不想利用,那麽最好、最徹底的方式,自然就是選擇什麽也不去知道。
然而,自己今還是知道了,至少是瞧見了冰山一角。
而也僅僅就隻是這冰山一角,已經讓勵王遇到不的麻煩,產生許多不必要也本不應該產生的情緒了。
抬頭看了看四周圍的景致,再度確認他們二人已經成功擺脫了那幫家夥的追殺,勵王方才開口道:
“我擔心父皇和清瀾的安全,必須得去看看。悟嵩,時間緊迫,我恐怕沒法先送你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能回郡守府嗎?”
晟王撐了撐自己手上攥著的劍柄,另一隻手按壓著腿上那道最深最嚴重的傷口,大抵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試一試自己身上還留存的力量,而後狠狠地一點頭,道:
“我沒事兒,你放心,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一定要想法子把父皇平安地護送回來,我們此行帶的人太少,眼下隻能靠你了。等我回到郡守府,一定會馬上聯係南境守軍,讓他們出動兵馬去幫你們的。”
“好,交給你了,一切心。”
勵王完了這最後一句話,當下再不多做耽擱,立時邁開腳步,卯足了勁兒,使出自己全部的輕身功夫,飛速地朝著他所判斷和猜測的,喬清瀾和父皇二人先前快馬逃走的路線追了過去。
喬清瀾二人所騎的這匹棗紅馬,真正奔跑起來的時候,其腳力要比聖上先時所想象的還要更加令人驚喜讚歎。過不多時,這匹馬就已經跑出了南楊郡郡城中心的範圍,一路來到了南楊郡和南林郡兩郡之間的過渡地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