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就是和這一點有關係
很顯然了,既然這裏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而導致塌方事故發生,那麽這裏的石壁就這麽極其突兀而突然地剝落了一層,肯定不會是一個偶然事件,其中一定有必然的因素發生過。而眼下來看,最有可能發生過的必然事件,或者唯一解釋得通的理由,也就隻有自己不慎觸發了某種機關,這一項了。
仔細回憶了一番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盡管那個時候的喬清瀾,絕大部分的心力都正在絞盡腦汁地全力思考著該如何才能夠把新增的棋子填補到石壁上去,而且還是那種填充得正確,足以成功觸動機關的方式,但對於那個時候下意識所做出的那些反應,喬清瀾也不是完全渾然不覺,至少現在用心去回憶的時候,那些點點滴滴便都重新浮現了出來。
在喬清瀾記憶之中的她自己,那個時候正在踱著步,然後走來走去,踱著跺著,便……
走到簾下自己所站立的這個位置之上。
喬清瀾低頭看了看自己雙腳踩踏著的這個地方,又抬頭看了看自己正麵正好朝向的那一麵唯一不曾變幻過的,依舊由內而外插滿了箭矢的石壁。
喬清瀾兩相校對了幾個來回之後,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此時此刻站立的地方,如若照搬到麵前的石壁之上的話,不增不減,不偏不倚,就是自己從一開始就準備好要在設法石壁上填充的第一枚棋子。
難道,方才三麵牆壁的坍塌,就是和這一點有關係?
她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恰好地站在這個位置上,便一如很能夠理解方才的自己,為什麽雙腳就會那麽自動自覺地拖著她的整個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這個舊宅子的大門前一樣。
自己心裏頭一直在思考著什麽,潛意識裏自然難免做出些什麽來;隻不過自己不可能還會潛意識裏運起輕功,躍上石壁去踩踏石壁上那處新添棋子的位置,便自然隻是在地麵上虛擬了一把,僅此而已。
可是,從眼下這般巨大的動靜來看,難不成自己竟然又一次歪打正著,陰差陽錯地叫自己撞上了正確答案?便好似上午那麽莫名其妙地破了棋局一般,如今又叫自己連帶著如何填補棋局以破解機關的法子,也一並就這麽找出來了?
看來自己近日不是走了背運,純粹是行了逆的好運才是。
極其意外地發現了這一點,喬清瀾此刻內心的情緒有多麽興奮自然可想而知。盡管隻是第一步,還不能百分之百地確定這個方法就是可行的,可比起方才一籌莫展的時候,現在好歹算是已經找到了一條也許行得通的計策,這當然是一樁好事。
喬清瀾更是不加絲毫遲疑,直接就將其付諸行動。她一次又一次地對照著石壁上的棋盤之中,每一個格子和地麵之間的距離,通過目測以及雙手的虛空比劃,終於大致上找到鄰二顆新添棋子在地麵上應當處在的位置。想不到自己方才什麽都沒想的時候,那麽自然而然地就能找著位子,這會兒認真尋找起來,卻居然如此費神費力。
喬清瀾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最終在那個位置上站定;然而停頓了數息之後,預想當中會出現的各種狀況,偏偏什麽都沒有發生,四周的一切都靜悄悄的。
不要再行剝落一層石壁這麽驚動地山崩地裂的大動靜了,根本就連一塊指甲蓋大的石子兒都沒有掉下來。
這一下,喬清瀾即便表麵上還極力維持著鎮定的情緒,內心裏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嘀咕了起來。
難道,是自己先前的判斷錯誤了?實際情況根本就沒有自己幻想當中的那般美好和理想,方才出現的震動或許的確是觸發了某種機關,但根本就不代表是自己原先所想的,那條所謂正確的路徑,根本就與自己踱的那幾步路沒有絲毫相幹?
喬清瀾一時間隻覺得很是迷茫。
帶著最後一丁點兒堅強殘存著的希望,喬清瀾以自己腳下踩著的這塊方寸之地為中心,繞著四周轉悠了兩圈,盡可能把自己所踩踏過的位置放大,並且把擴大了之後的整一塊區域踩了個遍,連邊邊角角都不曾漏掉。
就在喬清瀾已經準備徹底放棄,基本上認定了自己先前的設想隻是一個美麗的錯誤的時候,這個地方,終於又一次動了起來。
這一回不再是上次那般的大陣仗,也不是三麵石壁的岩石塊爭相剝落所引起的那一番飛沙走石的景象了。這一次的動靜從聲勢上來講,那絕對是比上一次弱了一倍不止;然而出現的變化卻是各有千秋,在喬清瀾看來,反而要比不久之前的驚動地來得有價值多了。
在朝南邊的那麵石壁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凹陷下去的長方形輪廓。這個輪廓落地而生,按照這個大、形狀與位置來目測,這簡直就是一道標準的門框,如若按著輪廓大安裝上兩扇門板,那麽這裏肯定就變成一道石門了——盡管是一道打開了之後也隻能看見石頭的實心門。
喬清瀾已經徹底看不懂這裏的這些機關,當初都是如何被設置成這般神乎其技的模樣的了。至少以她對機關那一知半解的半桶水知識,根本就弄不明白這麽一個規規整整的長方形輪廓是怎樣自動凹陷下去而顯露出來的,以及凹陷之後,比起原本少了一大塊的岩石既然不曾掉落在地上,那麽此時此刻又去了哪裏。
站在原地好生驚歎了一番,喬清瀾才收斂了心思,繼續琢磨第三顆棋子應該踩踏在什麽位置上頭。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教訓,喬清瀾如今已經認定了這條路是行得通的,有了足夠的底氣,接下來的行動自然更加果斷迅速了許多,心神大定之後,她行動起來自然也倍加精神。
後麵的十八步棋,喬清瀾都按照自己的理解,一個一個地踱步踩踏而過。她的棋藝不精,其中有許多步驟究竟是怎樣一點一點走至現下這等局麵的,喬清瀾都是一知半解,有些地方甚至於壓根兒就看不懂。這樣的狀況直接導致了喬清瀾盡管知道每一顆棋子各自的位置看,卻根本就沒有法子確保自己下棋的步驟是正確的。
盡管就隻有十八步棋,盡管這十八步裏頭分別有九顆黑子九顆白子,執黑執白的順序是一定的,並不需要多加思索;盡管喬清瀾有一部分的棋路還勉強能夠想通理順……
在這麽多先決條件的加成和幫助之下,喬清瀾出錯的幾率其實已經很低了,然而她還是難以避免地先後犯了兩次錯誤。好在這個地方果然是虎毒不食子的典型代表,即使出了錯,也並不沒有不幸地激發出任何會給人帶來身心傷害乃至於性命威脅的狠辣陷阱,唯一令人有些沮喪和泄氣的,隻不過就是走錯了步驟便不會有任何動靜發生,如此罷了。
這般一波三折,磕磕絆絆的,終於還是被喬清瀾走到了最後一步棋子的位置之上。轟然一聲巨響傳來,下了這麽多步棋之後,喬清瀾總算是又一次嚐試到連自己腳下的地麵都在隨著響聲不住顫動著的,仿佛整個空間隨時隨地都要徹底坍塌成廢墟一般的感覺了。
這本來就是最後一步棋,如今又有了如此首尾呼應一般的大動作,喬清瀾這一回不驚反喜,強烈的直覺再一次湧上心頭,瞬間就有了這樣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當中如霹靂雷霆般炸響,她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看到眼前這整一盤棋局被徹底破解之後,將會是個什麽結果了。
想來,就算依然得不到這個地底空間所隱藏著的最終答案,得不到那個所謂的,和妃從很多年前就一直期盼著自己的兒子能夠得到的,來自於他親生父親的遺物,至少所顯現出來的結果,也不至於會令人失望才是。
喬清瀾心裏頭在想些什麽,自然沒有人知道,也根本不可能對眼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造成任何影響。機關的觸發過程依然在進行著,這一次腳底下地麵震顫的時間遠遠要比第一次的時候更長,或許是因為這一次機關被觸發後爆發的力度還是相對有所收斂,所以四周依然沒有掉落什麽大石塊,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時間上便難免持續得更長一些吧。
當腳底下那種讓人站立不穩,不有意穩住下盤的話就有可能隨時都會踉蹌著跌倒在地上的感覺終於消失,一切再度歸於寂靜平淡之後,喬清瀾方才隨之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開始張望起四周來。
在之前那麽多步棋的過程當中,雖然每一步下對了以後都會有所變化,但看來看去,無非隻是在不同的地方凹陷出更多的石門門框來,而且每一處凹陷的地方,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任由喬清瀾如何暫時中止行動跑上前去仔細研究,都根本找不到石頭和沙土以外的任何東西。除此之外,喬清瀾就再也沒有更多有價值的發現了。
如今,就連最後一步棋也已經落子完畢,該有的動靜聲勢一樣不落,可以滿漢全席都已經上全了,如若到了這一步,筷子夾起的最後一道菜依然滿足不了味蕾的享受,喬清瀾肉眼所見的,依然隻有一道新增的打不開的假石門的話。
那麽喬清瀾就隻能懷疑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勵王他爹生前腦子一熱,興致勃發之後同自家親兒子開的一個玩笑了。
隻不過一個玩笑開到如此大陣仗,實話,喬清瀾真的很難相信。所以相較之下,她對此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的,想來這盤棋下得如此精彩絕倫,她能看到的,絕不應當隻有一道門框。
果不其然,掃視了一圈之後,喬清瀾立時便有了十分振奮人心的發現。
她又看到了一扇新出現的門,隻不過和先前所有的石門都不相同,這一次的石門絕不僅僅隻有一個沒有作用的門框,而是一道真真正正可以進入其中的,連接著未知通道的石門。
喬清瀾三步並作兩步,幾下就跨到這扇唯一一處真的可以叫做石門的通道口之前,站在原地向門內張望了半,然而除了黑洞洞一片以外,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這種黝黑不見底的地下通道,這兩日來喬清瀾也算是看到不少,基本上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不管怎麽,有一點喬清瀾還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條通道之前根本就不曾出現過,一切都是在自己完成了整一個棋局的虛擬化落子過程,用這種特別的方法破解了這個棋譜之後,方才演變成現如今這般模樣的。
換句話,如若這條通道自己隻是站在門口張望了幾眼,因為不能夠確定那裏麵有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危險存在,便止步不前的話,那麽自己今就絕對隻能算是白來一趟,白費這許多力氣了。
如若勵王此刻站在簇,他肯定連眼睛都不會多眨一下,直接抬腳就進去了。現在的喬清瀾盡管難免多眨巴了幾下眼睛,然而她下定決心的速度一樣很快,有所決定之後,行動起來更是果決,隻用火折子試探了一下通道內的含氧量,便毅然決然地邁入石門之中,開始在這條烏黑而幽深的地道內,心翼翼地走了起來。
盡管有過幾次經驗,也事先做足了思想準備,然而這條黝黑地道的長度,依舊遠遠超出了喬清瀾的預想之外。在這種極其陌生,又根本看不見盡頭在哪裏的地方獨自一人行走了這麽長的時間,長得讓喬清瀾簡直已經判斷不出來自己走了多久,外頭這會兒又是什麽時辰了,若是換了一個心誌不堅的人來的話,喬清瀾絲毫也不懷疑,那個人這會兒已經崩潰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就在喬清瀾都忍不住開始打起了退堂鼓,思考著要不然今日就姑且算了,原路返回,等晚上見到勵王之後,再把今日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以及自己的所有發現通通告訴他,另外找一個時間和他一塊兒進來。再怎麽,這麽長的通道,自己一個人走和有一個自己信任的人陪在自己身邊,兩個人一塊兒通過的感覺,那肯定還是區別很大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喬清瀾卻發現了一點微光。
這一點微光,喬清瀾看得非常清楚,這絕對不是從自己手中拿著的火折子裏頭散發出來的火光,而是來自於另外一個地方的光線。
這一道微光,並不像是從前方投射過來的,反而像是來自於側方的某處。可是當喬清瀾偏過臉去定睛研究的時候,卻又根本就找不到那束若隱若現的微光究竟從何而來,就好像方才眼角瞥見的那一點光亮,隻不過是自己因為走得太久,精神太過疲憊,內心深處又有著太過強烈的企盼,而形成的幻覺一樣。
喬清瀾心裏頭難以遏製地升騰起一股失望和沮喪來。如果剛才打了退堂鼓之後,總歸還是遲疑的,隻是向前行走的速度變慢了,態度不複剛開始的時候那般堅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衝勁兒,但依然還是在朝前頭走著的,那麽現在的喬清瀾,就是真的產生了強烈的,幾乎是不受自己控製的想要掉頭逃跑,沿原路返回的情緒。
她的腳步也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仿佛雙腿忽然間都被灌滿了鉛一般,愣是向前連哪怕一步都走不動了。
她已經打算調轉身子,改變自己繼續前行的方向;雖然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停留了這麽久,她的時間觀念已經被降至最低;但是喬清瀾還是隱隱約約明白,現在外頭的色大約還是很亮的,隻不過這也已經是最後的輝煌,恐怕再過一會兒,太陽就會開始落山,擺攤了大半日的商販們都會開始自己一日中例行的返家之路。
也許,自己這個時候離開,隻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地回到郡守府,然後安安分分地去赴晚膳,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吧?
偏偏在這個時候,那束微光又一次調皮地跑了出來,並且非常識相地跑進了喬清瀾的眼眸之鄭
喬清瀾猛地扭過頭去,這一次因為有了先前的經驗,所以她的反應速度比方才快了至少一倍,於是這一回,她並沒有再度錯過,再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錯覺,而是成功地捕捉到了那一絲若隱若現的光芒,究竟來源於何處。
那竟然,真的是從側麵投射而來的,隻不過不是自己身子所處的地方的正側麵,而是處於側前方。
喬清瀾的心頭登時湧上一股如同滔巨浪一般的驚喜之情,腳下的動作更是半點不慢,立刻把剛剛轉過一半的身子又重新轉了回來,抬腿便朝自己認出的那個方向飛奔而去。在這一刻,喬清瀾就連周遭有可能存在的機關陷阱都幾乎顧不上去多加思慮了。
朝前疾速行走了片刻,就到了方才所見的,那束微光出現的地方。可是,即便走到這個地方,借著火折子的火光所看到的四周,依舊是一成不變的石壁和沙石地麵,除此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一星半點兒有可能有機會出現光線的缺口。
如果是第一次的時候碰見這樣的狀況,喬清瀾十有八九會覺得自己可能是眼睛出現了問題,把事實真相給看差了。
然而現在不一樣,她已經是第二次看見這個不尋常的光線了,盡管兩次都是一閃而過,可是已然足以讓喬清瀾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即便這會兒看不到任何缺口或者是岔道,喬清瀾也沒有當即失望,隻是略略皺了皺眉頭,心裏頭的信心仍是十足。
將火折子靠近那曾經出現過光線的石壁,隨後緩緩地移動著。按照喬清瀾的想法,這塊石壁之上極有可能有什麽古怪,不定會尋找到什麽縫隙孔洞之類的存在,如若當真叫自己給找著了,或許還可以弄清楚石壁的另外一邊究竟存在著什麽。
可是,還沒等到喬清瀾在這石壁旁邊趕得及研究出個道道兒來,那一邊竟然就傳來了異常的動靜。一陣躁動聲驟然傳入喬清瀾的耳中,她手上的動作陡然一僵,就聽得石壁的那一邊居然響起了一道淩厲的人聲——
“何人在此窺探?!”
石壁的另外一邊竟然有人!
喬清瀾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這一刻根根倒豎了起來,便仿佛四周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一大截一般,兩邊的胳膊和脖頸處,都在這個時候相當應景兒地浮現出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來。
這裏不是勵王的生父生前留下來的地底世界麽?這裏不是自己和勵王千辛萬苦,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是一步步地摸到簇的隱秘存在麽?這裏……不是不論按照哪國的道理來看,都萬萬不可能存在著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個活人麽?!
可是,方才的那道聲音是如此清晰,清晰得讓喬清瀾即便很想自欺欺人一般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現了幻聽,都根本做不到。
既然明白自己的所聞所見皆不是虛幻之物,那也就是,石壁的那一邊的確有人,而且那個人如此氣勢洶洶地質問著,就算是素昧平生之人,至少也可以肯定他對於自己這名不速之客的到來,是決計不可能持歡迎的態度的了。喬清瀾畢竟不愧是秋夫人一手栽培出來的奇女子,在大腦想到了這一點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便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鎮定了下來。
丹田處安靜沉睡著的內功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迅速地沿著奇經八脈蔓延至喬清瀾的四肢百骸,灌注進由頭到腳每一處大**道之內。感受著經脈當中不住流淌鼓蕩著的雄渾內力,喬清瀾方才重新覺得心頭有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