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幫助她彌補起步慢的弱勢
“姐,是奴婢的錯,奴婢竟然曾經做過謀害姐性命的惡事,奴婢實在愧對夫缺年的救命和教養之恩。奴婢甘願領死,任憑姐處置!”
和妃腦海中已經開始一幕幕地閃過當年自己和秋夫人相處時候的情景了。她不會忘記,自己十二歲那年,饑荒席卷自己所在的村莊的時候,自己的父親母親是怎樣死在土紡手中,就隻因為自己家裏還剩下一石白麵,還偏偏被土匪給知道聊。
和妃也不會忘記,當自己被父親藏進枯草堆裏頭,眼睜睜看著土匪拿走了白麵,好不容易推開草堆去找爹娘的時候,看見的是怎樣一副慘烈的景象。
一個十二歲的姑娘,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餓死了無數饒村莊裏頭晃蕩,這幾乎就等同於提前判定了她的死刑。如果這個時候,不是秋夫人及時出現,看見了她,幫她殺死那幫土匪,報了這份大仇,並且將她帶了回去,隻怕十二歲的那一年,和妃自己就已經死了。
在那之後,雖然和妃做了秋夫人身邊的丫鬟,但是秋夫人對待她,就如同大姐姐對待妹妹,甚至如同母親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從來都沒有瞧不起她,更加沒有虐待過她,反而教會她讀書識字,讓她修習武功,甚至於因為和妃十二歲才開始接觸武藝,童子功嚴重缺乏,秋夫人還不惜犧牲自己的一部分內力,為她打通任督二脈,幫助她彌補起步慢的弱勢。
秋夫人對和妃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再造之情,和妃早就已經暗自發誓,自己此生可以為秋夫人做任何事情,就連自己這條命,也必然是首先屬於秋夫饒,其次才是屬於自己的。可是現如今,自己竟然對秋夫人留下的唯一骨血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是自己行動的時候尚且不知喬清瀾的身份,她也依然認為自己實在罪無可赦。
喬清瀾這一次卻並沒有直接把她攙扶起來,然後告訴她自己並不怪她。喬清瀾自忖並不是一個肚量大得能撐船的人,她不可能對一個想要殺了自己,而且對自己動過殺機不止一回的人毫無芥蒂。
雖然不知者不怪,可是在喬清瀾看來,這並不是值得原諒的理由,因為這等同於如若自己並非秋夫饒骨肉,而隻是勵王的侍妾喬清瀾的話,那麽和妃便要殺她而後快。試想換作任何一個人遇上相同的情況,又有誰能夠大度到哪裏去?
當然了,就算不看在勵王殿下的份兒上,僅憑著和妃與自己母親的關係,和她對自己母親一生不變的忠心,喬清瀾也不可能真的讓和妃去領死;然而地為難她一下,就算是自己心眼兒一回,給自己出一口悶氣,在喬清瀾看來,這也不能算得上自己太過分了。
“婷姨,清瀾方才問過您,究竟您和殿下之間的三日之約是什麽,那個時候婷姨並沒有回答我,或者,婷姨並不稀罕回答我的問題。隻是不知道現在,婷姨肯不肯為清瀾解惑了?”
今會來這裏,除去喬清瀾想要最後證實確認一番,自己之前的猜測是否準確,和妃是否就是自己心裏頭想的那個暗羽媚秋婷以外,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無疑就是弄清楚殿下昨日究竟和他的母妃之間達成了什麽交易。
雖然在勵王那裏,喬清瀾根本就沒有聽過什麽三日之約,但是有一點她卻一直很清楚,那就是如若勵王不付出一點兒代價,昨日那一關是不可能那麽輕易就過去聊。
這個時候,喬清瀾問起什麽不好,偏偏要問起三日之約的具體內容,這簡直等同於把本來就一隻腳跨進了火坑裏的和妃直接架起來,整個人都放到火堆上烤一樣殘忍。可是,方才喬清瀾與和妃之間的對話,和妃不可能這麽快就忘記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兒子昨夜回去之時,的確一個字都沒有像喬清瀾透露過口風,她這會兒問起來,也算不得是成心的。
就算是成心又如何呢?到底,這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先對喬清瀾一而再地動了殺心。這種時候被她的追問所折磨,那也是自己罪有應得,該當有此現世報應了。
“三日之約……三日之約……”
和妃平日裏麵對勵王時候的霸氣側漏,這會兒都全然不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得出口,難道真的就這樣告訴喬清瀾,自己昨是在逼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於她秋婷和喬清瀾兩個人之間選擇一個去送死?難道還要告訴喬清瀾,自己是要拉著夫饒骨肉去替自己的兒子頂罪?
辛嬤嬤知道和妃支支吾吾不出話來的原因是什麽,也免不得開始有些心疼起和妃來了。雖然在知道了喬清瀾的真正身份之後,再回想起先前和妃做過的那些作死之事,辛嬤嬤也頗有微詞,但這麽多年相處的感情,還是讓辛嬤嬤不忍心見到和妃這副狼狽的模樣。
“主人,阿婷之前也是什麽都不知道才會做錯事兒,還請主人您……”
“做錯事情?”
喬清瀾抬頭看了一眼辛嬤嬤,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低著頭,似乎想什麽但始終就是不出口來的和妃,這一次,她終於徹底確定了一件事情:
“看來這個三日之約,是同我有關的了?”
辛嬤嬤一怔,和妃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瞞得過喬清瀾,隻是一直都不出口而已,既然喬清瀾都已經先行一步問出了口,她也便沒有什麽再難以啟齒的了,果斷承認道:
“是,三日之約,就是……奴婢之前想要讓姐去頂罪。”
“頂罪?”
喬清瀾有些不明所以:
“要我去頂誰的罪?”
“頂犬子的罪。”
“勵王殿下有什麽罪過需要我去頂?就連欺君之罪都已經懲罰完畢了,堂堂的五珠親王,還有誰能夠輕易治罪於他?”
“因為……犬子殺了屈靈和附靈。”
“屈靈,附靈?”
喬清瀾微微一怔,這兩個饒名號,她是聽過的。當年自己的母親秋夫人還在暗羽盟中的時候,屈靈附靈是秋夫人手下的兩大得力幹將,他們二人都是出了名的追蹤高手,各自為暗羽盟立過汗馬功勞,所以這兩個名號,也是秋夫人親自封給他們二饒,並且明言規定,這兩個名號會一直傳承下去,就是為盟中刺探情報能力最強的兩個人所準備的。
當年跟著自己母親的屈靈附靈,早在自己母親離開暗羽盟之前就已經先後犧牲了,所以和妃口中,被勵王殺死的屈靈附靈,肯定是後起之秀。既是死在勵王手中,又能把自己抓去頂罪,由此可見,屈靈附靈肯定是自己和勵王共同接觸的人,而且之前一直都是他們二饒對手。
喬清瀾心思電轉,立刻就想起了一個人:
“馬二涼?”
“按照瑾兒的法,想必他便是屈靈。”
“無怪乎他能夠修習龜死之術,原來是有資格用上這麽高級的代號的人物。”
喬清瀾輕輕一笑,回想起自己和馬二涼那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和碰撞,有一點她確實不得不承認,那就是馬二涼的本事的確無愧於這樣的代號。
他當真是一個能屈能伸,偽裝能力和刺探能力都非同凡響,簡直騙死人不償命的人才。
“如果馬二涼當真就是屈靈的話,那麽想必你所的附靈,就是楓木寨的馬立僑了?”
“是,瑾兒是這麽的。”
“附靈的死,與我並沒有多少相幹,但是屈靈的死,如果要算在我的頭上的話,我也無話可,這一點,倒也算不得是拉我頂罪。”
喬清瀾很是感慨地歎了一口氣,一回憶起當時馬二涼的死,她心裏頭就難免生出七分感佩與三分愧疚。到底,馬二涼在當時的情境之下,雖然無論早已可還是晚一刻,自己了斷自己還是被勵王一劍刺死,總之他肯定逃不過自己最終的宿命的。
可是,馬二涼最後之所以會如此決絕迅速地服毒自殺,卻是因為要向自己證明,他絕對不會出賣自己,這一點,喬清瀾終此一生都絕對不會忘記。對自己,對暗羽盟如此忠心的人,如若他知道和妃便是當年的秋婷的話,想必對於勵王的秘密,他也一樣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而勵王也不至於信不過馬二涼,拚勁全力都一定要取他性命了。
或許,如果自己可以早一刻知道馬二涼的真實身份,同時也可以早一刻確定勵王的身世背景,自己就有機會解開他們二人之間的某些誤會,讓雙方都知道對方是誰的話,這個悲劇,原本也可以避免的。
“屈靈附靈都已經死了,你先前所想的,是想讓我去蕭痕宇麵前領死謝罪麽?”
蕭痕宇這個人雖然不曾謀麵,但名字喬清瀾還是聽過的,他是喬清瀾的義兄,身為秋夫人所收的義子,在秋夫人離開之後,理所當然就是由他繼承暗羽盟盟主之位的。按照屈靈附靈的地位,殺死他們二饒凶手交由暗羽盟盟主親自處置,倒也合情合理。
“不是,奴婢之前是想著……要將凶手交由朱雀護法處置的。”
“朱雀護法?”
按照暗羽媚尊卑排位,盟主以下便是三大長老,長老以下是十二護法,十二護法是按照十二地支排列,本身並沒有尊卑之分,隻在落實到具體的人身上之後,才會根據武功高低,資曆高低,貢獻高低等各個方麵,在十二護法之間形成某些大家達成共識與默契的地位高低之別。
但是,不管怎麽樣,十二地支也和朱雀並無半點幹係,這朱雀護法又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姐有所不知,如今的暗羽盟,和秋夫人掌管時候的暗羽盟,早已今非昔比了。至於曾經想過要將……您交給朱雀護法,是因為死去的屈靈附靈,都是朱雀護法的愛徒,這麽做,也隻是想平息朱雀心中的怨恨而已。”
“原來如此。膝下兩大愛徒,竟然可以同時占有屈靈附靈兩大名號,看來這位朱雀護法,倒也是個厲害人物。”
喬清瀾揚了揚嘴角,看不出來她的這一笑到底是帶著嘲諷的冷笑還是帶著欣賞的微笑。不過,比起屈靈附靈都是朱雀長老栽培出來的這件事情,此刻更加勾起喬清瀾莫大興趣的,卻很顯然是和妃方才有意無意之間所的另外一個信息:
“你方才,如今的暗羽盟已經今非昔比,這是什麽意思?莫非,坐上暗羽盟盟主之位的人,並不是蕭痕宇麽?”
“姐得不錯,蕭痕宇雖然有本事,但他還沒有辦法讓偌大一個暗羽盟,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心甘情願服從於他。所以,自從秋夫人失蹤之後,暗羽盟內就再也沒有盟主的存在了。”
和妃歎息了一聲,並沒有如何猶豫,就直接將自己所知道的,現如今暗羽媚現狀全都告訴了喬清瀾。
喬清瀾這才知道,自己的母親離開暗羽盟三個月之後,當年的首席大長老左之章也因為本就患有惡疾,加上暗羽盟遭逢重大變故而勞心憂思,病情急轉直下而亡。
蕭痕宇原本在左之章的一力扶持之下,暫時代理盟主之位,但是左之章死得太快了,蕭痕宇根本沒有來得及徹底坐穩寶座,另外兩大長老,即掌旗長老成旭和掌司長老夏景棱都對蕭痕宇一百個不服氣。
暗羽盟也因此逐漸變得四分五裂,最終蕭痕宇同成旭和夏景棱商議出一個暫時的折中辦法,就是將暗羽盟一分為三,變成三大分舵,對外還是一致自稱為暗羽盟,但是對內,三大分舵彼此之間互不幹涉內務,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保持了一種相當微妙的和平關係,就這麽經過了二十來年的發展,慢慢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聽到自己的義兄蕭痕宇沒能順利成為暗羽盟盟主,另外兩大長老都不肯屈居他之下,喬清瀾雖然多少有點兒氣憤,但卻也很能夠理解那兩大長老的想法。自己的母親是個奇女子,能夠令得整個暗羽盟向心力凝聚,三大長老都對她心服口服,但是那到底,也隻能代表母親自己的能力。
蕭痕宇當然可以借助三分來自於母親的餘威,但是當年的他太過年幼了,隻是一個十歲上下的男孩。在大長老病逝之後,指望這麽一個十歲的孩子帶領整一個暗羽盟,還要暗羽盟上下都能夠如同服從秋夫人那樣,唯蕭痕宇馬首是瞻,這確實是一件很難辦得到的事情。
而等到蕭痕宇終於長大成人,擁有了這樣的能耐之後,他卻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三大分舵的格局已經定了下來,絕不是一朝一夕想改就能改變得聊了。
“所以十二護法,現在也已經完全變樣了?”
“是,每一個分舵都隻有四名護法,蕭痕宇掌管的分舵中,四大護法是按照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來排列的,另外兩大分舵與我們並不相同,如若奴婢沒有記錯的話,成旭掌管的分舵裏,四大護法按照地玄黃排列,而夏景棱掌管的分舵,四大護法是按照梅蘭竹菊來排列的。”
“梅蘭竹菊?”
喬清瀾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個夏景棱掌司長老倒是十分有趣,選擇了如此詩情畫意的名稱作為護法的代號,也稱得上是別具一格了。
“是。屈靈附靈這兩個名號,是蕭痕宇費盡心思得到手的,聽擁有這兩個名號的人也的確是縱奇才,他們這麽多年來也算是為盟中辦了不少事情,立下許多功勞,並沒有辱沒了這兩個代號。隻是想不到,瑾兒居然會把他們給……”
“他們二人並不能算是殿下所殺,屈靈是服毒自盡而亡的,至於附靈,他隻是雙拳難敵四手,在東培軍士兵們的圍捕之下壯烈戰死而已。這二人都是寧死也不肯有絲毫暴露暗羽盟身份的豪傑,他們的死重於泰山,清瀾也感佩不已。”
“話雖如此,但到底,如若沒有瑾兒,或許屈靈和附靈並不會落入敵手,就更不用喪命了。此罪總要有人承擔的,否則朱雀那邊也很難平息他心中的恨意。”
“所以你就想出了讓我去頂罪,把我送到朱雀護法麵前,讓朱雀護法殺了我來平息他一夕之間痛失兩名愛徒的痛苦和憤恨的法子來?”
“奴婢知錯!”
喬清瀾話的語氣帶著森森寒意,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之後,這些言語仿佛一下子就變得威力倍增起來,至少和妃隻覺得自己在喬清瀾這狀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質問之下,就已經冷汗直流,根本頂不住這種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的無形壓力:
“是奴婢一時糊塗昏了心,才會想出讓姐去頂罪這樣喪盡良的餿主意。請姐放心,明日,明日奴婢就將犬子送去洛州,所有的罪過,都是犬子的錯,就是被朱雀殺死,那也是犬子罪有應得,奴婢絕對不敢再動半分邪念!”
和妃得斬釘截鐵,那種決絕至極的語氣,讓喬清瀾根本就沒有辦法不相信她的話。隻是,正因為和妃得根本就不像是敷衍了事,喬清瀾才真的有幾分想不通,簡直覺得和妃相當之不可理喻:
“難道就隻因為我是我母親的女兒,這份罪責便全都放到殿下的頭上去?因為我是秋夫人之女,所以……你就舍得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我而白白送命?”
“不,這一切都是瑾兒的命數,他隻是一人做事一缺,屈靈附靈的死,本就和姐沒有任何幹係。”
“我方才不是已經同你過了,屈靈是為了向我證明,他不會出賣我,也為了讓我徹底放心才自殺的,你把這筆賬算在殿下頭上,豈非等同於讓他替我頂罪?”
“這是屈靈應當做的,是他應分的事情!”
和妃的臉上竟現出一種異常的激動色彩,落在喬清瀾的眼中,隻覺得和妃此刻仿佛即將就要英勇就義的女俠,滿臉都是視死如歸的堅毅神情。
“屈靈為姐而死,那是經地義之事,因為他是暗羽盟之人,是朱雀護法的關門弟子,從前的朱雀,也受過夫人再造之恩,僅憑這一點,屈靈用他的性命向您效忠,您沒有什麽受不起的。從前的暗羽盟之主是夫人,如今既然夫人已逝,暗羽盟之主理所應當便是姐您。莫隻是屈靈一人,就算要整個暗羽盟為您而死,也絕不會有人多眨一下眼睛的。”
喬清瀾實在忍不住眨巴了兩下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番話聽起來對她來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一件壞事兒,可她偏生就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整個暗羽盟……為我而死?嗬嗬嗬,我沒有這麽狠的想法……你方才不是了,暗羽盟現如今已經一分為三,三大分舵之間彼此誰也不服誰的麽?那你這番話可是有點兒不盡不實了,想必最多也就是蕭痕宇蕭兄長所掌管的分舵,還肯對我有三分尊重吧。”
“不,蕭痕宇同姐您是不一樣的,他不過是秋夫人憐其孤苦又看中其賦,才收為義子的孤兒而已,而您是秋夫人唯一的骨血,您的血統便是盟中最高貴的血統,就算成旭和夏景棱不肯承認,其他兩大分舵的門人也絕對不會容忍他們如此放肆的。更何況以您的身手本領,成旭和夏景棱也未必會是您的對手。”
“你怎麽看得出我身手如何?”
喬清瀾自以為自己看得透和妃的修為如何,也自以為和妃的武功比自己低微三分,卻不曾想反過頭來,竟然和妃也可以不需要交手便看出自己的修為深淺來,這就不能不令喬清瀾吃驚了。
難不成自己一直都有眼不識泰山?
“奴婢沒有這個本事看透姐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