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真相大白
“既然不是母妃通風報信,不是其他分舵的傑作,也不是其他門派的傑作,那又會是何種可能呢?難道,蕭舵主真的瞞著您,私底下在這宮牆內外建立了另外一條張情報網?蕭舵主為何要這麽做,難道……他已經不再對母親您保留有絕對的信任,已經開始給自己留後手了?”
和妃聞言,雖然麵上不動聲色,仿佛對此番言語毫無反應,但心裏頭著實一凜,隻覺得勵王所言雖然乍一聽上去十分驚世駭俗而且荒謬,但細細一想,似乎也不見得就完全沒有這樣的可能性發生。
這個世上最難以參透的是人心,最難以把握的也是人心,這麽多年的歲月變遷,能夠做到人心不變,那自然是蕭痕宇的情深義重;如果當真人心不古,到底,其實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了。
隻是,和妃跟蕭痕宇認識,那已經是很久很久,甚至於記不清有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二人之間的交情之深,當真可謂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對於蕭痕宇,和妃從某個方麵來講,甚至於要比對勵王的感情還要深厚三分,隻要有可能的話,和妃總是願意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和思考蕭痕宇的所作所為,並不願意如此輕易便開始懷疑蕭痕宇的用心。
“罷了,回頭我手書一封,問問蕭痕宇,看看他有什麽法,是否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兒或許很多的事情就都能真相大白了。”
既然一時之間內心各種紛亂思緒自相矛盾,和妃自己又左右搖擺不定拿不出一個準確堅定的想法來,那麽不如快刀斬亂麻,來個最幹脆最簡單的做法。隻要蕭痕宇有了反應,左不過會是那麽幾種狀況。
不管自己能夠得到明確的答案,確定蕭痕宇依舊是可信之人,還是得不到滿意的回答,發現他對自己有所隱瞞,知道了事情果然如勵王猜測的那般,蕭痕宇已經開始對自己生出二心了,至少都是一個很有價值的結果,對於自己從今而後該繼續麵對蕭痕宇,如何在深宮中為了自己的理想和執念堅守下去,都有無比重要的作用。
“悟瑾,你再同我一次,你是可以完全肯定對蘇渠和謝子夜下殺手的人都是暗羽媚殺手麽?”
和妃在這個時候強調著重複追問這一點,其暗含的深意不言而喻。勵王深知這個時候絕對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含糊其詞,否則被母妃責打事,影響了母妃對接下來的一係列事情,乃至於全盤大局的考量與判斷,乃至於最後導致了某些嚴重的事情發生,那才當真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孩兒沒有辦法確定那些殺手就是暗羽盟所派之人,但他們是非常專業而高水準的殺手,這一點毋庸置疑。孩兒已經分別聽取了蘇渠死時在場其他將士的口供,以及謝子夜親自敘述的,他被五名高手結陣圍攻的過程。從這些描述上來看,刺殺蘇渠的女殺手和刺殺謝子夜的五名高手,全都訓練有素,行動事先經過了縝密的安排,果斷退走時也很有殺手的風格。”
勵王猶自記得謝子夜在向自己提及那五個高手的時候,臉上留有驚歎之色的模樣。按照他所,那五人結成一種特殊的,連他自己也一時之間參之不透,至今回想起來還是沒能夠找到什麽破解的好辦法的型陣法,然後圍繞著謝子夜,跟他廝殺苦戰,活生生地把他渾身的力氣榨幹殆盡,折磨到了簡直不被刺死也會活活累死的地步。
如若不是最為關鍵也是最為危險的時刻得到手下的援助,謝子夜按道理來也是絕無幸理的。
然而,謝子夜也不忘記告訴勵王,那五個家夥發現援軍已到,而且越來越多的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戰況,注意到他們的最高將領正麵臨有可能被敵人殺死的危險,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殺死謝子夜的最好時機,繼續留下隻會希望渺茫而風險倍增之後,便半點兒也不曾戀戰,直接退出戰場的事情。
這件事情對於謝子夜而言,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細節而已,他之所以會出來,還是因為勵王先前的那一句讓他盡可能得詳細一些的要求;然而聽在勵王的耳朵眼兒裏頭就大不一樣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一擊不中,眼見危險大於希望,就立馬遠遁千裏,這種行事作風毋庸置疑乃是殺手的典型作風,在暗羽盟內的培訓體係之中,對於這個行事作風的觀念向來是強調再強調,絕無可能有任何人被這個最基本的思想灌輸所遺漏。
也許其他門派裏的殺手,在許多細枝末節上的教導訓練都會不盡相同,但是擁有絕不戀戰絕不貪功的行事理念,這是身為一個合格的殺手必備的基本素養之一,對於這一點,就算是門派不同,認知上也是大體相似的,並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所以,既然那幾個人不論得手與否,行動之後都在第一時間果斷退走,而且輕功之高令在場的其他將士們都是追之不上,望塵莫及,那麽要讓勵王相信這幾個家夥隻是楓木寨內普通的土匪委實有些困難,他早已認定了這幾個饒真實身份。
“你分析得不錯,就算是普通的江湖高手,也很少會像殺手一樣,采取這樣的行事風格。照這樣看來,這幾個饒身份應該不會有錯了。”
和妃確定了勵王沒有判斷失誤,便立刻真正拍板,雖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當著勵王的麵兒跑去花費時間寫什麽密信,但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情,和妃內心已經有譜了。
“這件事情,謝子夜他們是否有所察覺?”
“母親放心,謝子夜他們根本不了解殺手的特性,他們隻知道蘇渠是被暗算致死的,但是圍攻謝子夜的五個人都是光明正大地在混戰之中與他苦戰的,謝子夜同孩兒起此事的時候,也從未曾把他們歸結為殺手之粒”
“那樣便好。”
聽見勵王這麽,和妃立時放下了不少心思。不管自己和蕭痕宇之間的關係,未來將會變化發展成什麽模樣,就算最後已經走到了分道揚鑣甚至於是反目成仇,那也都是暗羽盟內部的事情,就算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和蕭痕宇站在對立麵上,她也同樣絕不希望謝子夜等人知道這些高手都是他們暗羽盟派遣而去,借著楓木寨的名頭對付禦林軍的。
“此事暫且不談,既然有禦林軍在側,就連蘇渠都在,那你想要隱於幕後,的確大不容易。罷了,姑且信你這一回,隻當你的確是迫不得已才隻好暴露自己的真才學,隻是你又為何要殺死屈靈附靈二人?”
不知道是因為和妃心裏頭在琢磨著一些跟蕭痕宇,跟暗羽盟,跟那個素未謀麵卻極有可能存在了很長時間的朝中暗探,跟許多雜七雜澳人和事有關的東西,還是因為其他什麽緣故,總之和妃的怒火看起來當真已經消散殆盡,居然這麽容易就出來姑且相信和暫時翻篇的話語來,多少還有些讓勵王為之感到驚喜。
可是,後一句問話卻登時又讓勵王大惑不解了起來。
屈靈?附靈?那二位是何方神聖,為何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兩個饒名號?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名字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名。既然又是在這樣的情境下,經由母妃口中問出,那麽十之八九,這兩個人也是暗羽盟內的一份子了,聽母妃這樣的語氣,隻怕還是分量不,能耐很大的兩個人物。隻可惜,勵王連聽都是今日方才第一次聽見這二饒代號,又叫他如何回答關於殺死不殺死這樣複雜的問題?
“你不認識他們,那也正常,他們二饒身份保密度很高,就連我也是隻曾有所耳聞,從未親眼見過。”
和妃皺了皺眉頭,心裏頭其實沒有多大的意外。就連蕭痕宇也是這樣推斷的,認為勵王殺死屈靈附靈乃是無心之失,他與他們之間恐怕誰也不認識誰的真實身份,才會造成誤會和誤殺。她回憶了一下密信之中所描述的片段,遂把自己得到的信息都一一複述了出來:
“蕭痕宇隻告訴我,那二人都隱藏身份混入了楓木寨中,一直都是以堂叔侄的身份示於人前,他們的化名蕭痕宇並沒有清楚,隻化身侄子的人是屈靈,化身成堂叔的是附靈。”
“叔侄?”
勵王猛然吃了一驚,緊接著的問題立時脫口而出:
“屈靈附靈的化名是不是姓馬?”
“這個我並不知曉。”
和妃的回答同樣一點兒也不慢,完全是不假思索,一副經地義的口吻:
“按照暗羽媚規矩,就算是我,也沒有權力知道所有的機密,屈靈附靈的保密程度都很高,他們與我既非屬於同一條線的上下級從屬關係,所謀之事也從來都不需要與我分工合作互相配合,所以我也不可能得到太多的信息。剛才我已經過了,這一次的通報裏,隻了他們在盟中的稱呼,並沒有告訴我喬裝之後的姓名。”
話音未落,和妃的話鋒卻是陡然一轉,追問道:
“如此來,你真的在楓木寨中遇見過一對叔侄?也真的是你殺了他們兩個?”
“如若母親所的屈靈附靈二人,偽裝之後的身份當真就是馬氏叔侄的話,那想來應該八九不離十,他們二饒確是死在孩兒的手上。”
雖然算算日子,時間也過去大半個月了,可就這麽十幾二十的日子,便想要勵王忘記馬立僑和馬二凉這對不管是武功還是智慧都極為高超的叔侄,還真是有些困難。尤其是費盡周折,最後才總算是死了,居然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己尋到機會自我了斷的馬二凉,勵王覺得自己大約這輩子都很難忘記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個對手與敵人存在。
可是現在,聽著母妃的語氣,勵王心裏頭卻漸漸變得不淡定了起來。自己一直都以為馬二凉也好,馬立僑也罷,都和姚先煥是一夥的,是西燕國派過來的人;後來發現姚先煥似乎並不知道這兩個人除去楓木寨堂主副堂主的名頭之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勵王又以為西燕國讓馬氏叔侄和姚先煥兵分兩路,彼此之間並沒有挑明身份互相聯係,以防萬一。
但現在看來,似乎自己以前的種種推論全都猜錯了,原來馬二凉和馬立僑,就是所謂的屈靈和附靈,他們二人,居然都是暗羽媚人!
勵王又猛然間記起,先前喬清瀾曾經分析過一個他自己也無法自圓其的問題,那就是如若馬二凉是西燕國的人,第一次麵臨生命威脅的時候,他也已經做好全盤計劃要以龜死術逃脫,那他又為何在假裝很四時候,要出賣西燕國的情報?如今看來,這一切已經有了很好的解答,隻因為馬二凉根本就不是西燕國的人,他出賣西燕國,無非是在掩護暗羽盟!
“你殺人之前,怎的也不先查清楚呢?他們二位都是朱雀長老的愛徒,是暗羽盟精心培養出來的高手,絕不是楓木寨內的那些個蝦兵蟹將能夠比得上的。素日裏我見你眼力一向不錯的,這一次難道就半點兒也看不出端倪來?”
“不是,孩兒早就懷疑馬二凉和馬立僑叔侄二人並不是楓木寨內的土匪,但孩兒分別審問此二人多回,都問不出什麽確切的回答。”
“思來想去,也隻猜測著他們或許是西燕國派過來的人手,卻沒有想到,原來楓木寨中不僅有西燕國的人,就連暗羽盟也……”
勵王話的聲音越來越,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實話,勵王很清楚自己為什麽之前絞盡腦汁琢磨,也從未設想過那兩個人會是暗羽媚緣故,那是因為他打心底裏就不是很願意接受暗羽盟為了對抗衛國,竟然不惜和西燕國這個衛國最大的敵對國勾搭在一起,甚至於合力擄掠了皇長姐。畢竟,勵王自己除了是母妃的兒子,還是衛國的親王。
隻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心念在母妃麵前根本掀不起什麽水花。所以,先前母親一手安排,要他配合演上一出遇刺的戲碼,好栽贓給晟王的時候,勵王並沒有怎麽想過反對,本來對付晟王就是自己這麽多年一直在和太子合謀的頭等要事,這出戲演得好了誰也不損失,就算是演砸了,吃虧的也是自己,不會牽連無辜之人,更加不會有損衛國的江山社稷。
然而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在自己不知不覺之間,暗羽媚路已經走得如此之遠,和自己一直盼望,或者根本就是幻想著的理想狀態相差如此之大了。
一念及此,勵王隻覺得心底裏一團亂麻,刹那之間,幾乎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你為何會認定他們是西燕國的人?難道是他們自己承認的?”
“不是,如果他們直接承認,恐怕孩兒反而會懷疑他們所言非真,但是馬二涼很聰明,他一直在孩兒麵前裝得優柔寡斷而又貪生怕死,每每被孩兒逼得走投無路,就不得不向孩兒招供某些事實。所以孩兒一直都覺得他所言不假,他主動透露了跟西燕國有關的一些消息,孩兒便誤以為他是西燕國派遣過來的臥底。”
其實,還有一部分勵王並沒有出口,那就是當初自己和喬清瀾聯手推論的時候,其實也曾經一度覺得馬二涼並不像是西燕國中人。而且就連馬二涼自己在臨死之前都曾經用無比猖狂,簡直把勵王氣得七竅生煙的語氣承認過他並不是西燕國派過來的探子。
但是,除此之外,馬二涼對於自己的真正出處寧死不言,勵王又著實想不到其他更有服力的解釋了,更何況勵王對馬二涼根本就是一百個不相信,他了不是,勵王就下意識地要往是那個方向去思考問題。一來二去之下,於是就算有些地方稍顯牽強,勵王最終還是穿鑿附會,強行理順某些枝節,把馬二涼歸入西燕國的行列了。
當然,這些事情無傷大雅,與不其實沒什麽兩樣。
“原來如此。”
和妃並不懷疑勵王有所隱瞞,馬二涼既然是連蕭痕宇都讚歎不已,而且為之不勝惋惜的人才,那就算是刻意瞞得過自己的兒子也並不算太過稀奇。而且勵王解釋得如此清楚,他連殺了屈靈附靈的事實,在自己的麵前都毫不猶豫地承認了,其他事情自然沒有必要欺瞞自己才是。
又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又一次記起密信之中最後的那番話。按照蕭痕宇的法,那是朱雀護法親口所言,保證此事不會追究到勵王的頭上,隻要勵王不是有意為之,就請和妃千萬不要誤傷了唐悟瑾雲雲。
默默地鬆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不管怎麽,到底是勵王對不住人家,如今也算是自己欠了朱雀一個大人情了,日後若是有機會,什麽也得彌補一二才能心安理得。
“不知者不怪,此事當怨不到你的頭上。但是總要有人為此事負責,否則屈靈附靈在之靈死不瞑目。如若娘沒有猜錯的話,對屈靈和附靈下手的時候,並不僅僅隻有你自己一人在場吧?你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喬清瀾,是也不是?”
勵王心頭猛然一驚,立時便反應過來,隱約間已經迅速猜測到了母妃詢問這個問題是打算做點兒什麽。於是勵王果斷地一搖頭,回答的聲音更透著一股不出的決絕之色:
“屈靈是孩兒一人追殺到陋巷之中,最後讓他在孩兒麵前服毒自盡的;而附靈則是孩兒讓東培軍眾將士分成數路去搜捕,最後他落入羅地網之中,因此殞命的。喬清瀾隻是一介女流,孩兒帶著她隨軍出行,不過是為了維持自己一貫風流的形象,有幾時指望過這麽一個丫頭在這種大事上頭出什麽力呢?”
“好,很好。”
和妃淡淡笑著,分明笑容看起來還很有幾分春風和煦的味道,但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勵王心頭又是一驚,這一次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自己方才那番回答是否哪裏出現了紕漏,讓母妃看出破綻來,抑或是別的什麽緣故,肩膀上便忽然好似挨了一下似的,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瞬間衝上大腦,直刺激得他根根汗毛倒立,兩排牙齒並攏著吸了一口涼氣。
勵王知道自己先前那番話肯定有什麽地方錯了,才會一下子就把分明情緒平穩狀態已經維持許久的母妃一下子又給刺激得心頭火起。他不敢在母妃盛怒之下還扭頭去看自己肯定受傷聊肩膀,隻好伸手往自己的肩上輕輕一抹,入手處隻感覺到衣服的細微褶皺,但是隱藏在布料之下的肌膚上,卻似乎已經有了不輕的皮外傷了。
這回勵王終於徹底反應過來,知道這肯定是自己從就見慣聊那條鞭子的傑作。想不到在方才自己過來請罪的時候有幸逃過一劫,卻最終還是如自己所料地出現了,唯一的區別隻在於時間晚了一時半刻而已。或許,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很值得自己暗自慶幸了吧。
“母親息怒,孩兒錯了。”
“你錯在何處?”
“錯在……”
這個問題無疑正是此時的勵王同樣最想詢問的問題,實在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方才那番話語到底哪裏得罪了母妃。
盡管自己有所保留,有些事情確實瞞住了沒有出口,但他並不相信光是方才的那番話,就能夠讓母妃聽出不對勁兒的地方。更何況,除了和喬清瀾有關的那部分以外,其餘事情自己都是據實相告的,屈靈附靈的結局,難道不是本來如此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