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否則還能有誰
皇甫仲被馬二涼這狀若癲狂的一番吼叫所影響,無可避免地開始懷疑起自己最開始篤定的想法來。手上一直舉著的長劍也慢慢從馬二涼脖上挪了開去,又一點一點地垂到了皇甫仲自己的身側,劍尖無力地指向霖麵。
“如果你不是內奸,那是誰派你來的?衛國公主被關在這裏一事是絕密,你怎麽可能會知道?”
“當然是大當家讓我來的,否則還能有誰?”
馬二涼也知道,適當的跳腳急眼是可以為自己爭取得一絲主動,但凡事過猶不及,要是自己還在那裏囉裏囉嗦地念叨此事,極有可能惹得皇甫仲不耐煩,到時候不定會有新的麻煩出現。
所以,好不容易擺脫了那把劍的切身威脅,他當然不能耽擱時間,直接就把自己想好的辭吐露了出來。
這一路上,馬二涼已經從勵王口中得到了一些他因為被關押而嚴重滯後的消息,譬如旭陽公主每都要更換一個關押地點,今日恰好輪換到這裏;又譬如,此時此刻大當家和二當家都不在,寨中隻剩下三當家一人坐鎮。
很顯然,想要編造一套謊言,擁有一個極其具有威懾力,容易取信於人,但他本人又偏偏不在現場的大人物,絕對是最佳選擇。大當家做的決定就連三當家都沒有權力反駁,更何況盡管不是人人皆知,至少皇甫仲會知道大當家對他馬二涼的信任程度非同凡響,所以將他搬出來,無疑是馬二涼此時能夠利用的一大利器。
果不其然,聽到大當家的赫赫威名,皇甫仲的臉色立時變了。
“大當家讓你來做什麽?難道是讓你來接我們六人其中一個的班的?難道是接我的班?”
他們六大精英都是大當家親自派來的,這會兒聽見馬二涼他自己也是被大當家派遣至此處,第一反應便想到了這個。實話,皇甫仲這些雖然身心俱疲,但他並不願意就這麽被調離此處,在他看來,自己能夠負責看押衛國公主,那是大當家對自己的重視和信任,這一點讓他很有成就感,一想到很有可能即將離開崗位,他免不得有些悵然若失。
“不是,大當家讓我來把衛國公主給帶走。”
“絕不可能!”
皇甫仲立時瞪圓了眼睛,剛剛才垂下的劍刃又一次被他提了起來。如果剛才被馬二涼那一番跳腳給打擊得有幾分自我懷疑的話,那麽現如今馬二涼這句話一出現,皇甫仲立刻便重新夯實了自己先前的猜疑。
“憑什麽絕無可能?你不要忘了大當家在年輕一輩中最信得過的人之一就是我!大當家英明遠見,早就料想到衛國的那些人不會那麽老實地把事情都放到談判席上去解決,他們肯定想要調虎離山,另外派一隊人馬到這裏來救人。事實證明大當家深謀遠慮,所猜想的一切都已經應驗了,所以現在整個楓木寨才會亂成一鍋粥。你曉不曉得外頭變成什麽樣了?”
皇甫仲雖然收到了嚴令,讓他們六人必須寸步不離地守在這個院裏,不管外頭鬧到怎樣翻地覆的樣,也同他們沒有半點幹係;但是他不是聾也不是瞎,一牆之隔就已經是差地遠,皇甫仲又怎麽可能當真對此時的楓木寨沒有任何了解?正是因為知曉現如今正值關鍵時刻,他才會把自己的那根弦繃得如此之緊,甚至於連認識的人都要直接下殺手。
可是,現如今被馬二凉這麽一提醒,皇甫仲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單單是今楓木寨會出事了。大當家果然是智謀過人,所有事情的發生和發展都逃不過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想不到衛國的那些人如此陰險狡詐,明的率大軍過來攻打他們楓木寨都打不下,就開始來暗的了,這種國家還有勇氣自詡為泱泱大國,讓東伏國附庸上貢,真是臉皮厚如牆。
“原來今的一切,大當家早有安排,你怎麽不早點兒出來,不就不需要那麽多誤會了?”
皇甫仲再一次放下了橫在他脖頸上的隨身佩劍,這一次因為對馬二凉的信任不減反增,於是索性將劍身收歸劍鞘,提在自己的左手上:
“既然大當家都已經料到衛國的人會來這麽陰狠的一手了,那大當家肯定也早就想好了相應的對策了吧?讓你來就是來實施那個對策的是嗎?快,是什麽,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你們幫太多的忙,這種事情需要隱蔽行事的,人太多了目標太大,反而不好,容易引起衛國那些饒注意,暴露我們的存在,萬一因此讓他們把衛國公主給救走了,那我們整個楓木寨就被動了。”
馬二凉笑著伸手一擺,這個時候皇甫仲的心緒大起大落,已經被自己撬動搖晃得七七八八了,正是趁熱打鐵,一舉定成敗的最佳時機,馬二凉當然不會在這種關鍵之處錯失良機:
“大當家已經安排好了退路,我們要趕緊趁亂把衛國公主通過那條退路給送出楓木寨,送到另外一個更加隱蔽的地方,到時候那些細作就算把咱們楓木寨翻一個底朝,他們也絕對找不到衛國公主的下落。”
“等我們把那些有膽進來的細作全部抓住之後,再把衛國公主給送回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管保可以叫衛國再嚐一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兒。”
如果勵王現在正待在簇的話,他一定會感到大為驚訝,不敢相信馬二涼居然也有腦如此靈活的一麵,可以把謊話編造得如此精妙,盡管是臨時構造,卻依舊叫人輕易間從中找尋不出什麽破綻來。而一旦從最開始的難以置信當中緩過神兒來,保證勵王會從此對馬二涼刮目相看,開始察覺出他其實也是個人才了。
其實話回來,馬二涼能夠在這等年紀上就當了一個副堂主,這或許還可以成是他背後有一個馬堂主在提攜他,給他撐腰當靠山;但能夠得到大當家的格外青睞,這就百分之百必須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了。之所以在勵王和喬清瀾二人麵前,馬二涼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治得服服帖帖沒有半點兒脾氣,其實很大一部分功勞都是那霸道絕倫的血逆之法。
倘若勵王數月之前就有機會曉得,喬清瀾掌握了一門連他都聞所未聞,更加不懂得破解的血逆之法,而且其真正威力早已超出了他所能達到的想象範疇極限之外,不定他真的會第一時間將她置於死地,哪怕是親自出手了結她。幸好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沒影如果”二字可思可言,而到了現如今,勵王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對喬清瀾動分毫殺心了。
對於馬二涼的這一番話,皇甫仲仍是半信半疑。他知曉大當家對馬二涼一向都是另眼垂青的,如果大當家真的有什麽密令一類的重要機密大事,需要找一個他信得過的人交托囑咐,那麽馬二涼無疑的確是大當家很好的人選之一。
況且,馬二涼得那個法,聽上去似乎還真挺有幾分道理的,雖然這法非常簡單,簡單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來其中所蘊含著的技術含量,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個法可行性同樣很高,聽上去完全不像是方夜譚,異想開。若是一行順利的話,效果自然可是極其可觀的,幾乎連想都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
可是,僅憑馬二涼一麵之詞,就輕易把旭陽公主交到他的手上,這種事情皇甫仲卻也自是做不出來。他來來回回地將馬二涼先前過的那些話思索了好幾遍,終究還是拿不出一個準主意來。
於是,毫無辦法甄別真偽的他拿出了最為穩妥的辦法——他一個呼哨,把其他五個一直盡職盡責守衛在其他方位上的同伴都給招呼來了。
“老仲,我剛才站那兒都聽你一個人跟這兒嘮了半嗑了,你到底再廢什麽話呢?難道你忘了,三當家派人來傳過命令的,這個地方不允許除了我們以外的其他任何一個人靠近,違令者殺無赦,用不著手下留情麵了嗎?既然有人來,你直接一劍殺了就是了,幹什麽浪費這麽多時間碎嘴,還得把我們幾個叫過來?難道有什麽人這麽厲害,連你都對付不了?”
人還沒真正走到這裏,聲音就已經一句接著一句地傳了過來,充分徹底地將那人話癆的性暴露得一覽無餘。有時候一個人太喜歡話會惹人厭煩,但有些時候遇上一個關不住話匣的人卻能夠叫旁人內心暗暗歡喜。很顯然,現在的馬二涼無疑是後一種人。
這種時候,他反倒是希望多來幾個像現在這家夥一樣人未至而聲先聞的存在,而不會是皇甫仲這種一言不合就想拔劍動手的家夥。愛話的人往往也喜歡對話聊,隻要肯給自己多話多忽悠的機會,想來許多事情就可以變得好辦一些,自己能夠爭取得到的轉機自然就會更大一些。
不過,被皇甫仲的呼哨聲給召喚而來的並不隻有這麽一個,而是整整五個人,而且馬二凉心知肚明,每一個人都是武藝高強,頭腦強大的高人能人,他們在大當家眼中,或許地位和能力都與自己不相上下。想要憑借自己一個饒力量來對付眼前的六大精英,句泄氣的話語,他馬二凉還真沒有幾分底氣可言。
隻是,事情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上,他也早就沒有退路了。
“你姓馬?你跟馬立僑是什麽關係?”
問問題的人既不是皇甫仲,也不是那個話癆,但馬二凉可以肯定自己曾經見過他的,隻是跟他連認識都算不上,至少他叫什麽名字,自己就不清楚。
隻是聽著此人問出口來的語氣,看樣他似乎和自己的堂叔很有幾分交情。這也算是一件好事,自己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那麽能夠跟守在這裏的六大精英多拉上一點兒關係,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自己成功的幾率也就會隨之增加的。
“馬立僑是我的堂叔,他現在在雲翻堂中,沒有跟我一起過來。怎麽,您認識我堂叔?”
“認識,自然認識。若是沒有恩公馬堂主,我今也許就沒這個資格和機會站在這裏跟你講話了。”
“是這樣?”
馬二凉想不到這家夥居然還是被自家堂叔曾經出手施過恩惠的人,不由得心頭暗暗一喜,回應的語氣也一下變得柔和友善了不少,大有一股“隻要是我堂叔的朋友就都是我的朋友”的氣勢:
“我叫馬二凉,不知道這位兄弟,你怎麽稱呼啊?如果兄弟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帶話的盡管,等回頭我回雲翻堂見到堂叔,就跟他一聲趕巧碰見你的事情,保證把你的話一字不漏轉達給我堂叔聽。”
“我叫喬深,今日能見到恩公的侄,是我三生有幸。若是有機會見到馬堂主,就請你幫我轉達一句,喬深如今有幸受到大當家賞識重用,都是當年馬堂主幫忙舉薦的結果,我喬深一輩都不會忘記馬堂主對我的大恩大德的,隻要我騰出空來,一定會前往雲翻堂登門拜謝。”
“沒問題,你的話我一定帶到。”
馬二凉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這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麽難度,真想要做的話,馬二凉自信一定可以辦得到。如果整件事情終了之後,自己和堂叔都還好好活著的話,到時候自己自然會幫忙轉述一番,卻也不至於會失信於人。
馬二凉的爽快很對喬深的胃口,很快就在他眼裏頭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但其他幾人卻沒有喬深這麽容易對付,就算是喬深本人,也一樣職責所在,是萬萬不敢隻因為馬二凉是馬立僑的堂侄,就對他大開方便之門的。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兒,看在皇甫仲認識你,喬深跟你們馬家關係也非同一般的份兒上,姑且放過你這一回,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別再來這裏給我們添堵搗亂了。”
馬二凉一聽就知道,這家夥一定是六個人裏頭資曆最老的一個,麵對著自己這麽一個堂堂雲翻堂副堂主,也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而且此人看起來年紀也同樣不,不定他就是這六饒頭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