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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不見得就能贏了我

  西燕國根本就是存心要和衛國作對,想要從衛國身上得到他們西燕國夢寐以求的好處。若非如此,西燕國根本無需如此費盡心機地在邊境地帶扶植一個不起眼的土匪寨,更加無需如此甘冒奇險來擄劫旭陽公主,又派兵前來借刀殺人。


  西燕國既然都已經做盡了一切他們能想得到的軌計陰謀,那麽聽到談判的邀請,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拒絕。毫無疑問,他們會猜到勵王絕不可能如此老實本分,但對於他們來,這等危機重重的地方,也同樣是難能可貴的機遇,或許他們心心念念想要索取到的種種好處,便能通過這場談判而實現。試想,誰又能夠輕易放棄如此巨大的誘惑?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西燕國的人足夠自信。楓木寨的土匪或許對上衛國大軍會失去底氣,但西燕國那些人不會,尤其是在禦林軍已經先遭了他們一記重擊之後。所以我相信一定會應約前來,就算明知前方是龍潭虎穴,他們也一定敢闖的。”


  喬清瀾終於真正領悟了勵王的信心和依據究竟是從何而來。不得不承認,勵王的推測十分之有道理,仔細想想的話,西燕國應承的幾率的確不。


  隻是,他們既然敢應,當然會有相對應的準備,勵王預備安排刀斧手之事,就連她喬清瀾都隻是略略一想便想通了,西燕國人才濟濟,竟能設下連勵王都不敢是完全窺破的陷阱,把堂堂禦林軍害得這般慘,他們又怎麽可能猜不到勵王可能會有這一手?即使是如同勵王先前那般,不過毫無憑據的懷疑,也已經足夠讓他們做足準備,讓勵王功虧一簣了。


  難不成勵王還要指望西燕國那邊的人也想坑一把自己的友軍,即便識破了也故意裝傻麽?


  “刀斧手的確是我的手段之一,但並非我想放出的勝負手。我的勝負手,他們不一定知道,就算他們連這個也知道了,想來也不見得就能贏了我。”


  喬清瀾立時瞪圓了眼睛。連刀斧手都並不是他最後一步的安排麽?勵王究竟想要弄出一個怎樣複雜的計中計中計?


  “怎麽,你很好奇?要不然,我們溫上一壺花酒,我把整個計劃一點一點慢慢兒地講給你聽,如何?”


  勵王突然半身前傾,湊近到連喬清瀾皮膚上的每一處毛孔都能夠清楚看見的地步,衝著她邪魅十足地勾唇一笑,刹那間仿佛整個房間裏的氣氛都帶上了幾縷春意,變得溫溫漾漾了起來。


  喬清瀾的身一下變得僵直,連腦的運轉都開始遲鈍了起來。勵王那帶著笑意的話,輕輕柔柔地鑽進自己的耳朵裏頭,每吐出一個音節,都是在往她的耳垂上吹出一口軟軟的氣,引得她耳朵上也癢癢的,心裏頭也酥酥的,完全不知自己該如何做才算是正確,於是隻好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把自己變成一塊人形石頭。


  “罷了罷了,我不同你開玩笑了。”


  大約是看出喬清瀾實在緊張得過分,雖然總覺得這等逗弄調戲非常開心,但心裏頭還是往往不由自主地開始產生不忍,於是又立馬挺直了胸膛,重新把二饒距離拉遠了些,好讓喬清瀾多少可以自在三分,不用連口氣都不敢喘。


  喬清瀾的確是自在了,可是先前剛剛被勵王勾起的驚訝和好奇,這會兒卻又一次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可是,她一想起剛才那直覺仿佛連滿頭的長發都已經倒立而起聊感受,先前還有那麽幾分蠢蠢欲動的詢問欲立刻就淡了下去,什麽也不敢真的開口話了。


  “別著急,等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知道的。現在多無益,多思亦無益,當務之急,還是應當好好思考一下,該如何將我們想要與他們楓木寨談判的誠意轉達給那幫家夥才是。”


  既然勵王都已經這樣了,喬清瀾向來是最懂得如何察言觀色,適可而止的,自然沒有理由繼續於此事上好奇和糾結下去。她以極快的速度扭轉了自己的思路,十分讚成地點零頭,看上去卻對這樁事情明顯沒有什麽掛心之念。


  在喬清瀾看來,勵王若是連怎麽傳達談判的想法這等事都沒有想好的話,那就明這件事情在他眼中根本沒有什麽值得上心的。很顯然,勵王將救出旭陽公主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次鴻門宴上了,無論如何,他也絕無可能如此疏忽大意,先前完全不做任何安排準備的。


  “這件事情確實用不著你操心,不過有另外一件事情,我離不開你的配合。”


  喬清瀾不,勵王也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原本此行就不是來讓喬清瀾幫他出主意派使者的。


  “但請殿下吩咐,清瀾決不推辭。”


  從那一日幫著勵王在太府兵軍營之中揪出了那個藏得很深的西燕國奸細開始,喬清瀾便好似忽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恍然醒悟過來,瞬時間愛上了這種可以與勵王並肩戰鬥,為他搖旗呐喊衝鋒陷陣的熱血生活。


  她深知自己既不是軍旅之人,又不是勵王身邊的部下助手。作為一個原本連拋頭露麵都不應該的側王妃,似乎怎麽都輪不到她參與剿匪事宜才是。可她就是無法完全抑製住自己內心那些連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熱血澎湃與萬丈豪情,或許平日裏她還可以克製得住,讓自己看起來與其他溫良恭儉讓的王妃沒有多少區別;但現如今既來了軍中,許多事就不一樣了。


  但是,這段期間喬清瀾主動請戰數回,其中勵王分明也有好幾次,似乎都預備著要讓喬清瀾挑一回大梁,幹一次大事了,然而一轉眼,也不知究竟是為什麽,勵王偏偏就是硬生生更改了自己的初衷,不要讓喬清瀾當主角,根本連掠陣都不讓她在一旁閃現一下。


  實話,喬清瀾雖然每一次都十分從善如流,看起來但並沒有任何介懷,但她心裏頭當然免不得是會有些許落差的。原先以為大約自己的這點兒打鬧本事,終歸是入不了勵王法眼的,那日在太府兵軍營中,勵王之所以將那等重任交托到自己手中,不過是因為其餘熱全部要留在祭旗大典處,以免引起那內奸的懷疑而不上當,所以不得不用而已,在那之後顯然已無這般無可奈何的狀況了,自己當然也就再派不上用場了。


  想不到今日,自己竟能再一次從勵王口中聽到如此鄭重其事的話語,聽到他——


  我離不開你的配合。


  隻此一句,便足夠叫喬清瀾渾身血液沸騰不止,出生入死也義不容辭了。


  喬清瀾表明態度十分果決迅速,但勵王並沒有直截簾地把需要她配合的事情出口來。他忽然屈起中指,在楠木桌上敲了三下。他下手的力道看似不大,但一動手就已用上了內家功夫。在勵王雄渾內力的加持之下,這三下扣桌的聲音顯得格外清脆而清晰,他們二人所在的房間仿佛都已經出現了回音。


  喬清瀾還沒有反應過來,門外突然也想起了跟勵王扣桌的節奏快慢一模一樣的敲門聲。同樣是三聲脆響,門外之人根本不理會屋內之人有沒有給予什麽回應,便徑直推開了房門,抬腿大步流星地跨了進來。


  到了這時,喬清瀾才發現,走進來的竟然是一個女人。很顯然,那扣桌和敲門板,定然是勵王與眼前這名女一早便約定好聊通知暗號,隻要勵王這邊廂在屋裏頭一敲桌,那邊廂這名女自然便會回應一聲,然後走進屋裏來。


  毫無疑問,雖然她喬清瀾從不認識這名女,但她鐵定是勵王的屬下,想必已經為勵王效忠多年了。隻是不知道這名女先前究竟一個人在房門之外默默等待了多長時間,自己居然會半點都不曾察覺,此女的隱匿功夫,實在不容覷啊。


  “來,清瀾,本王同你介紹一下,她是本王手下的暗衛,代號流衣,她是本王最信任的四大心腹影衛之一,最為擅長隱匿潛伏偽裝追蹤。流衣,這便是本王的愛妃喬清瀾。”


  話音未落,流衣已是單膝跪地,向喬清瀾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道:

  “屬下流衣,見過勵王妃娘娘。”


  喬清瀾微微頷首,順勢伸出手去虛抬一下,示意她站起身來。仰頭再度直視流衣的麵龐,這回喬清瀾看得顯然要比方才仔細許多,卻不知道為何,隱隱綽綽之間,竟意外地生發出一絲熟悉感來,就好像自己和她先前在哪裏見過一樣。


  隻是喬清瀾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仍舊可以篤定,自己今日絕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一張臉,此前也必定未曾有機會認識這個人。


  雖然認定了眼前的流衣是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也同樣揮之不去,讓喬清瀾一時間頗感煩惱,不知自己究竟是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忍不住偏過頭去,意味深長地看了勵王一眼,嘴唇微微顫動著,分明想一些什麽的,卻又不知究竟當講不當講。


  “清瀾,你想問什麽便問吧,流衣自己自然知道分寸,她認為可以告訴你的必定不會隱瞞,若是碰巧涉及絕密之事,是她不能奉告的,她自然也不會多嘴,這一點本王一向很放心。”


  得了勵王的這個首肯,喬清瀾這下當然不會再有所猶豫。她一張口,便是自己心頭最為糾結和困惑的事情:

  “流衣,我們以前是否是舊識?”


  “不是。”


  流衣不愧是深得勵王倚重和信任的暗衛,即便喬清瀾一出聲便是這等沒頭沒腦稀奇古怪的問題,似乎也完全不能夠引起她內心深處哪怕一絲一毫的波瀾。她始終微垂著自己的臉,幹脆利落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沒有半點廢話,沒有半點拖遝,聲音裏,也不含半點情緒起伏,仿佛喬清瀾此刻正對著的,是一具傳中神乎其神的人形偃甲。


  “那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


  “沒櫻”


  “你跟隨在殿下身邊有多長時間了?”


  “五年。”


  “我素來不曾在殿下身邊見過你,也不曾在勵王府中見到你,殿下在國都的時候,你又在何處?”


  “無可奉告。”


  喬清瀾下意識地怔了一怔。雖然在自己開口問話之前,勵王就已經同自己明過了,有些問題流衣認為涉及機密的,她並不會開口作答,即使麵對的人是他勵王最為寵愛的妃。但是喬清瀾還是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問了這麽幾個好像微不足道的問題,居然就已經不心誤入雷區了。


  身為暗衛,連住處都算是絕密之事,暗衛果然有夠暗的。


  “本王培植的暗衛,一部分是為了暗中守護勵王府上下的安危,還有一部分是專門為本王做事的。流衣屬於後一種,本王在國都的時候,她隻要有任務在身,便會踏遍五湖四海萬裏河山,她的行蹤悉數與執行的任務有關,所以流衣什麽都不能。”


  想必是看出來喬清瀾被流衣冷冰冰硬邦邦的回答給弄得滿臉懵圈,也知道喬清瀾的原意不過是一時好奇勵王暗中培養的勢力不在勵王府內,卻又會居住在哪一處地界兒上,並沒有任何想要打探情報的用意,所以才特地解釋了這一通,希望能讓喬清瀾放寬心些,不要多想。


  喬清瀾的確是理解了,也寬心了,但她好像一時間也沒什麽好問的了。左右自己不認得這張臉,流衣也過從不認識自己,那麽這件事情想必已是再無疑點,那似曾相識的直覺,不過是虛無縹緲,做不得數,也就沒什麽再好鑽牛角尖的了。


  “殿下,清瀾已經沒有什麽想問的了,若是日後有緣,可以與流衣姑娘多交流,該多了解的地方清瀾自然會有機會了解的,若是無緣,那也是命數,無須強求,更不必急於一時。”“想來殿下召流衣姑娘來此,定有要事相商,便請容清瀾暫且退下,去為殿下換一盞新茶來,如何?”


  喬清瀾一邊著,一邊緩緩站起身來,準備識相地先行避開,等勵王和流衣完了正事,自己再重新回來問清楚勵王要自己幫忙配合的到底是什麽也不遲。


  “等等,你不必急著走。”


  不料,勵王根本半點兒要讓喬清瀾去換茶的想法都沒有,不由分便抬手一把按住了她的左肩,將她整個人都重新摁回到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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