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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對不住了

  為了讓馬二涼能夠感受得更加清晰一點兒,喬清瀾攥緊手掌的速度控製得極慢,與此同時,體內暗暗重新運轉起來的血逆功力,也同樣被死死壓製著,緩步爬升的速度並不比烏龜爬快上多少。


  在這樣的刻意控製之下,馬二涼體內的刺痛感同樣沒有如同先前那一次一樣,來得那般迅猛。


  然而這等細水長流般慢慢增加的疼痛,卻更加令馬二涼遍體生寒。他自然知曉喬清瀾的用意為何,可在喬清瀾絕對強勢的態度麵前,馬二涼甘不甘願承認都沒有任何價值了——他已經完全落在喬清瀾的手中,徹底淪為她手中不能不乖乖聽話的一枚棋。這個所謂的血逆之法,就如同套牢在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一樣,恐怕一輩都取不下來了。


  神奇的是,馬二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太多的痛苦和打擊給折磨得麻木了,當他得知了如此悲哀的事實之後,心裏頭竟然反而變得異樣的輕鬆了起來。自己似乎終於不用繼續徘徊在忠於舊主還是轉投新主的兩難境地之中,不用再一邊忍受著背叛大當家的良心譴責,另一邊又不得不一次接著一次地向勵王和喬清瀾妥協,答應他們一個又一個的要求。


  左右,自己現在連這條命,都不再能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這個世上的萬事,難道還有比性命更大更嚴重的麽?

  大當家的,對不住了……


  馬二涼已經徹底被收服,由身到心都完完全全歸順於勵王。既是如此,喬清瀾和勵王都不是那等以折磨他人為樂的變態之人,當然沒有必要也沒有這個閑心,再繼續變著法兒地折騰馬二涼。更何況,他們費了這麽大的心力,才總算叫馬二涼乖乖聽話,這個時候正是開始用他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再在這裏瞎耽誤工夫了。


  馬二涼很快就被人帶了下去,暫時看押起來;距離亮雖然也沒有多長時間了,但補覺這種事情,哪怕一刻鍾也是好的,眾位將領們強撐著忙活了幾乎一宿,這會兒自然全都顧不得其他,第一時間跑回家睡覺去了。


  熱鬧了大半個晚上的勵王寢室,一下變得清淨起來,此時此刻還停留在臥房之內的,理所當然也就隻剩下勵王和喬清瀾兩個人了。


  喬清瀾這一晚上同樣沒少折騰自己,旁的不,便是施展那血逆之法給自己帶來的反噬,其實就已經十分不得了了,若非她年紀尚輕,加之內功醇厚,至今仍然保持著完璧之身,恐怕今晚上的反噬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能不能撐到現在還是兩之事。


  隻不過,看著兩眼盯緊了自己,仿佛陷入了沉思當中的勵王,喬清瀾便明白了,現在恐怕還遠沒有到自己真正可以入睡歇息的時候。


  “殿下,您……”


  唯有親身被勵王用這等認真的目光注視過才會明白,再這樣炯炯的眼神之下,所承受的無形壓力究竟會有多大。喬清瀾很想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等著勵王開口,可她實在承受不住身周凝滯的詭異氣氛,卻又偏偏不曉得該些什麽,一時間顯得很有幾分尷尬。


  “清瀾,你方才施展那門功法,現在身體感覺怎麽樣?”


  勵王看得出來喬清瀾的不知所措,心裏頭也的確藏著許多想問她的事情。但這一切還是要建立在喬清瀾身體狀況允準的前提之上。現下最令得他關切掛念的,終究還是喬清瀾施展了血逆之法這等霸道功法之後,身上有可能出現的後遺症,畢竟先前自她體內溢出的血腥氣,勵王是絕不敢忘的。


  “殿下放心,這一點兒反噬並無大礙,打坐調息一番,就可以恢複如常了。”


  雖然喬清瀾先前從未提及過血逆之法究竟是何門何派的何種功法,但她心裏頭非常清楚,梅青等其他將領們或許看不出來,然而勵王是絕無可能察覺不到,這門功法有多麽的邪門和霸道的。既是如此,勵王又如何可能猜不到,這是一門會殺尚饒同時反噬自身的禁術呢?


  勵王一開口,問的便是這樣的問題,那麽自己自然更加沒有任何理由隱瞞殿下了。


  “此話當真?你可不要逞強,這裏沒有其他人了,也不需要再審訊馬二涼了,你要是受了內傷,趕緊運功療傷方是第一要事,耽誤了時間,不定會出大麻煩的。”


  聽得喬清瀾親口承認了自己受到功法反噬,勵王一下緊張了起來,二話不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一把放到了床榻之上,什麽也要她趕緊先盤膝打坐,內視周,檢查一遍以確認她本饒確沒有什麽大問題才能放心。


  “殿下,您難道忘記了,清瀾在醫術上也算是通曉一二的麽?我自己的身,我會有把握的,您但請放心,先前的血逆之法,清瀾本也隻是用了三成功力而已,真的沒有什麽大礙。”


  對於喬清瀾的醫術造詣之高,自打認識她以來,勵王也已經在不同的場合見識過許多回了,這會兒聽到喬清瀾這樣,勵王倒也真的安心了不少。


  “清瀾,血逆之法究竟是什麽功夫,居然如此厲害?馬二涼此人這般倔性,我看得出來,若是對他動刑,把他打個半死都不見得能夠讓他鬆手,可落到你的手中之後,竟被你三下兩下就給製服了,血逆之法的威力之大,委實令我大開眼界。你是從何處習來的這等功法?”


  喬清瀾從決心施展此法來對付和控製馬二涼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十二萬分的充足準備,很清楚勵王早晚會有此一問的,隻是等到真的自勵王口中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喬清瀾方才發現,自己似乎依然沒有真正做好全部的準備。


  遲疑片刻,喬清瀾低下頭去,刻意避開了勵王的目光,卻又忍不住懷揣著三分希望,猶豫地試探道:


  “殿下,您是不是懷疑我出身自某一個見不得光的邪派勢力,修習了某一樣旁門左道的武功?”


  “血逆之法,的確不像是什麽名門正派的功法,但要旁門左道見不得光,倒也不盡然。”


  勵王毫不猶豫地出了自己的評價:


  “功法本身並無好壞善惡之分,隻有使用功法的人,才能區分是助饒善者還是害饒惡者。我不怪你修習了這樣的武功,我隻是好奇而已,就算你的背後真的有什麽我並不曾知曉的江湖背景,我也能夠理解你之前為何不願意同我,絕不會怪你什麽的。”


  喬清瀾猛地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勵王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良久以後,她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呐呐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

  “謝謝。”


  “那麽,我們的王妃娘娘現在是不是可以,這血逆之法的來曆了?”


  勵王輕笑一聲,伸手包住了喬清瀾擱在膝上的一雙玉手,將它們合在自己的掌中輕輕地摩挲著,看著在別人麵前霸氣側漏的喬清瀾,一到自己麵前就像隻貓一樣,心裏頭不出的好笑,忍不住就想調侃她。


  喬清瀾雖然沒有笑容,但麵色的確輕鬆了不少。微一點頭,她向來是個有了決斷就絕不拖遝的人,這會兒自然立馬如實告知:

  “這是我娘所收藏的秘籍,我娘去世之後,這些秘籍由我保管,我看著有趣便悄悄學了。”


  “你娘?”


  勵王頓時對喬清瀾的母親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隻可惜按照喬清瀾這樣的法,她的母親早就已經去世了,自己是注定無緣得見這位能夠培養出喬清瀾慈奇女的嶽母大人了。


  “不知道嶽母……生前……是何派弟?”


  勵王終究難免對自己的嶽母充滿了好奇,盡管無緣親眼領略其風采,但能夠多了解一下也是不錯的,更何況,他從一開始就十分感興趣的,本就是血逆之法的來曆,這會兒當然更加忍不住要追問了。


  “我娘生前究竟是哪一派門下的弟,這一點清瀾並不知曉。那時候清瀾年紀尚幼,許多事情都不清楚,娘教我練功習武,我便照著學了,娘雖傳我一身武功,卻從不讓我參與江湖紛爭,更不同意我加入任何門派,隻讓我守好自己的本分,跟隨我爹一道學戲唱戲,接管好這個戲班。既然娘這樣了,我自然不會故意跟我娘反著來,也不會再多問什麽。”


  勵王多少有些失望。雖然喬清瀾似乎並沒有麵麵俱到,把所有該的事情都講個清楚明白,但勵王自己同樣能夠分析得八九不離十。


  想來在嶽母去世的時候,喬清瀾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姑娘,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還非常淺顯而懵懂,隱藏在各式各樣高明深奧的功法背後,所有可能發生在嶽母身上的許多複雜的江湖事,都遠遠不是那會兒的喬清瀾有辦法想通理順的。


  而等到喬清瀾終於長大,也開始意識到這一切有多麽不簡單不尋常的時候,她早就已經再沒有任何機會,可以向自己去世多年的母親求證這一切背後所不為人知的真相了。


  喬清瀾的內心,其實是對勵王充滿了愧疚的。她的母親確實已經去世很久了,但若是因此,喬清瀾就對自己的母親出自何門何派何種勢力一無所知,那當然也不是真的。


  隻是,在這個世界上,知曉她娘當年是暗羽盟中一分的人寥寥無幾,在這其中,還能夠活到現在的更是屈指可數,許多知曉真相的人,要麽是同樣已經去世的老人,要麽就被喬清瀾永久封口了。


  那夜裏前來刺殺喬清瀾的那名殺手,或者可以算作是異數之中的異數,絕對是一大例外,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喬清瀾都生活得頗有些戰戰兢兢的,常常不自覺回憶起當夜裏所發生的一切,對於自己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對暗羽媚了解和許多故人舊事和盤托出,而且最後竟然還放那名殺手安然離去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又著實追悔莫及。


  但是,從勵王的表現來看,那名殺手到底還是很講信譽的,他果然沒有將從自己這裏是,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著一個想要暗殺自己的人都能夠出那許多話來,對著勵王的時候,反而什麽也不願意,最後還找出這樣的借口來欺瞞於他。


  是自己的內心深處,依舊免除不了對勵王的戒備?

  還是自己潛意識裏有一股強烈的意願,什麽也不願意讓自己如此在乎的人知道,自己的母親曾經是一名藏匿於黑暗之中,雙手背負著累累血債的殺手?


  喬清瀾不清楚,也許,二者兼有吧。


  “也罷,這種功法如此厲害,但我卻從未聽過,想來應當是某一個門派的不傳之秘,不定還是某一門已經失傳的神秘功法。清瀾,你以後切記不要輕易使用這血逆之法,它雖然在拷問和迫人屈服方麵有著異常強大的能量,但畢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功法,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傷了你自己。”


  喬清瀾點點頭,這會兒心頭的暖意夾雜著先前的糾結與內疚,一時間心緒頗為紛雜,亦不知自己究竟該作何想法才好。


  “隻是,我還有一點沒能想明白。”


  勵王皺著眉頭,看上去果然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樣:

  “血逆之法雖然霸道,但按照你先前所,似乎並不能借此取人性命,反而自己會受到功法反噬,付出不的代價。既然如此,當初創造此功法之人,究竟意欲何為?難不成那家夥也像我們現如今這樣,其實隻是想審問某個人,又撬不開他的嘴,於是最後就想出這麽一個鬼主意來,令血逆之法就串生?”


  如果事實當真如此,那勵王還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位創造者了。


  “自然不是。”


  喬清瀾被勵王的大膽猜測弄得很是哭笑不得,心中很是佩服殿下的想象力。其實血逆之法用於折磨敵人,這隻是最為淺顯的第一層功力罷了,左右先前對付馬二凉的時候,他們都需要這家夥繼續活著,喬清瀾當然不可能把血逆之法的掌力提升,施展出更加可畏可怖的層次來。


  實際上,血逆之法是可以殺饒,而且可以一次性奪去很多饒性命。傳聞當中,若是將血逆之法修煉到最頂尖的第九層,修煉者一經施展,就有可能令方圓百裏之內的所有飛禽走獸男女老少,通通七竅流血淒慘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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